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林荫道的石椅上,那次的尴尬我也没上心,先开口问他这么长的假期怎么没有去旅游,他沉默了一会,答非所问说了一句:“为什么不告诉我?”
……
我一脸的懵逼,什么情况?
他看我的表情火气一下就窜上来了:“你被推入荷池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靠,原来是这事,本来这事我就很委屈了很无辜了,他这么一吼我积压的情绪都爆发出来了,我说:“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要向你报告,你最近是不是臆想症啊,没导演入什么戏。”我冲他发完脾气的第一反应就是他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我爸都和班主任说了这事不准说出来的。
“对,是我多心了,我也不是你什么人,反正你有慕泽就够了。”白琛一脸的寒霜,随即又苦笑了一下,看得出他是真的在关心我,好像我刚刚确实过分了,我愧疚道歉。
“你别介意,我最近心情不好,不是有意冲你发火,那事我也不想再提,揭伤疤,再说了你当这是颁奖啊,非得越多人知道才好?”
“你似乎很听慕泽的话?”他倏然转移话题。
啊,这又是什么画风转向?我都没反应过来,思维转得也太快了吧。
我没有回答,但在白琛眼里无疑是默认了,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很失落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到他这个样子就心软了,随即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我从小就跟慕泽亲近,两家又是世交,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慕泽就我而言就是我的亲人,他虽然很讨厌,每一次说话都夹枪带棒的,但都是为我好,或许有一天我会防很多人,独独对慕泽不会,因为他不会害我的。我不懂外界的险恶,又没什么主见,依赖性又强,慕泽说我就一傻白甜,自己被卖了说不定还在帮别人数钱呢,不栓在身边还真不放心。”
“叶静欢,以后有什么事都不要瞒我行不行……”我竟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一丝的乞求,无助。我茫然又惊愕地看着他,他像是意识到什么,很不自然地别过脸去说:“我没别的意思,你帮我补习了那么久,欠你个人情。”
本来我还以为他变了,感情是还人情,我恍然大悟,大手一挥:“告诉你也帮不上忙啊,这本来就和你没关系,慕泽也看着我呢,我自己会小心的。”
“你们一直都很要好么,他平时冲你吼你就跟老鼠见了猫似得乖顺得不行。”白琛语气有点无力,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太多,总觉得每次提及慕泽白琛都是一副被人抢了东西的样子,我脑子一热,蹦出个可怕的念头。
“天,你不会把我当假想敌了吧,我告诉你啊,趁现在你的想法还没根深蒂固赶紧打消这个念头,慕泽已经名草有主了,你没戏。”
“叶静欢~”白琛脸都黑了,带着火气纠正道:“我性取向没问题。”
哦,那真是我瞎想了。
“你就这么维护他?”白琛不死心地抓着慕泽不放似的。他的眼里有种叫做嫉妒和羡慕的东西。
“你说慕泽他们啊,当然咯,我们自认识以来关系就很铁啊,我跟慕泽没啥好见外的,去他家就跟在自己家一样自然,大晚上照样闯他房也是常有的事。”我没注意到白琛的手在不知不觉握紧。
额……我好像没说错什么吧,这都哪跟哪,明明话题都是他引起的,怪我咯,莫名其妙。
为了结束这个不开心的话题,我试探性地八卦:“明明你家里条件挺好的为什么还要去打工?”他又沉默了好久我以为他不愿意说,谁知他又开口了。
“很久以前他跟我妈的关系早就是名存实亡了。九年义务教育不用出学费,所以我初中之前基本没花什么钱,而且攒了不少奖学金,我把自己的钱单独放一张卡,我爸赚的没多少是良心钱呢,他偷税漏税,暗地里也贿赂不少,别说徐成磊对他怀疑,我都觉得那次的自杀案件和他脱不了关系。”
原来白琛承受了这么多不为人知的痛,不知何时我已是泪流满面,满脸担忧的看着他,他随即恢复从前的凶神恶煞,“收起你那可怜的神情,我不需要。”
这次我没和他斗嘴,我说:“白琛,生活都是不尽如人意的,到处是跌宕起伏,我们没有逃避的能力,也没有选择的机会,心若向阳,处处便是光,与其执念不如执愿,不试一下怎么知道改变不了呢,安于现状就等于给了你将来后悔的机会。”
