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闷热,我随意喝了几口绿豆粥,慕泽在我们群里发了信息说中考成绩出来了。其实我对这次的成绩并不怎么关注,因为在考试时心里大概已经有个底了。我跟慕泽顾森都是A+。
拿着最理想的成绩单,见最想见的人,然后一起整装出发去最想去的地方,这无疑是一件很很完美的安排,只是我无缘享受,因为我不是一片空白,而是密麻得杂乱无章,但对于托马斯的嫉妒我们还是很受用的。
“靠,学霸的世界哥不懂,你们仨够了啊,顾森,说你呢,胸别挺那么高,再突也是一马平川,还有你阿欢,兄弟就得两肋插刀,这么残忍我就不叫你真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但你好歹意思意思安慰下人吧,你们这几个说白了也是朕教育有方,带你们劳逸结合才有这成果。”
托马斯比我们还得意,好像考得最好是他似的。托马斯的是A。
我称赞道:“是是是,你也不错啦,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既滋养了我们,又提高了你自己,看,都进步了,你——很有潜力的。”我郑重安慰道。
我记得最多的就是初中老师给我们几个的评语:XXX,你还是很有潜力的,继续努力,下次你一定可以更上一层楼。换汤不换药,起码味道还有丁点差别,这寄语连标点符号都不带变的。久而久之,记性再差谁还不能倒背如流吐槽。
其实托马斯其他科都跟我们差不多,就掉在英语上了,往往英语都是三四十分的水平,难为他了。
玲子的一开始我不知道,后来我妈在街上买菜见到她妈妈才知道的,B加,要是她正常发挥指不定比我还好呢,馨子的我倒是不知道。
这天我又在院子里听歌看小说,奶奶打电话说想我了。
其实长大后的我很少回奶奶家,基本是奶奶来看我,我也是在初二那年后才去的勤些,这源于我小时候随爸妈回农村跟奶奶小住过一段时间,但仅仅是几天就让我心惊胆战。
农村孩子很是调皮,那时老妈经常帮我梳俩羊角辫,和那些小朋友玩时我总把好玩的好吃的拿出来一起分享,可有些小朋友特别可恶,把路边的苍耳摘下来藏在衣袖兜里趁我不注意时不知不觉往我头发上扔,衣服上也是,结果头上的小辫子就乱了,然后我一路哭着回去跟奶奶说,从那以后的很久很久我一见到他们就躲,他们的恶作剧也是花样百出,防不胜防。
我那已经算是好点的了,农村里当时兴一种玩弹弓,和水枪,有好几个女生被弹弓弹出的石粒弄伤到眼睛,更可恶的还有他们夏天会去捉那个狗母蛇,虽然没有毒,但女生见到哪有不害怕的,那些男生就把狗母蛇偷偷放进别人的书包里或者笔盒里。当时奶奶邻居的一个同龄女孩子跟我讲述她的童年经历,真是让我恐惧。
奶奶今年已经80了,没多久就是大寿生辰,虽说上了年纪,但身体还硬朗,耳不聋眼不花,挑水来去自如,从一楼到四楼气都不踹一下,还经常和周围的邻居大妈跳广场舞。
老人穿着朴素,衣服缝缝补补的,我妈买了好多衣服给她老人家,她总念叨我妈说别老在她身上花钱,都是身子骨入土的人,没必要讲究。
回老家时她老人家见我瘦了没少心疼,还以为我在减肥,一个劲地念叨:“真不晓得你们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想的,我们那一带都吃草根,吃上青菜都是奢侈。”
吃午饭时奶奶一直往我碗里夹肉,我饭都没能吃上几口,不过我确实也不怎么吃饭,打我记事起,我基本就是只吃菜不吃饭,到哪都一样,到了长个的关键时期我才开始增加饭量,我爸说发育时不好好吃饭就长不高,所以我尽管不习惯吃饭,还是不敢懈怠,但我的饭量依旧不多,每餐都是半碗的量。
顾森家和奶奶家就一墙之隔,但中间隔着围栏围着菜我得绕一大弯才能到他家。他家里好多人,在奶奶家我就听到了吵嚷声,话里的意思似在讨债。
顾森爸爸原先是搬运货物的,偶尔也会买彩票玩,前阵子听我妈说他爸赢了好几十万,大手一挥甩了几十张张毛爷爷给顾森,但顾森没要,托马斯说他傻:干嘛不要,存着也好啊,还是头一回见嫌弃钱的。
他爸爸说不上对顾森有多不好,该问的还是会问,就是疏冷些。顾森倒也不在乎,但也有顾森看不下去的时候,那就是他爸爸经常带一些朋友回来喝酒,对顾森吆五喝六的。
