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如烟,人闲思远。今夕何在,静静在候车厅坐着回想当年生活的地方,那里射着青春的光芒,是我们青葱年华留下的痕迹。有人说,离家的路有千万条,但回家的路只有一条,如果可以,就只留下一条离家的路吧,这样我们就不会四散三离,从此这里成为逝去的天堂。
慕泽打电话来时我还在火车上,离到站还有好几个站点,因为没抢到票,所以买硬卧学生票。车间相关人员过到我这边检查车票时看了眼我的学生证说我的学生证有个印章没有盖,又是首次买学生票,所以下车站时可能要补票。我应声答道好的。
车窗外依稀可见的的细雨斜丝把外面附上一层朦胧,也模糊我暂时放下的忧伤追忆。天气本是要命的热,随着车速的加快那股空气中涌动的冷流朝着缝隙往里簌簌而来,让我好一阵哆嗦,即便无睡意还是把毛毯铺开盖上。
转眼就是两年的变化,我又回到这座城市,熟悉而伤感,眷念而陈杂。
记得他曾经在他那群赛车朋友面前这样概述我:长相过得去,倔强不服输,除了会念书几乎一无是处,典型的半吊书呆子,脾气算和气,体质弱,偏食,没公主命倒是一身公主病的傻冒。
这样的评价饶是谁心情都美不到哪去,可我不得不承认他基本没说错,要不是傻,要不是呆,要不是蠢,我又怎会失去如蒸腾小水珠般无可估量的损失。
故地的一切承载了我太多悲欢离合,是我逃不开舍不下的光景,即使这样,还是让人眷恋不舍。
到底目的地,慕泽还是一如既往对我吼,“叶静欢,你这身身价不比蜗牛少,蜗牛都比你快,让老子等了这么久。”
他一点也没变,那点仅有的温柔怕也随故人离去。这次慕泽说在家里的饭店搞了个party,我带着笑意哈谈,“搞这么正式?”
他嘴硬道:“你想多了,是借我爸妈的光。”
我没跟他计较,的确,我回来的这天也是慕泽父母的结婚周年纪念日。
纪念日,多么有代表性的日子,曾经我也以为自己今后会有很多个纪念日,友情的,爱情的,亲情的,可是何时这些都通通被遗落在须臾年轮的轴刚里,深埋。
无聊地把玩手机,不知道大家都过的怎样。
我没想到廖清和颜睿梅筱他们都在,还有我们初中班长黎默,我一一打招呼,都是熟人,没必要玩客套。
周梅筱瞪大眼睛捂着嘴巴惊叹:“天,叶静欢你怎么瘦成猴精了,全身上下笔直一枝杆,该凸的不凸,啥时候走得佛系路线,不仅沉稳了不少,气质也变了,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乖乖女的信息。”
我把一颗葡萄塞进嘴里,不辩解,笑着回应:“女大十八变咯。”
“亏你说得出来,人家是前凸后翘,你是形容枯槁,别玷污了俗语。”周梅筱恨不得脂肪转移,把她身上的肥肉镶嵌进我身体里。
其实上大学时,慕泽送我登机跟我说,“叶静欢,你终究不适合当个文艺的淑女,你这样出了家的大门就只有被欺负奴役的份,该泼辣就别矜持。”
所以在学校我从来都不矜持,可是回到熟悉的老地方我泼辣不起来。
廖清闻言把手放到我胸前感一脸惋惜:“还真是一马平川,都不舍得对自己好一点。”
我用力甩开她的爪子回击:“去你的,死变态。”虽然嘴上是生气的,但我很欣慰纵使时过境迁我们还能这般吵闹说笑。
“一到外面没人管你就照顾不好自己了,叶静欢你说你要闹哪样?”慕泽没数落够,跟着添柴火。
我瘦有这么可怕?是的,我瘦了,瘦得可怕,一六五的个子才82斤。
这两年来跟我视频通话最多的不是父母,哥哥,而是慕泽,他是个特别不耐烦的人,没聊上几句就要打他的游戏,但过后总会给我发一些搞笑视频,寄一大堆零食过来。
聚会的地点正是他家开的五星级饭店,里面有娱乐场所区,我在发呆之际梅筱走过来递给我一话筒,我反复切换歌名,最终决定唱梁静茹的勇气:“终于做了这个决定,别人怎么说我不理,只要你也一样的肯定,我愿意天涯海角都随你去……”唱着唱着我就哽咽了,最想见到的人还是没能见到。
廖清过来拍拍我的肩膀,我别过脸偷偷抹去坠落的咸涩透明液体勉强笑了下说:“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呢,一直都没能见到牵挂的依靠,自己说的话我都觉得虚伪,我知道她也没完全从那段美梦中走出来。廖清是托马斯最后一个女朋友,也是时间最长的一个。
我反手握住她说:“廖清,谢谢你。”
谢谢你陪托马斯度过最后的时光;谢谢你为托马斯付出的一切;谢谢你对托马斯的不离不弃。这句感激我早应在两年前说的,后来我没再见到过她,硬是拖到了现在。
廖清搓了搓两条光洁纤臂打个冷颤:“得,姐已经发福了,别再灌心灵鸡汤,真是的,才在外多久就矫情起来,真受不了你。”
其实她跟我一样倔强,遇见对的人概率微乎其微,不是轻易能放下的。
我举起酒杯碰了她杯子转身看向切歌屏旁的颜睿,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避开我他选了特别不显眼的角落。哪怕是心里所想的那个失落答案,我还是忍不住走过去问道:“还是没有我的信么?”颜睿带着不忍的惋惜与失落拍拍我肩膀无力摇头。
越是安慰心里越是难受,所以他不敢轻易安慰我,怕弄巧成拙。
那一夜所有人都没提到他的名字,怕我伤感,可只有我知道我已经不敢伤了。
当风尘天外飞,日夜窗间过,漫长岁月等待也只为你栖息,不管险阻,无畏荆棘,可是季初尘,我回来了,你呢?还盘旋在哪个角落?
盯着手机壁纸上那个愿意用一切爱我呵护我的男生,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我们的故事开始在初三这年,或许开始得更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