我觉得自己仅有的文艺细胞功能都发挥在白琛身上了,要死的他还听不进去,我说完就准备离开,我没看到自我转身那一刻他向我伸出双手,只是没抓到我的时候突然窜出几个带墨镜的人,我们来不及跑就被人捂住了口,随着后脑勺那一掌我渐渐模糊了意识,在我彻底昏过去的那一刻恍惚间好像听到了白琛叫我静欢,静欢……
和梦里的叫喊如此相似。
对方把我打晕了后把我放到休息椅上,看上去像睡着的样子,所以即便有路人经过也不会来打扰,倒是一个捡破烂的老人推醒了我,“小姑娘不要在这里睡,外面坏人多,多不安全。”
我向她道谢后又看了看周围,没见到白琛,我问她有没有看到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男生被抓走,她说没看见,我急忙报警,向警方说明情况。很明显那帮人就是冲着白琛去的,再想到他之前说的话应该是他父亲的仇家之类的。
我在警方到之后随他们去了警局做记录,我妈打电话着急问我怎么不在家,我借口说帮一个同学选伴娘礼服。
有警方的介入,嫌疑犯的目的地很快锁定了,白琛被关在一家废弃的仓库里,我跟警方说我也要去,毕竟有同学在身边他不会这么难受绝望。
警方打白琛家里电话一直没人接,权衡之下还是把我带去,他们再三强调一定要跟在他们身边,我忙应声。
打开仓库大门,警方很快围捕并抓获那几个歹徒,而此时的白琛,一身白衣被血染了大片红,脸上也尽是伤,手腕被绳子紧紧绑在椅子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触目惊心的场面,腿脚都发麻,警擦忙替他解开绳子。
“白琛……”我紧紧抱着躺在地上的他,着急呼喊:“白琛你醒醒,你不要死,睁眼,你睁眼看看我……”
我的手一直在抖,说话也不利索,我害怕他真的会死。
当我的泪水滴在他眉心时,他皱了皱眉,艰难睁开双眼,努力挤出一丝微笑:“你来啦。”他吃力地替我擦去泪水。
“你哭的样子好丑,脸都肿了……咳……咳咳……”
我哽咽说:“你别说话。”他伤得很重,在意识渐渐丧失那一刻他拼尽全力紧抓我的手,似乎要对我说什么,我把耳朵靠近他嘴边,说完他就闭上双眼,停留在我脸夹的手无力地垂下。
随救护车来到医院已经是晚上10点了,她妈妈在外地出差刚刚赶过来,向警方了解情况后一直向我道谢。我扶她到抢救房外的椅子上,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虽然已是年过40的年纪,但他一身职业装,金黄大波浪卷发显得她更年轻有气质,脸上的妆也恰到好处。
我对他妈妈说:“阿姨,白琛没事了您别太担心。”
她点点头,叫司机务必安全把我送到家。进电梯的那一刻,我又看了他妈妈一眼,她正低声抽噎,不停用纸巾擦眼泪。
白琛,你并不孤单,幸福对你来说并不是遥不可及,至少你还有个疼你爱你视你若珍宝的好妈妈。
在之后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我几乎每晚都做恶梦,梦到白琛满身是血,然后慢慢离我远去,我怎么样都追不上他,追着追着我就到了一片墓地,转身我看到了醒目的字眼:白琛之墓,上面还有他的黑白照。
每次醒来我都是大汗淋漓,浑身打颤,索性就一直开着等到天亮,然后下半夜怎么都睡不着了,还没到一个星期我就整整瘦了2斤,现在一米六五的我84斤,吓了慕泽一跳:“靠,你什么情况,感染艾滋了?”
我这天整个人都焉焉得,也没什么精力和他拌嘴,我知道他不愿听到和白琛有关的事,可不把这事说出来我实在害怕,所以这事我悄悄和顾森说了,我叫他一定不能告诉慕泽,不然我又挨训了。
顾森刚看到我时也吓到了:“阿欢你这是闹哪样,我还以为大白天见鬼了呢,你这黑眼圈都能向国宝致敬了。”
我和他说了白琛的事后他也变了脸色,想不到我刚经历一次大难又来一次惊心动魄的场面,顾森一脸鄙夷地看着我:“阿欢你别告诉我你瘦了这么多是因为相思成灾吧。”
我实在忍不住一拳拎过去:“顾森你什么时候也不正经了。”顾森担心我问要不要晚上出来潇洒一下,我说没心情,也没力气。
在这期间我都没有去看过白琛,顾森虽然没有和慕泽说,但他也不希望我和白琛走得太近,况且我讨厌医院这种地方,它总能让人想起死亡,伤感,联想到生命的脆弱,还有就是那个困扰我的梦,我怕有一天会成为残酷的现实,我不想白琛有事。
白琛的经历让我想到童年,那时老爸把我从奶奶家接回,途中就看到几个青年拿着大长刀在拼杀,有两个身上手上都流了血,我爸就用手捂住我眼睛,那时我问爸爸为什么我不能看,老爸说会有阴影,我那时还不懂但还是很听话别过脸随老爸走出正在看热闹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