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聊得正嗨,手突然机震动,是玲子打来的,我问她有什么事,过了一会,她说也没什么事,问我有没有时间出来陪陪她,我从她语气中听出几分不对劲,我说好。
我跟馨子相处时间较多,毕竟我们是邻居,但跟玲子相处更融洽,我有好多秘密都是先跟她说的,因为她嘴严,不像程馨,大大咧咧惯了,嘴急就全说,虽然我不介意,但就是感觉什么都说出来没有一点隐私。
她们两个各有千秋,但我更喜欢玲子的性格,她富有爱心,还经常种植盆栽培养自己的爱好,见到动物受伤就算上学迟到也丝毫不在乎。
有一次我得知她居然为救一条狗差点被车撞,我不停说她傻,她把包里的零食分给我,非常平静:“ 阿欢,对人友好反被误会,不如把爆满盆的爱心给小动物呢,小动物还知道对恩人摇尾巴,看那些新闻报道,火灾什么的狗都可以挺身而出,救人于危难,我们人还自叹不如呢。”
这让我想起网络上流行的一句话,狗永远是狗,但人有的时候却不是人。后来我真真切切理解了这句话。
见到了玲子,她穿得格外单薄,超短的连衣裙,我看到她表情不自然,坐到她身边踢了踢她:“你丫的大晚上来河边吹风,省那点空调费呢还是想着给我送果子啊?”
玲子家在农村,家里种有一大堆果树。砂糖橘,龙眼,柿子,还有板栗。我第一次进她家果园惊叹这一棵棵挂的哪是橙子,分明是明晃晃的银子啊,那诱人的银子味吸引着我好几天都厚着脸皮赖她家蹭吃喝。玲子看我就跟深山里没见过世面的娃似的,嗤之以鼻嫌弃:“出息。”
过了很久她依旧没答话,后知后觉我感到气氛的异常,我推了推她:“喂,你什么情况?”
“阿欢……”她轻轻转过身,我看到她眼中打转的泪水,然后在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就抱着我大哭,越哭越激动。我不知道什么情况,只觉得事情好像很严重,因为玲子是不轻易掉泪的女孩。
有一次她去爬山,回来途中被蛇咬到,庆幸那蛇不带毒,我们给她包扎,她一直在发抖,看那伤口就知道很痛,嘴角都咬破了皮,渗出血迹,但她还是咬紧嘴巴说没事。
还有一次,她去竹林深处采草药,不巧的是围墙上的泥土松动倒下了,好在她手里拿有大点的棍子,眼明手快挡住那块倒塌的大砖,不然她的腿肯定会活活被压断,但即便如此,她的右脚还是被扎进石堆,努力移动那些大石,她才把脚挪出来,腿部全是淤青,后来的好长一段时间她才拆了石膏走路,那时的玲子也没有哭。
玲子说,哭是反映一个人脆弱最直接的方式,她可是女金刚,怎么能轻易哭。
我轻轻拍她的背安抚她,很久之后,她才勉强停止抽噎。
“阿欢,如果两个很要好的朋友都喜欢上一个人怎么办啊。”
纳尼,这么戏剧性的问题,不是吧,我惊讶看着她:“玲子,你不会把狗血剧放映到现实生活了吧,我的小心脏很脆弱,不禁吓的,我可跟你说,现在是关键时期,你可不能荒废学业拿你前途开玩笑啊,要我说咱再等等哈,时候未到。”
事实上,我也很茫然,因为那时候的我还不懂感情,所以我不知道怎么开导她。
“是啊,你也不知道……”玲子好似在和我说,好似又自言自语,她言语中充满了疲惫和痛苦,要是其他事还好,这事我不敢多说,怕反倒添乱。
我试探性问她:“那个人是谁,那个和你要好的人。”她没回答我,摊上这种情况我也不太会安慰人:“要不打电话叫程馨出来吧,馨子平时主意最多了她一定能帮上忙的。”
她立刻站起来,动作浮夸,言辞激动道:“不要和任何人说。”我还以为她是怕多一个人为她伤心难过心里感到内疚,所以我安抚她:“好好好,我不说出去。”
我什么也没问,由她哭,回去时我不放心,但看到她冲我摆手表示她没事我才转身回去。 我不清楚玲子约我出来前发生了什么,但一定不简单。那晚我怎么也睡不着,总觉得玲子摊上事了,还有我一直在纠结她口中的那个“她”到底是谁。
玲子最亲近的男性朋友就慕泽顾森还有托马斯,而女性朋友可不止我和馨子,她的好几个闺蜜都是她们镇上的,我们和玲子家离得远,我下意识觉得玲子和她们镇上的好友可能闹矛盾了,还极有可能是因为男人。
我和馨子QQ聊天时提到陆巧玲最近心情不好,程馨也没给我回话。我没有把玲子的不寻常说出来,我怕,但是我又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直到过了好久程馨才回复我她说刚才在听听力没注意看信息。她一提我才发现近来几天我都没有听听力,也没有记单词,我要彻底over了。
“亲爱的,你真是及时雨,爱你,么么哒!”她叫我记完单词再睡觉,明天要听写。馨子每天都会帮我听写单词,我的英语就是这样一点一点进步到可以跟她肩并肩的地步,她在我的英语学科上立下了汗马功劳。
次日我约馨子去上学,她说她还没睡醒,叫我载她,我笑着说:“那车费怎么算(涮)?”
