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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火抱着一根特大号的冰糖葫芦坐在兔子所居塔楼的窗台上，俯视着塔下微渺的一切。

这根糖葫芦是她偷偷出去溜达的时候28客栈的店小二塞给她的，哭着求着说现在工作不好找，大小姐你可怜可怜我吧！老板娘说了这根老板娘秘制的糖葫芦送不出去就炒了我啊！

彼时火火一阵莫名其妙，完全不能理解28客栈这个只出不进的大型连锁客栈究竟是怎么苟延残喘到如今。她默默收下了糖葫芦，默默地走了，深藏功与名。

——不要钱免费送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嘛~

想来，这其实是一个混乱的年代呵。

身后传来轻柔的推门声，火火从窗台上跳下来，望着略显疲惫的兔子：“容颜怎样了？”

兔子摇摇头：“他没事了。”

三日已过，容颜的腿确实无大碍了，只是依旧躺在床上半死不活装尸体。而且因他连续服用丹药，留下的后遗症不少，甚至以后很可能对药丸产生抗药性。

这个呆子，何苦呢？兔子在心里啐他，痴子。

火火呆呆地哦了一声，舔了舔糖葫芦上的冰糖，忽然伸手戳戳兔子：“你一直都住在这里么？”

“嗯……怎么了？”

“一个人生活在这里，是不是很无聊很孤独？”火火踢了鞋子，站到了窗台上，垂眼看着金陵城。

“火火？”她抽哪门子风？

火火一屁股坐在窗台上，踢着两只脚丫：“你在高处悲悯地看着别人，世事尽知；别人在世间寻你，碧落黄泉。”

兔子噎住，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火火事实上是个文艺女青年。这个事实，在火火智解猜字诗那次就已经有体现了。

“兔子，你说，娘亲真的还活着么？”

娘亲？她还在想小何说过的话？

“我在想，应该是假的吧。娘亲去世的时候我还小，一点印象都没。她要是活着，这些年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们呢？”

兔子彻底不知道怎么接口了，只能摸了摸火火头顶：“别想那么多。”

“难道她也像你一样，在一个很高很高的地方默默地注视着我们？可是一个人站的太高，会不会难过会不会孤独？”

“如果娘还活着，那么她肚子里呢？如果孩子还活着，那个孩子也该长大了吧？是弟弟还是妹妹呢？会在哪里？”

“兔子……我好想见她们……”

兔子叹了口气，爬上窗台在火火身边坐下，伸手拍了拍她的背：“那就去找他们吧。”

“可是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金陵大么？比起江南又如何？江南大么？比起天下又如何？”兔子伸手撩了撩火火额前的垂丝，声音轻柔，“拿到鲛人泪之后，我陪你去找好了。”

他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冰凉凉的。火火瑟缩了一下。那好看的手指顿了顿，继续抚下，帮她抹走唇瓣上的一点糖屑。

“好，到时候你陪我……对了，鲛人泪怎么办？”火火胡乱点了点头，突然又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兔子抬头望了望初晴的天空，抿了抿红唇：“等真汁蚝老先生把他的事情解决完毕，我们就去找你爹，计划入宫。”

“老先生他……”兔子顿了顿，“他也是个可怜的人。”

“为什么可怜？”火火啃了口冰糖葫芦，又沾了满脸的糖，“他武功那么厉害的样子，谁都欺负不了他，有什么可怜的？”

兔子失笑，伸手想去摸摸火火的头，却又在半空中止住。

“怎么哭了？”

火火茫然地看着他，伸手一摸脸颊，果然一片冰凉。“咦，我怎么哭了？我……好像在这根冰糖葫芦里吃出了一种很熟悉的味道，可是我从没吃过……是什么呢？”

“很好吃？”兔子有些好奇。

咔哒，火火机械地转过头来，哭丧着脸哀嚎一声：“我知道了，这种味道是……好难吃啊！”

“……”再多的省略号也表达不了兔子此时内心的无语。

塔顶上，一个鹅黄色身影放下烟袋，默默垂下一滴泪来。

火火，原来你还记着娘。娘会回来的，很快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