黎怀远看着面前袅袅聘婷的黎汐，沉默未语。

是自己太过忽视这个女儿了吗，竟然让黎汐独自长成了这般陌生又惊艳的样子，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自己这个大女儿的利用价值可不止能用来与三殿下联姻。

“姐姐，索性没造成什么大碍，你认个错，也不至于让父亲这般生气。”黎芸清上前两步，依偎到黎怀远的身旁，“爹爹莫急，想来是姐姐也受了惊吓，失了分寸。”

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得到黎怀远的夸赞懂事，黎芸清也不在意。在黎怀远看不到的地方，神情恶毒。

她现在只要拖延一下时间，待娘亲办完事回来，她就不信黎汐还能如上次般巧舌如簧，全身而退。

黎芸清回府后，先跟杜婉说了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过女儿家虚荣心使然，并没有说出五皇子的事情。说了一遍自己的想法，如何陷害黎汐。

虽然被指责了几句，不过还是自己娘亲思虑周全，没有证据可以制造证据。杜婉就是出去安排些人手，伪装成百姓的样子，若到时候黎丞相追查起来，众口铄金，一致指向是黎汐出手才导致的马匹发狂。

到时候黎汐可真的要被淹死在唾沫星子下了。

“妹妹这么快就断定我的过错，是不是太心急了些？”黎汐歪了歪头，表情有些疑惑，意外显得娇俏。

这种天真的模样，确实对比出黎芸清这个“局外人”的焦灼，仿佛黎芸清想要早早让此事有个定论才能安心一般。

令人怀疑。

黎芸清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姐姐说笑了，我这不是担心你，关心则乱。”

娘亲提醒过她，不要再从言语上刺激黎汐，这个小蹄子现在伶牙俐齿的狠。

是自己太急躁了，看到黎汐那张脸都恨不得给她刮花。

“不跪，很好。你若不能把今日在外发生的事情解释清楚了，那后果可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黎怀远记得这不是黎汐第一次违抗他的命令了。

之所以还给黎汐解释的机会，黎怀远心里有着自己的算盘。

无论今日发生的事黎汐是不是无辜的都不可能完全脱了关系，若真的被黎汐找出理由将此事翻篇，也进一步证实了黎汐的能力。

如此一来，黎汐背后镇国公府的势力加上黎汐的聪明，原先的计划可能就要变一变了。

黎汐不是没看到黎芸清眼中的恶毒，也不是没料到黎丞相心中的算计。

她要做的就是顺水推舟，让一切看似正常的进行下去，等到其他人察觉的时候，一切都会和他们心中的欲念不一样了。

“马车疯跑，眼间要危及到无辜孩子的安全，女儿心下不忍，只能顺手拿起一旁的剪刀，本想着伤了马腿就可以让它停下，可是女儿实在在心有余而力不足，失手将马杀死，女儿知错。”

黎汐一番话说的巧妙，三言两语把事情的真相说个清楚，却只字不提黎芸清的错误，黎芸清犯的错，若是由他人说出来，效果可比自己说出来要好。

末了又偏移了一下重点，虽说主动揽下了杀马的过失，可是保住了一个小孩的性命，任谁也不忍心真的责罚她。

黎芸清拧紧了衣袖，笑道：“姐姐还真是会避重就轻呢。”

“嗯？那你说，我犯了什么错？”黎汐笑的比黎芸清还好看。

“是你故意用残忍手段让马……”

“都给我住嘴！”黎丞相呵斥的声音打断了黎芸清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黎汐笑而不语，黎怀远心细，刚刚自己和黎芸清拆招对应对自如的样子，已经让黎怀远注意到自己与以往的不同，在没有确定自己是不是聪明到有更大的利用价值之前，他是不会让自己的女儿浪费在无用的争执里的。

就连黎芸清和杜婉可能也不知道自己最相信的爹爹、丈夫，在文雅仁善的伪装下，藏着一颗唯利是图、锱铢必较的心吧。

“都是一家人，哪来这么大火气。”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杜婉的声音却如其名，婉转温柔，带着令人心安的感觉。

藏蓝色的衣裙，更衬的杜婉皮肤白皙光滑，嫣红色的宝石头面，在沉静之中又添了一丝妖娆，杜婉总是知晓如何打扮才会引起男人的注意力。

“坐。”果然黎丞相被分散了一些注意力，无论他内心是否是刻意为之，至少杜婉当了真，并且在心中自得。

看到救星来了，黎芸清喜上眉梢，“娘亲。”

黎汐也笑了，“婉姨娘真是辛苦，百忙之中还要抽空来关心我，正巧得免了我和妹妹被父亲的一顿责骂。”

这是在说杜婉架子大，能让黎丞相都动怒的事，杜婉居然可以姗姗来迟。也说杜婉出现的时机巧妙，实则暗指杜婉或许是趁刚才去做了什么手段。

“汐儿可是在怪罪之前姨娘不曾信任你的事情了，与我这般生分。”杜婉不是没听出黎汐话语中的讥诮，只是她走到今天不光要有心机，还要懂得装疯卖傻，杜婉才能如此稳当的坐在丞相府“女主人”的位置上。

杜婉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让黎汐开口把她抬为丞相夫人，之前已经碰了个软钉子，所以现在她决计不会与黎汐有明面上的冲突，还得好好哄着才是。

屈膝做礼，黎汐语气微妙，“姨娘这么说真是折煞我了。”

放在其他人家，哪有姨娘以长辈的身份对嫡小姐这般说话的，折的谁还真有待商榷。

带着一点点嗔怪，杜婉睨了黎汐一眼，这小蹄子软硬不吃的态度真是令她厌恶。

“老爷可是在为今日之事生气？”杜婉一边明知故问，一边自觉自发的坐在了黎丞相旁边。

前两年杜婉还有所收敛，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越权，处处受着丞相夫人才有的权利。随着她在府中的眼线越来越多，对黎汐打压的越狠，就越发无所顾忌。

“两个孩子说得清什么，咱们派人上街一打听不就知道事情的原委了。”杜婉看似公平的话语，藏着她早就埋好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