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要说什么？”杜婉终归是心虚，言语中流露了一些毛躁。

黎汐也不再逗弄她，徐徐开口道：“姨娘可要为汐儿做主。赵婆婆手上的镯子是去年姨娘给我的，汐儿喜欢的紧，一直好生保存，非重要场合都不敢佩戴。”

“上个月突然发现它不见了，可是今日在赵婆婆手上发现了，汐儿之前也暗示赵婆婆主动归还，可是她却装聋做哑，姨娘刚来，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要斥责汐儿。这种委屈也只能跟姨娘说。”

黎汐眨了眨眼，睿智一闪而过，她也猜得到这是杜婉给赵婆婆的赏赐，可是她们做的本就是见不得人的交易，说不清道不明。正好给了自己把柄，杜婉和赵婆婆尝一下抱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杜婉暗自吐出一口长气，或许是黎汐记错了，或许是她之前确实给过黎汐相似的镯子又恰好不见了。

无论如何，不是她担心的事情就好，这么一紧一松间，就连黎汐说她不分青红皂白之事都没放在心上。

赵婆婆趴在地上，说不上该喜或悲，无论是那个缘由她都讨不了好。

可是大小姐什么时候有了与自己手腕上一般的镯子，还是婉夫人赐的，她怎么从来没见过。

“老奴冤枉啊。”赵婆婆眼珠子溜溜转了转，她仔细琢磨了一番，大小姐的首饰一直是她保管，确定并没有这个东西。

何况她根本不稀罕拿黎汐那些朴素无比的首饰，这分明就是冤枉她。

这么一想，她喊冤的底气就更足了，“大小姐，老奴照顾你十余年，若是如今有了什么过错，直接说就成，又何必来费尽心思冤枉老奴啊。”

不愧是杜婉的眼线，哪怕处在下风，赵婆婆开口也与杜婉一般，要给黎汐按上个莫须有的不仁不义，玩弄手段的名声。

黎汐玉足轻挪，蹲下身子凝视着赵婆婆，“赵婆婆，我自认把你当作长辈一般对待，如今我和姨娘都在，你也敢张口就是谎言。”

撇过头，赵婆婆充满希翼的看着杜婉，大小姐蠢的可以，婉夫人当然是站在自己这边。

“刁奴，偷了主子东西还死不悔改，本夫人不想再听这贼子胡言乱语，给我把她嘴巴堵起来。”

可是杜婉非但没有如赵婆婆所想，反而下令要堵住赵婆婆的嘴。

杜婉身旁的大丫头翠儿快步上前，直截了当的从袖口扯出手巾塞到赵婆婆口中，说不出话来的赵婆婆只能“呜呜”乱叫。

老眼里满是不解，怎么会这样。

黎汐看着杜婉的命令，赵婆婆的处境，在杜婉看不到的角度对着赵婆婆勾了勾唇角，虽是上扬，可是冷意却骇人。

哪里有什么杜婉给的镯子，不过是黎汐胡乱编造的，她看到赵婆婆的手镯，心中有了思量，她没有这样的镯子赐给赵婆婆，而那每个月的例钱也不会让一向吝啬的赵婆婆狠心去买一个成色上佳但并不实用的饰品，那就只有可能是杜婉赏赐给她的。

这般迫不及待带回去炫耀，必定是新得来的，黎汐不过是一诈，便让杜婉漏出了马脚。

赵婆婆只记得她为杜婉做事，理所应当的认为杜婉也会偏向于她。可是若没有黎汐之前模棱两可的话，杜婉自然会顺着赵婆婆的话而说。

可是黎汐刚刚“吓唬”了杜婉，又主动提供了个台阶，杜婉紧绷的神经猛然放松，此时只能在意不要再追查手镯的事情，哪里会顾得上再坑害黎汐。

“汐儿，姨娘没有及时听你解释就怪罪于你，你不会埋怨姨娘吧。”杜婉作出一副贤良的模样，可是手中被汗渍浸透的手帕彰显了她真正的心境。

赵婆婆也忒没有眼力劲，一个眼刀狠狠的刮向地上的老婆子，不分轻重的东西。

黎汐自己寻了解释再好不过，若是反驳，细查下去发现牵扯出她与嫡小姐院子里的下人一同算计黎汐，饶是她再受宠，也少不了责罚。

想到黎丞相的手段，杜婉抿了抿唇。现在只要用一个偷窃的罪名，牺牲一个眼线就可以把这件事翻篇，怎么想都是这样比较划算。

“姨娘说的这是哪儿的话，眼下不是已经明白了真相，堵住了赵婆婆的嘴么。”黎汐甜甜一笑，“赵婆婆犯下这等关乎品性的罪责，可是她照顾了汐儿十余年，汐儿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置。”

黎汐的笑容里是杜婉没有看透的狡黠，她深知杜婉多疑谨慎的性格，如今赵婆婆的存在就像一个炸弹，杜婉当然是欲除之而后快。

虽说现在不能宰了杜婉，不过借杜婉之手出去赵婆婆，狗咬狗的戏份，应该会很精彩。

杜婉静了静心神，安慰道：“知道你心软，不如就让姨娘代处此事可好？”

赵婆婆是她废了大力气才拉拢过来的，对黎汐的了解也是无人能及，就这样撤下来，杜婉不免觉得有些肉痛。

可是黎丞相最注重品性，若是真闹到他面前，保不准赵婆婆为了自保把她也拖下水，两者相比取其轻，眼线没了可以再安，赵婆婆此人不能留。

像是感觉到杜婉的杀意，赵婆婆在在地上“唔噜”的声音更大了。

“那就有劳姨娘了，毕竟赵婆婆在我身边出了这么多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黎汐一顿，像是想到什么开心事般，语气徒然变得轻快，“还请姨娘手下留情啊。”

一句话说的杜婉又是心头突突，黎汐所说就像知晓赵婆婆“辛苦”为杜婉出谋报信一般。眼前的少女笑的娇俏，眼底清澈。

杜婉胡乱点了点头，可能是刚刚实在受了惊吓，才会听什么话都觉得有深意一般。

挥手示意翠儿找人把赵婆婆拖下去，杜婉拉过了黎汐的手，柔声道：“照顾汐儿是我应该做的，何必跟我这么客气。”

黎汐眉眼弯弯，从杜婉一开始进来，身后跟了好几个人，她就知道杜婉今日前来的目的不会太单纯。

“姨娘还有什么吩咐？”

杜婉呼吸一滞，每一声姨娘仿佛都像刀子般插在杜婉心里，她现在宁可黎汐对她没有称呼。

可是黎汐怎么能如她所愿，黎汐很乐意见的杜婉愤怒却不得发作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