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历又撕去一页,距离中考已经不远,此刻在教室里发出的声响正是笔尖在练习册上的摩擦,我们就像刷题的机器,一遍又一遍做旧题,在紧张又期待中迎接中考。这几天我没和馨子她们一起走,我说我想自己到处逛逛,释放释放压力。
推着崭新的自行车不知不觉走到了政府广场,那附近有家湄江大酒楼,我把自行车停在酒楼旁边,刚拉上锁就瞧见穿着工作服的白琛。
我很诧异他一个富家子弟居然在打工,虽然家里破败,但据说还清债务后他们还留有足够生活的资产。坐在广场的长椅上一直看着他忙碌,偶尔他还被老板苛责,我突然很想把他的狼狈拍下来让舍友尽情嘲笑他,但我并没有这么做,说不出为什么。我发现认真起来的白琛很阳光,很朝气,就像荷叶上随风而晃的珠露,冰爽,洁净,这样的他好像也没有那么让人讨厌。
夜色悄悄降临,夜市的喧嚣渐渐拉开序幕,我在白琛下班离开不久后也匆忙拉车离去,没想到我居然在这里偷窥他这么久。
在经过红绿灯时又看到白琛,还有上次在公园里找他麻烦的小混混。一想起上次的事我就气得骂娘,所以这次我想理智选择两耳不闻窗外事,他是死是活跟我有半毛钱关系,但关键时刻心里那股莫名的正义感又出来作祟,我最终还是忍不住停下车。
来到离他们最近的那棵榕树后面,听见一人在说,“白琛,我家被你爸害成这样就别想我会放过你,你出身再好又能怎样,你家的钱怕是你自己都嫌脏吧,老子就看不惯你这副样子,你老子死了,那是他的报应,我听说好像还跟你妈有关系呢,你妈说不定在哪偷着乐呢。”那男的笑了笑又严肃起来,“我告诉你,我一定会找到证据的,我要让你们一家付出惨痛的代价。”
白琛听到别人说他妈的时候显得特别激动,“徐成磊,你要敢对付我妈我死都不会放过你。”白琛揪着那男的衣领,手被无情扯开。
那男的又讽笑了两声说,“对了,再告诉你两个好消息,我又在宾馆看到你妈了呢,你说你妈怎么三天两头往宾馆跑,我都替你感到心疼。”
白琛一口唾沫吐在对方脸上,十分愤怒回他,“你住口。”
对方一拳挥过来,“你找死,你还不知道吧,温越已经是我的女朋友了,白琛,怎么样,super surprise吧,哈哈哈……走。”
我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的,一脸懵逼,这都什么情况,听那男说话的意思,好像他们俩家是仇家,可是为什么他妈会很高兴,难道是外遇?最最最重要的是‘温越’,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会和我认识的是同一个人么?
就在我沉思之际白琛面无表情来了一句:“原来高尚的人还有偷听别人讲话的癖好呢。”
看了看四周没人,那群混混也走出老远,那他说的肯定就是我了,我从树后面强装镇定走出来:“我是碰巧路过好么,哎,你还真不是个省心的啊,到哪都能惹事。”
“是么,你路过不会往前走啊,八卦就八卦,正儿八经胡扯。”他不依不饶,丝毫没有要放过挖苦我的意思。
“喂,你怎么说话的……算了算了,好心当驴肝肺。”我还是不要说下去了,省得又把他激怒,说出不可收拾的话来。
“你跟踪我暗恋我吧,”他突然凑脸过来,嘲讽中带着戏谑。
我顿时全身都发毛,嘴里要有水我都能用涂油漆那股劲喷他满脸,我对他身上指指点点,满满地嫌弃:“你丫的韩剧看多了吧,也不照照镜子,光我身边的一筐都比你好看好吧,这金贴得满脸都是光啊。”
“呵,一筐都不够你的,那就上鸭店找去啊。”
“你……”我发誓我手里要有东西真能不管不顾砸死他。
“我不管你听到了什么,总之离我远点,别在我面前晃悠,碍眼。”
他满脸的不屑与讽刺让我不得不大动肝火:“你丫的滚吧你,真是醉了,说得我巴不得粘着你一样。”说完我就踏车而去,这次的“偶遇”又是以不愉快而告终。
晚上我在阳台的秋千上纳凉,这秋千是老爸特意叫人安上去的,晚上坐着可舒服了。不禁想到今晚的事我就恼火憋着没地发泄,但冷静下来后感觉白琛挺不容易的,也不知道他藏了多少秘密,也没个说话的人,什么都要自己扛着。我一定着魔了,最近老想到他。
虽然我和馨子她们很好,但潜意识里还是不想把今晚发生的事说出来,万一哪天她们不小心说漏了嘴,再出个五花八门的版本,那我不就成了罪魁祸首。
慕泽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粗鲁地拍一下我头顶,问我好端端的发什么呆,思春啊,就长你这样的放古代就是活脱脱的欺君之罪。我白了他一眼:“你能再毒舌一点么,亏得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走路出个声会死啊。”
不过我又有点莫名心虚,随手拿起一根美人蕉,问他找我什么事。他说电脑黑屏了找我借,我特么心里严重不淡定了,靠,真无耻啊,我哥刚给我买了台联想,就被盯上了。
然后情况就是没等我同意他拿起东西就走,把我当隐形人。
这不是逼着我炸毛原形毕露么:“你拿我哥的我的今晚要用……”
说了也是白说,我的新电脑才不乐意奉献出去让他打游戏呢,泪奔,可恶的是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毫不客气理所应当般提走了我的联想笔记本,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好吧,又不是第一次知道他厚颜无耻,我只能默默淡定,习惯就好,可惜了我的新电脑就这么被慕泽玷污了……
然而我并不知道这个月明星稀的夜晚里带着阴谋的气息。湄江岸边,带墨镜的人问,“查出什么来没有?”