她白了我一眼:“用你的手指头带上脚趾头撸成一圈算(涮)。”
她今天打了点粉底,特别是眼角,有点厚,我们学校向来不准化妆,她这是要公然跟学校对着干的气势。
我假装不经意:“你画那厚薄不均的妆是打算去挑战班主任的高压线啊。”
她不以为然:“得了吧,她哪还有这注意力,京剧脸往前摆怕都懒得开骂,再说我也没涂脂抹粉的呀,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对于从不屑往脸上抹东西的馨子今天破天荒的打粉底这个出乎意料之举我表示非常震惊,心血来潮的事她也没少做,想到哪出就是哪出,这已经不足为奇了,但我总觉得她今天有点怪怪的。
坐在后座上她突然问我:“听说你又去帮白琛补习了?”
我嗯了一声解释:“没办法啊,机关枪(班主任)要验收成果,做样子我也得做出来。面对他我已经够倒胃 ,最让我窝火的是他居然说‘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妈的老娘差点没一水泼他脸上。”
馨子在后座无语道:“你也就剩下被欺负的份,不是老娘说你,打败对方动嘴动手都太low,关键还是要培养凶神恶煞不怒自威的气势,咱们认识这么久你就这点没沾染上。”
就她一个人足以把我们的世界弄得鸡飞狗跳,我再去掺合那还有活路?
教室里,玲子早早来了,她还跟平常一样,看不出任何不妥。但是她都没有跟程馨讲过一句话,我忍不住敲书桌问:“陆巧玲,你跟馨子不是闹别扭了吧。”
她看了我一眼道:“快做题了,等下要随堂考。”看不懂眼色的我当时也没多想,真特么以为玲子是怕我考不好被机关枪请到办公室上政治才催我做题。
中午吃饭的时候,馨子说她妈妈要接她去喝喜酒所以要先走,然后就是我和玲子一起。
似乎我们几个已经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刚开始我还没察觉,后来就发现我们几个吃饭不是馨子有事就是玲子有事,完全不在同一战线。
托马斯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去找他女朋友过二人世界,把我们忘在一边。慕泽去了图书馆还书然后再回家,顾森则陪他妈妈吃饭。
我和玲子在一品香餐馆吃凉拌粉,我另外多要了几样肉,看着玲子有些憔悴,我边往她碗里堆菜边吐槽:“你是不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话都变少了,不知情的还以为你相思过度,肝肠寸断。”
今天老师点名让同学回顾昨日复习的知识点,玲子不仅没答出来态度还非常恶劣,老师瞪了她一眼很不爽叫她坐下,去讲台翻书还不忘回头再瞪玲子一眼。
她回过神看到碗里的菜对着我强颜欢笑:“阿欢,谢谢你。”像玲子这个一向把草泥马等粗俗言语挂嘴边的人现在又突然的客套让我格外别扭,这个“谢”字我听得格外赤耳,一下子感觉我们生疏了不少,就是刚认识都没这么客套。
看到她低着头心不在焉地夹着粉又放下,我用筷子敲了敲她:“怎么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还是别煽情了,会让我感觉青天白日撞见鬼。”
她又想说什么被我果断打住:“你现在就一温鸡样,要死不活的那点精力留着吃饭吧。”
我们吃完午饭玲子说要回学校补作业,我只好自己回家午休。慕泽家离我家就一墙之隔,所以我在房间能听到慕泽房里的打游戏声还有他的兴奋狂叫。有时候我特别妒忌他们,因为我是这群人中唯一不会玩游戏的,脑子里没有游戏细胞,就连最简单的斗地主都不会,更别说什么王者荣耀了,馨子对我这个游戏白痴是非常鄙视:“叶静欢,你得上道啊。”
玲子也附和:“阿欢这情商能玩消灭星星已经很厉害了,阿欢,加油哈!”说完一群人笑我,这也就罢了,但为什么慕泽整天玩成绩依然这么稳定,而我只要稍稍一放松成绩准掉到20名之后。靠,为什么天才跟人才的区别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