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提了一个字，杜婉也明白了黎芸清的意思。

气恼自己女儿的急躁，失了平时的风度，更对黎汐的态度生出不满，想想女儿的意思，和眼下的情况，杜婉也只能出声帮黎芸清打圆场。

“芸儿先回去把东西写了。”指尖微动，算是答应了黎云清，杜婉要先把女儿打发走，不然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她也不好收场。

黎芸清对着黎汐柔柔的笑了笑，东西娘一定会帮自己抢过来的，赏黎汐个笑脸又何妨。迟早黎汐的一切都会被她抢过来。

杜婉接过话头，她想了个主意，既可以帮到自己的女儿，又可以卖黎汐一个人情。

“汐儿的眼光不错，可是姨娘觉得有些少了。”用帕子擦拭掉手里的残渣，杜婉继续笑道：“姨娘之前清点物品的时候发现一套紫砂胎梅式锡壶的茶具，也是极好的，用它把六方瓶换下来如何？”

这两个物件都是珍贵之品，价格都差不多，杜婉觉得黎汐不会有太大意见才是，何况她说的这个也不是次品。

她也想趁着这个时候，让黎汐对她印象再好一些，这样镇国公府一家回京，她再引着黎汐说说她的好话，丞相把自己抬为夫人，镇国公府也不好再说什么。

黎汐在心里冷笑一声，杜婉还真把她当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来蒙骗，虽然两个价格大差不差，可是黎汐选的是只有三品以上大臣才有资格拥有的赏赐，代表的可是无上的荣耀，而杜婉提出要换的，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

可是杜婉和黎芸清的胃口比她想的还大，就不怕撑死么。

黎汐现在也明白，之前杜婉压制住本性，努力作出一副贤良淑德，对她慈爱的模样，就是想以她为垫脚石，让自己成为丞相夫人更合理一些，让镇国公府不会因为这个事情而找麻烦。

黎汐微微偏头，看到黎丞相的身影投在窗户纸上，由远及近。

黎汐对着杜婉摇了摇头：“可是汐儿还是觉得六方瓶更好，若是姨娘觉得少了，再加上一套紫砂胎梅式锡壶不行吗，为什么一定要替换呢。”

杜婉被黎汐冷不丁一呛，伸出手指就去戳黎汐的脑门：“这孩子，外祖母回来了连姨娘的话都不听了，听姨娘就对了。”

杜婉说这话也不嫌害臊，黎汐瞅准时机，微不可查的偏了便脑袋，杜婉留得长指甲一下从额间划过，破了点黎汐的皮肤。

她现在并无依靠，若是能以这点小伤，换得杜婉吃亏也是值得的。下一秒，黎汐的眼泪就出来了：“姨娘，汐儿还等着最后父亲做主，您再逼汐儿也没用啊。”

黎丞相大步流星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黎汐额间一滴鲜红的血珠流下。

若是黎汐这个大女儿脸上留了伤疤，被镇国公府挑了毛病影响大计，黎丞相看向杜婉的眼中有些不快。

“你们这是做什么，没看到大小姐额头破了吗，还不去准备水清洁包扎。”

黎丞相发话让全屋的下人都动了起来。

杜婉脸色有点不自在，虽然她没想弄伤黎汐，可是伤口毕竟是她划出来的，而丞相出现的这么及时，这会是巧合吗。

“父亲，不怪姨娘的，只是在给镇国公府的物品清单上姨娘好心想帮汐儿出出主意。”黎汐率先开口，倒是把今天的事情交代了个清楚，虽然没有添油加醋，可是黎汐知道，就这一句话就足以让自己控制欲颇强的爹爹心生不快。

黎丞相之前就说过让黎汐决定，黎汐今日还能想着让他定夺，彰显了黎汐对他的绝对尊敬，可是杜婉也想来搅和一下，还直接威逼，这是完全不把他之前说的话放在眼里。

果真是太惯着杜婉，让她失了分寸。

黎丞相皱眉看着杜婉，责备溢于言表。

杜婉压下胸中一口闷气，柔笑解释道：“妾身也是关心则乱，老爷知道的妾身一直将汐儿视如己出，自然是也想出一份力。”

杜婉话音还未落，黎汐就已经把两个礼物名字都说了出来，还一脸崇拜的询问黎丞相：“爹爹您说，哪一个更为合适？”

黎丞相已是成精的人物，怎么会不明白两者之间的区别。

眼下正是用到黎汐的时候，杜婉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就是在扯他的后退。

大女儿的乖巧和杜婉的多事一对比让黎丞相脸色一沉：“汐儿也大了，以后她决定的事情你不要过多干预。”

“另外，库房的的钥匙，一会送到我的书房。”

这种时候，绝不许出任何意外。

库房的掌管除了一府的老爷和夫人，绝不会放入其他人的手里，这也是杜婉最引以为傲的地方，可是就因为这一点小事，黎丞相就要没收她最大的权利。

为什么一牵扯到镇国公府老爷就会对她如此冷漠，杜婉毕竟是个女子，再狠心也看不了黎丞相那般长远，甚至这两次的吃亏让她觉得黎丞相心里还是惦记着黎汐的母亲。

黎汐这个嘴快小贱人真是该死，虽然杜婉不愿意放权，可是她也知道这时候不适合跟黎丞相来硬的。

两滴眼泪滑落，杜婉委屈至极，加上保养得到的容颜，也算是楚楚动人：“老爷，妾身对汐儿，对这个府里一直尽心尽力，您都忘了吗。”

不愧是跟在黎丞相身边数十年的人，杜婉以对黎丞相的了解，知道此时绝不可硬碰，一委屈，两滴泪珠滑落，打着感情牌，不怕黎丞相继续发难。

黎汐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眼中却有着不符合年纪的沧桑，杜婉这种手段，管用是无疑的，可是用的多了，反而会变成拿乔，更加令人厌烦。

她也想知道，若是以后再出现什么意外，杜婉又会如何应对，她要一点一点撕裂杜婉的伪装。

“老爷。”抬头间，杜婉本就含春的双眼在盈盈水波间更是勾魂。也体现了当家夫人和妾的明显区别。

妾，当真是上不得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