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翠鬓掩红妆
第九章 翠鬓掩红妆

诗云:

翠鬓掩红妆,

清辉耀玉堂。

娇娆惊众目,

富贵占韶光。

进了雍正十三年,皇帝对和硕宝亲王愈发看重,先后命其祭了太岁、景陵,一时间朝野上下,无不对宝亲王敬畏有加,另一边的和亲王乐得安享尊容。

整个春天里,宝亲王忙于政务,甚少留心于一众女人间,每日白天里在长春书屋或看书、或看邸报,夜里则宿在福晋处。一时间,一众侧福晋、格格少见王爷,有子的富察沃伦,每日间看顾永璜,高侧福晋或叫房里使女唱个小调,或自己唱上一段,又不敢声音太大传到前面去。

淑慎每日间或看书,或抚琴,倒也自在;海妍缠着黄绵学做了针线;陈茉儿或陪淑慎看一阵书,或自己画两笔画也倒安静。苏静好带着绿芸、玉壶两个一块住着并不与人来往,有时称病,连给福晋请安亦免了,幸亏福晋仁德,一再的告诫丫头们不许对其不敬,又时常赏赐下饮食、衣裳来,故而这边倒过得比旁人尤为自在。

直到有一日,众人与福晋请安时,发现福晋身后除了素常用惯了的尔晴,还有一向在长春书屋伺候的金簪儿。只见金簪儿腮上抹了胭脂,鬓边戴了红花,皆有些讶异。

众人请过安,福晋道:“长春书屋伺候研墨的金簪儿素行恭谨,我和王爷说了,升做格格,日后和高侧福晋一处住着。”众人皆与金簪儿道喜。金簪儿一张俏脸红的如初春的芍药花一般。

却说金簪儿搬到西侧殿后,使出手段笼络住了高宁馨,倒也相安无事。有时在高宁馨身旁,倒比芝兰更殷勤得用些。

这金簪儿原是宝亲王用惯了的人,虽升了格格,日常宝亲王读书倒少不了她在一旁伺候,有时召唤在长春书屋,有时干脆宝亲王携一卷书去西侧殿,晚了便在那歇下了。有时高侧福晋伺候着,有时便是金格格伺候着。如此,金格格亦颇得王爷宠爱。

一日,宝亲王宿在金格格处,但听外间几声忍着不敢咳出来的咳嗽声,宝亲王问:“怎么了?”金簪儿道:“是沃伦姐姐,这几日春天花粉重,许是姐姐又不受用了。”

宝亲王道:“罢了,赶明儿传太医来给她看看吧。这一年总觉得她精神越来越短了。”金簪儿道:“爷,妾身想,您看能不能想个法子,给沃伦姐姐单安排一处住着,再找个人伺候着。”宝亲王道:“难得你有这份心思,明天和福晋商议了再说吧。”

没过几日,便将东边耳房收拾出来,将富察沃伦安排过去,又指了两个丫鬟,一唤碧莲,一唤青菱的跟着伺候着。富察沃伦虽是格格,用度上却不比两个侧福晋差,再加之连日来王爷、福晋一再的赏下补品来,渐渐精神倒好了起来。

高侧福晋这边只还有一个格格金簪儿一块住着,宽敞了许多,心中便也痛快。

却说这一日早起,金簪儿并芝兰两个正伺候高侧福晋梳妆,高宁馨一边对着镜子戴耳坠子,一边道:“倒是有日子没见到苏格格了。”

金簪儿道:“侧福晋说的是呀打进了四月就没见到她出来过,还有她房里的玉壶也古怪。按说玉壶是她打外面带来的,应该贴身伺候着,怎么这些日了倒只见她每日出来端饭打水拿东西的,倒是绿芸一直跟她猫在屋里。”

高宁馨道:“许是玉壶拿的东西更合她心思吧,这人要是病了,总想着用的更顺手些。不对,要是那样,更是要让玉壶贴身伺候着才是啊。这几个人一定有古怪。”

金簪儿道:“侧福晋说的是啊。妾身有时私心想着,这西二所里,除了爷和福晋便该以您为尊。这苏格格、富察格格先后病了,出去住着,现下一个人身边两个丫头,倒显得比您还受用些呢。倒是您,身边只有芝兰一个,虽有妾身能给您一并梳个头倒个水的,总也不像个样子。”高宁馨笑道:“你这是不愿意侍奉我了啊。”

金簪儿讪笑道:“瞧您说的,哪能啊,侧福晋天生丽质,妾身这虽说是伺候着,可日日看着您这张俏脸,能摸着您这油光水滑的头发,就如同摸着最上等的绸缎一般,说是伺候,可就像是赏赐一般,妾身怎会不愿意啊。妾身是想着,怎么变个法子给您这边再添几个丫头才是。”

高宁馨道:“瞧这小嘴能说的,你也别哄我,有这功夫只管哄爷去,你也别委屈,我知道,论出身你原不比我低,年纪品貌也不相上下,你现在这翻情形,是有些可惜,可确实也是没法子的事。咱这屋里要说人是不大够使,原本有芝兰、绿芸两个,也还说得过。偏苏静好把绿芸带走,真是可恶。”

金簪儿道:“所以,咱得想个法子啊,没得让她们倒踩在您的头上,要说富察格格也罢了,又生了大阿哥,又这么长年病着。苏格格这边古里古怪,竟也一个格格就使唤两个丫头。”高宁馨道:“这样,你一会儿去看能不能把玉壶那丫头叫来,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来。”

金簪儿道:“总得有个由头吧。”高宁馨道:“就说她主子病不见好,我这儿有棵参叫她拿着。”金簪儿道:“这倒便宜她了。”说罢,舒了眉头,展了笑容,又众妆匣里拿出支绢花,道:“侧福晋,您看这新制的绢花好不好。”

高宁馨睨了一眼道:“我偏不喜欢这绢花,绒花的,要说十冬腊月的也就罢了,这人间四月的,什么样的花儿没有,何必要这人工的像生花儿,论自然二字,有现成的时鲜花卉,要论精工细作,比不得点翠点绸,论富贵,更比上金银珠翠,别人不说,反正我不喜欢。”金簪儿陪笑道:“侧福晋既然不喜欢,妾身刚看茉莉花开得正好,不如去摘两朵压鬓。”说罢,去外间摘花。

趁金簪儿出去高宁馨叫芝兰找出箱子里一枝参来,芝兰道:“这东西给她们且不是可惜了,侧福晋不如自己留着罢。依奴才看,侧福晋还要自己养好身子才是,管别人做甚。”

高宁馨啐道:“你这奴才瞎说什么?看日后怎么出宫嫁人。”芝兰笑道:“罢罢罢,是奴才多嘴了。”正言笑间,金簪儿拿手帕子兜着几朵茉莉花过来,替高宁馨簪在耳后。梳妆完毕,高宁馨起身,芝兰在一旁搀着,金簪儿随后,去给福晋请安。

才到侧福晋门口,便见,淑慎搀着珍儿,身后跟着陈茉儿、黄绵、海妍,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过来,两个侧福晋互相见了礼,又是几个格格给侧福晋行礼,再是几个格格互相见礼,礼行了一圈,却见屋门打开,福晋身边的小宫女琉璃出来道:“给两位侧福晋请安,给各位格格请安,福晋说,今儿免了请安了,都请回罢。”

高宁馨道:“这是怎么了?”琉璃道:“奴才也不知道,奴才还要去给富察格格那去传话,就不陪侧福晋了。”说罢,略一行礼,便往耳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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