说实话我真的很佩服顾森,即使生长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也不改初心,一心一意追求他想得到的东西,做事一丝不苟。
受家境的影响,他从小就具备吃苦耐劳的精神,我从没见过他抱怨生活,他的世界洁净,不受一丝尘染。
我和他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离了家里的依靠,毫无作为,家境状况虽没到让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地步,但也足够我骄生惯养,我妈为此没少拿我跟顾森比较,心里虽然不爽,但我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他皱着眉走出来,看到我有点尴尬:“就不请你进去坐坐了,咱们出去聊吧。”我说好呀,我懂的。
我问他为什么从来不抱怨生活,他说:“埋怨也改变不了什么啊,我只想早点读大学,逃离这里的纷纷扰扰,去离家最远的地方过最想过的日子。”
原来不是不痛,只是甘于隐忍,这就是我认识的顾森。他抱着美好的梦坚持不懈,仿佛跨过这道坎,又是一片新的天堂。
直到历尽那些心酸,尝遍那些苦楚,阅过那些薄凉,才发现一切都是浮云,那些美好他只能遥遥相望,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被无情扼杀掉。
顾森问玲子有没有和我联系,我摇摇头感慨道:“你说事情怎么就演变成这个样子了,真可笑,电视剧的狗血剧全丫的在我身上前仆后继上演。”
“ 感情的事我们都无法左右,当局者迷,只能他们自己去理清,就当长个教训,吃一点长一智。”顾森看得很开,说得很自然,但我还是能感受到他流露出的那种悲伤。
他跟我说玲子给他发了信息,说不想跟何隐分手,哪怕付出跟程馨绝交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没想到短短三个月玲子已经陷得这么深,这片痴情付出的不是时候。”
顾森的想法我理解,对于他来说现在学习才是正道。
“顾森,是我太疏忽她们还是她们伪装得很好,我怎么就一点没看出端倪呢,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我忍不住询问。
“我一开始也不知道,所以你不用自责,在你住院时慕泽才跟我说的。”顾森看我一张苦瓜脸提议道要不要去G市玩几天。
他当晚就研究好了路线,然后带我去到处溜达,逛遍附近的小吃店,光‘食来运转’这一家店我们整整干掉七盘,连老板娘都惊得掉下巴。
在漓江划船时我遇到温越,她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我丝毫没有发觉。
我发现温越白得真快,变相也快,中考前我俩还天天呆一起,不久大半个月时间她又白回来了,发型也换了,硬生生把火鸡辣妹转成清新脱俗小少女一枚,我差点没认出来。
顾森付了钱催促我上船,眼见船要开了我跟温越道别,自然也就没听见那熟悉的声音。
“温越这边。”少年向她招手。
见温越一直不转头,少年开玩笑,“怎么,有心目标?”
温越又看了我这边一眼随后拉着少年往与我相反的方向走:“没有,是一朋友,对了,听说那边风景不错,咱两拍照去,晚点就跟颜睿子宥他们会合。”
顾森心情也不是很好,索性也不怕挨骂,带着我把G市玩了个遍才回来,而我不知道的是这几天在我家楼下站着一个白衣少年。
回M县的那天刚下车就来了一场倾盆大雨,我们瞬间就成了落汤鸡,我把从G市带来的平乐茨菇往慕泽家送,他没在家,慕伯母说他这几天都是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突然觉得如果有一天我的世界没了他们几个,那一定会一片空白,平静得惊不起一丝涟漪。
而我不知道慕泽此时此刻正在和祸害我两个闺蜜的渣男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