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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天，你回来了。”

逆光中，门内的那个少年温润如玉，一如梨花般美好。

少女怔怔地看着他，姣好的脸上渐渐泛起了幸福的欣喜，她抿了抿嘴，飞扑上前，：“容颜哥哥！”

容颜温润地笑着，缓缓张开双臂，绅士地迎接着那个青梅竹马的美人。

然后……擦肩而过。

容颜尴尬地伸着手臂，扭头看逆天欢乐地抱着一只肥嘟嘟的白毛猫咪在地上滚来滚去。

“容颜哥哥，别闹，别闹~”逆天捉住猫咪肉嘟嘟的小爪子，嗔怪地帮猫咪顺了顺毛，然后转头看向容颜，抿嘴甜甜一笑，“容颜小哥哥好久不见了，你看哦，好久没回来容颜哥哥也长这么大了。”

容？颜？哥？哥！

“这只猫的名字……”容易几乎是从牙缝里慢慢把字逼出来的。

逆天歪头无辜地笑着：“就叫容颜哥哥啊！”她掂了掂手里的猫咪，唔，长肥了好多，好挂秤！

某人立刻黑线满脸，这是被乌龙了么喂！为什么这只猫会和自己一个名字为毛啊为毛啊！他想炸毛可以么！

管家咳了咳，吩咐仆人赶紧关上大门，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人不让之势走到二人之间，一弯腰一拱手，企图打破僵局：“少爷，逆天小姐，老先生已经在大厅等候许久了，不知……？”

“那就快去吧……”容颜无奈地捏了捏额角，推着轮椅向宅内去。

“嗯，好……”逆天站起身来，整整衣裙上的褶皱，依然抱着那只猫咪逗弄。忽然她瞥见容颜的轮椅，这才茫然又小声地问道：“容颜小哥哥，你的腿，怎么了……”

拜托，现在才看到么？敢情刚才我一直不存在？容颜又好气又好笑。

“以后有空再和你说吧。先去见老先生。”

“老先生，是谁？”逆天好奇地问东问西。

容颜刚想回答，却被一个沧桑的声音接了过去：“正是老夫……”

逆天循声抬头，只见一个白衣白发的人立于树梢，一张似大叔又似少年的脸看不出年岁，亦看不出悲欢。

“你是谁？”逆天皱了皱鼻子，拼命回想，却不记得王家什么时候有这么位“老先生”。

白发人自嘲地摇摇头：“你当真不记得了么？老夫……名真汁蚝。”

真……真汁蚝？！

逆天脸上的表情由迷茫转换为震惊再到愤怒。她扭过头去，闷声道：“我不认识你！老先生你请回吧！”

“逆天……”真汁蚝的声音很轻很轻，如烟似雾，更像一阵叹息，“我知道你不肯原谅我。”

“老先生说笑了，”逆天垂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猫咪的脑袋，“我根本不认识你，何来不能原谅你呢！你快回去吧！不然我喊别人赶你走了。”

真汁蚝忽然十分严肃，从枝头一跃而下：“即便你要杀了老夫老夫也不敢有怨言，但你要回答老夫的问题。繁华……繁华这些年究竟在哪里！”

逆天不语。

真汁蚝上前一步，握住逆天的双肩，语气恳切：“你说啊，你告诉我！”

“老先生别这样冲动……”容颜赶忙上前阻拦。他本来就担心二人之间有过节，安排是让真汁蚝和逆天在大厅相见，谁晓得真汁蚝居然还是忍不住出来了。这还不算，居然把一向亲和的小逆天逼成这副模样！繁华究竟是谁，和逆天有什么关系？难道……

“容颜，这是老夫和逆天之间的事情，你别管！”真汁蚝忽然一甩袖子，真气四散扫开容颜，脸上布满寒意，“笑话！老夫还会伤她不成！”

“谁知道呢！”一直沉默不语的逆天突然发出一声嘲笑，“你为什么不会伤我？你连姐姐都能伤，你还有什么不能做的！混蛋！”

“我和曾伤害过她……若是我伤的她，我又怎会如此苦苦寻她十年！”真汁蚝手上动作一滞，徒留一脸惊惶的茫然。

逆天趁机打掉了他的手，眯起了眼睛：“呵呵，真汁蚝，你不要装模作样了。难道那式梦落繁花不是你亲手创的剑法么？我如何不认得！你说这剑法本无名，只有你与你徒弟习得，后来因为姐姐而命名为梦落繁花。”

“怎么，难道姐姐是被你徒弟伤的么！可惜你说过，你徒弟在那之前早就已经死了，”逆天忽然笑了下，声音依然甜美轻柔却令人动容，“你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对姐姐下手的？她放下一切陪你去复仇，你却伤害她，真汁蚝，你还有良心么？我真后悔，当初为何要劝姐姐跟你走！”

真汁蚝皱紧眉头：“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你，你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里？你把她带到哪里去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逆天低着头浑身颤抖着，语气微冷。

真汁蚝面容沧桑而悲切，仿佛瞬间老了千百岁：“告诉我，求求你……”

逆天顿了顿，似乎有些犹疑，她似笑又非笑地放开猫咪，凝视着面前的人：“你认为她能去哪里呢……身受重伤，被所爱之人背叛……就告诉你吧，姐姐……姐姐当日便死掉了……”

真汁蚝退后一步，满面震惊：“不，这不可能……”

“为何不可能？”逆天扬起素净的小脸，满眸不甘心，却没有再说什么激烈的话，只是幽幽地看着眼前几近崩溃的人：“与其说她是受伤而死，倒不如说……是伤心过度，吐血而死。”

真汁蚝恍若未闻。他从怀中摸出一支玉钗，直直地望着。

你说当年繁华锦簇，笙歌画堂，后来生死相隔，天各一方。

花开了，窗也开了，为何我还是不能见到你？

“繁华，繁华……”他口中呢喃的，只剩这么一个词。

“你若是问完了，那我便走了。”逆天看着那个颓然的老者，抿了抿唇，还是软了语气，伸手去扯容颜的衣角，“容颜小哥哥，我们走吧。”

容颜默默地看着一切，最终只化为一声叹息：“好。”

“等等……”真汁蚝抬起头来，一双眸子中布满了血丝，“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

逆天终是面露不忍：“你问吧。”

“繁华她……她临终之前可有提到过我？”

梢头最后一片枯叶随风重重地坠下，埋葬在未融化完的雪地上，了却一生。逆天垂头望着晶莹的雪，声音很轻很轻。

“……没有。”

“她临终前只告诉我说，莫许负心郎。”

逆天转身拉起容颜就向大厅走去，至半，还是忍不住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那个本该笑傲天下的男人，捧着一支钗子，跪在地上，无声抽噎。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繁华——”

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划破九霄，凄厉哀婉。真汁蚝终于咳出一口血来，倒在雪地上，陷入一片绝望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