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森请假……
这次的不愉快持续了很久,期间我没主动去找慕泽,确切说是我不敢去找他,我知道他很反感白琛,托马斯也说白琛和他们有过节,所有亲近的伙伴都告诉我离白琛远一点,但没跟我说为什么。
馨子现在不与我们来往,即便见面也只是礼貌问候,再无其他,玲子好像通过网站找到一个知心网友,对方称心理专家,玲子跟他聊的不亦乐乎,我叫她谨慎一点。
顾森好几天没来上课,去过他家他没在,托马斯电话打不通,听他们班同学说他也请了几天假,慕泽更是一放学就溜,我心里隐隐不安。
上课时老师叫我回答问题葛优推我才站起来,老师一脸的不耐烦,看我的反应就知道没听课,我立马说出答案并解析,老师本想数落我一顿,但听我讲得头头是道脸色总算缓和了,示意我坐下,想必老师也很意外我竟然会答得出来,好在我都有提前预习,所以一般难度的题目难不到我。
季初尘问我没事吧,我说还好。课间慕泽帮我泡了一杯绿茶,茶叶是自家种那种,他说绿茶能缓疲劳,叫我试一下。
葛优悄悄俯在我耳边打趣说季初尘可不是对谁都这么过分贴心的,我直言她太敏感,想多了,她对我的不以为然满不在意。
午饭时我一个人,季初尘打了饭后来到我对面坐下,他看了看我打的午饭,皱了皱眉指着这些菜说:“你就吃这个?”
“有什么问题吗?”不过素点而已,不知情的确实还以为我多穷,不过一碗饭我可吃不完,外加一小碟大白菜。
季初尘看了眼排好长队打饭菜的人,当即把他菜盘里的鸡腿,荔枝肉,酱鸭往我碗里端,带着不容反驳的气势愣是盯着我把这些统统吃干净。
吃到一半馨子来找我说托马斯来的电话。
高中学校不允许学生带手机上学,但大部分同学还是会偷偷带来,馨子就是其中一个,我是不敢带的,托马斯知道我没带手机去学校就打给馨子,电话里托马斯着急说顾森出事了,现在人在监狱。
我连续好几天吃饭不规律,饮食不定时,造成严重低血糖,这会听到这么震撼的信息,一时激动两眼一黑差点晕倒。
两人扶我坐下,听到顾森进监狱,都特别难受。
整个下午的课我都没听进去,每一刻对我来说都是煎熬,季初尘叫我别太悲观,看看什么情况再说。好不容易挨到下课,班主任竟然叫我去办公室聊我近来的学习情况,我了个去,心里早把班主任祖宗十八代骂遍。
我们赶到顾森家时他家没人在,大门紧锁,馨子看天色不早了就先走,我则在奶奶家等。
奶奶从菜园回来已经六点多了,奶奶说顾森杀了人,在牢里好几天了,嘴里直念叨顾森这孩子毁了。我呆在房里低声抽泣,阴霾遍布全身,寒气四面八方袭来,凉飕飕的一向谦卑温和懂分寸的顾森居然......
晚上奶奶喊我下楼吃饭,我下楼梯没注意踩空,从楼上滚下来。
四天前的傍晚,慕泽约顾森和托马斯一起在酒吧喝酒,三人各怀心事,慕泽在想怎么修理白琛,托马斯和女朋友廖清刚刚吵架,还被泼了一杯白开水,心情糟糕到极点,顾森则是在想着怎么缓和我跟慕泽的关系还有怎样凑够他妈妈欠的那笔钱,还有就是怎么把之前还欠着的钱还清。
三人都喝了不少,但顾森酒量好,只是微微的醉意,慕泽和托马斯脖子都红彤彤的,托马斯酒量从来都不在线上,早就不省人事倒在一旁。顾森帮托马斯和慕泽开了一间双人房,路过一家宾馆,他看到自己的父亲正从那家宾馆出来,还揽着个女人,女人一头金黄波浪卷,顾森看不到女人的脸。
顾森父亲坐进女人的车离开。虽然知道自己的父亲在外有人,但第一次亲眼目睹还是难以接受,凉风习习,这一幕让顾森清醒了不少。如果慕泽没醉,或是还残留那么一丝丝意识,当他看到这一幕他或许还能阻止之后的悲剧。
顾森点燃一支中南海,站在江边,昏暗的路灯把那孤独清瘦的身影拉得老长。
那天还是星期一,顾森家里并不知道顾森办了外宿,顾森自己在他母亲之前那间租房里住,他母亲不常在那,但知道顾森不想见到自己父亲,所以给他租了一间小房。
看了下手表,失落盲目走着,不知不觉间走到自己家,屋里一片漆黑,顾森按下客厅的白炽灯按钮,一阵刺耳的低吟随之而来,缓缓走向他父亲的房间,那张床还是父母结婚那会买的,一直以来都没换过,父母离异对孩子的心理创伤是不言而喻的,纵使顾森再坚强他也只是个贫苦,自尊心脆弱,需要亲人呵护的普通人。
即便家人对顾森,但这里毕竟是顾森成长的环境,现在那张床上留下别的女人的气息,想想都恶心,顾森无法容忍,刚想一脚踹开房门,但接下来那一段对话让顾森一时的冲动得到片刻缓解。
“白琛知道自己的身世吗?”这是男人的声音。
“我没告诉他,白岩没怎么关心过儿子,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孤家寡人一个,好在孩子听话,只是性格有点孤僻,我只恨不能给他一个完整的家,这些年来我们母女俩相依为命现在总算熬出头了。”
“终究是我亏欠你们母子太多,今后我定尽力补偿,白琛总归要认祖归宗的,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认我这父亲,毕竟我从未尽过一天的责任,还在白岩车上做了手脚,他如果知道这一切能面对我这个父亲吗?”顾森被这个消息惊的清醒了许多。
房门里再次传来忧虑的声音,“阿莲,证据你都处理好了没?”
“放心吧,差不多了,还有几份比较隐蔽,我稍后再处理掉我们就无后顾之忧了,白岩的死不会被警方发现的。接下来就是……”
砰……的一声,门被撞开。
顾森已经失去理智,想不到自己的父亲还是个杀人凶手。床上的人都没来得及反应,顾森扬手就把台灯前的玻璃烟缸往那女人头部砸去......
愤怒笼罩,顾森从未有过的发狂,双手死死掐住女人的脖子,嘴里不停念叨着贱女人,力气大得连他父亲都拉不开。
大晚上的动静引来不少邻居,村民看到那女的一头血当即就拨打120,一些人上前劝架,有人还打了110,顾森就这样进了派出所。
白琛在那次和我图书馆见面后回到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无力地趴在床上,空洞地盯着天花板,一切都太突然了。白琛和顾森一前一后知道这个秘密。
那晚白琛回家到楼下时听到母亲的通话内容,还谈到认祖归宗的事。他装作若无其事回到家里,正好看见自己的母亲打扮准备出门。
“白琛啊,家里有饭自己热着吃,妈妈有事要出去一趟。”
这是母子俩最后的交流。枕巾已经湿透,想起之前白岩交给自己的东西,白琛往最深处的角落走去,打开盒子,里面是几张银行卡,还有一踏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