“没有,U盘和电脑都遭到破坏,里面的东西正在努力修复中,不过……不过恢复可能性不大。”
“嗯,知道了,找找看有没有证人的下落。”
“好的,老板,那盘录像我确定就在那女人手里,实在不行可以用她儿子做筹码,关键时刻狗急了也会跳墙,她总不会见死不救吧。”墨镜男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谁也看不清墨镜下的他眼睛的焦点在哪。
“喂,欢欢呐我这次回来带了好多外地特产,一会过来吃饭哈。”我正在做中考模拟试卷,慕琦打电话过来兴奋道。
慕琦是慕泽的姐姐,我们从小长大,感情一直很好, 慕泽没少因为我跟慕琦拌嘴,“姐,你厚此薄彼有个度,叶静欢不是你亲生的妹子。”
“那你也不是我亲生的妹子啊。”
……有毒!
要么就是遭慕琦的一顿爆栗:“该干嘛干嘛去,我给欢欢买姨妈纸你要么,真是……”
慕泽挺怕她姐姐的,就跟我怕我哥哥一样。
我在家超级无聊,所以干脆就去慕泽家坐等。他正四仰八叉躺在大厅沙发上边啃苹果边看重播的体育频道, 慕琦喊他去帮忙,他表示什么都没听见。
想着去厨房看看需不需要帮忙,慕琦穿着围裙出来叫我先去看会电视,然后又踢了下慕泽,叫他去洗一下水果招待我,别光顾着自己吃。
慕琦走后我不怕死地指挥慕泽帮我削苹果,反正有他姐姐在我难得差遣他。谁让他在没人时老把我当成可以任意压榨的免费劳动力,思索当然欺负我。
看到他很不情愿端着水果去洗,我比考试得第一名还高兴。
慕泽看着一副天王老子架势的我顺手拎起旁边的枕头向我砸过来:“差不多得了啊,哪凉快哪呆着去,给点颜色就想开染坊,爱吃不吃,真把自己当客啊。”
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他对他姐以外的同辈异性温柔过,所以我调侃他说:“你丫的懂不懂对女生温柔点,白琛好歹对以补习为目的接近他的女生还能平心静气的,你连白琛都不如……”
啪……慕泽突然激动起来,扬手拍了茶桌,他的脸黑得可怕,好像我杀了他全家的样子。我趁他准备发火时忙溜进厨房,不就说个笑,至于这么大反应?
吃饭时,我壮着胆子往大厅走,慕泽没在,来到他房间刚想敲门他就出来了,我低着头不敢看他我说了声对不起。
“这个月的百香果按时给我送过来。”
我一听这意思他是不介意了,赶紧点头哈腰应:“没问题。”
他估计也认为我没那个胆顶撞他。
我们都被慕琦的阵势惊到。慕泽看到这一桌眼珠子都要跳出来:“你这么能挥霍,怎么不见你接济接济我。”
我盯着一大桌的菜,少说也有二十道,比饭馆的都丰盛:“你这样浪费会遭雷劈的,舌尖上的中国怎么来的,就是你这么浪费来的,神啊,把你毙了吧。”
她完全不介意:“吃不完就放冰箱啊,况且你又不吃饭,那就多吃点菜,看你们这些九五后,一个个都这么瘦,跟猴似的,再说了,钱不就是用来挥霍的,不花你还指望生的那丁点利息呢。”
瘦也是错?慕泽的确没少拿我开蒜,“看来大众的眼光是贼亮的,又瘦又丑,姐,你就不要给她买那么多奢侈品打扮了,东施跟西施一字之差差之千里。不过叶静欢你也不用太悲观,起码不用担心人身安全,夜半随你去浪。”
慕琦狠狠踢了他一脚,“能不能正经点。”
然后又往我碗里放好多菜,我悲催啊,我感觉吃完这些肉我都能爆胖两斤。我多次用眼神暗示慕泽:“你快阻止你姐,我感觉不行了……”
谁知他一副看戏的表情,还笑得贼奸诈,到最后他看我被折腾得差不多了才叫他姐放过我。我发誓对于慕琦过分的热情我以后一定会果断选择敬而远之。我笑着打趣她:“看来未来姐夫有口福咯。”她说以后才不当厨妈子。
慕琦初中没念完就辍学了,她志不在学堂。 对那些化妆技术跟厨艺倒是感兴趣,所以亦然开始创业之旅。
这次她跟旅游团去云南度假,跟我们讲她的美景艳遇之都丽江和文献之邦大理,大把文人骚客汇聚在那欣赏文化古迹,还给我看了很多“大理三塔”的照片,全是她和朋友拍的。
慕泽就是个坏气氛的,淡定凑过来看了一眼:“切,不会是照骗吧,你的脸什么时候那么尖过。”
慕琦用筷子敲了他,“你闭嘴——”
“你闭嘴——”我和慕琦异口同声斥骂。
他不屑撇撇嘴,随意拿起一份报刊回房。以前我们几个女生讨论哪个明星又帅又多金,慕泽就特鄙视我们肤浅,庸俗,我就不明白他怎么就这么超凡脱俗呢,整天一副没有七情六欲的样子,修仙呢。这么一好看的美男居然都没有绯闻,这性子我也是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