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夙洵不羁的笑声突兀地响起。他看着空渠,嘴角的邪笑不在,眼中燃起怒意,声音却是懒散的:“世人都说九天的尊神少年成名,目空一切,臣下很是好奇,究竟什么样的人才能入得了尊神你的眼?”一番话说得过于直白,将他推到风口浪尖。也许空渠真的只是不满这门姻亲,却被夙洵这样添油加醋。不知道我不在的这几年两人究竟结了多大的仇,才让夙洵这样看不惯他。空渠似乎并不打算回答他,只是极淡漠地理理袖子起身请辞,像是已经习惯夙洵的突然发难。夙洵怒意更甚,握着杯盏的手指节发白,脸色有些难看。
时辰差不多了,我拔下发簪,计较好角度重重的掷出去。透蓝的镜面由中心向四围碎开,如同平静的一池春水落了石子,激起四溅的水滴。紫霄台顷刻沉入了黑暗,众神惊恐之声四起,仪态尽失。神荼意料之中被碎片击中,却因慌乱失了踪迹。我挤进人群到处寻他,好不容易创造的机会不能浪费。
奔窜的人流将我挤来挤去,眼睛仍瞟着各处,一道紫黑色的身影映进瞳孔。雪鹞,她还活着!我心中生出强烈的惊喜,忘了要去做什么,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朝她走去。她突然改了方向,脸上焦急万分,眼神也四处转着,她在寻找什么人。“阿鹞,我在这儿。”夙洵捂着手臂从白玉柱后露出半张脸。雪鹞闻声不顾奔窜的人流迅速地跑过去,与我擦肩而过,她鼓起的裙角从我手边划过,滑滑的。
“君上,你没事吧,发生了什么事?”雪鹞扶起夙洵,声音饱含关心。夙洵扯着因失血过多显得苍白的嘴角,笑得轻松:“无碍,只是星镜碎了。”雪鹞抬头看着本该悬着星镜的地方疑惑道:“碎了,怎么会?”夙洵坏笑,眼中透出深不可测:“我也好奇,这究竟是偶然还是认为?”
我愣在原地,觉得好似有狂风携着巨浪打在身上,口鼻被突然涌来的海水堵住,夺去了呼吸般难以接受。我顾不上神荼,跟着他们下了紫霄台,迫切地想知道为什么她会跟在夙洵身边。他们一路御风北去,行的并不快,我悄悄的跟在身后,夙洵唤了人来查探星镜一事,他历了事沉稳谨慎了许多。雪鹞在一旁托住他受伤的手臂缓缓注入灵力,凝眉不语。夙洵挣扎着:“不必了,我没这么脆弱。”不经意碰到雪鹞的手,似被明火烫到般急忙抽开,徒留雪鹞细长的手僵在半空。
他没有去看雪鹞受伤的目光,背过身去不再说话。云汉河河风大起吹开浓雾,夙洵的声音平平的听不出感情:“你看,起雾了。”雪鹞从受伤移开目光露出不解。“扶凰最喜欢看云汉河的风景,即使后来两族交恶,她也不减分毫。她说世人会因爱屋而及乌,但她不会恶其余胥,凡人都说云汉河是天族神圣的象征,她却说云汉河从来都不神圣。我永远记得她那时的样子,说起九天诸神时语气平平,却在谈及云汉河神采飞扬,眼里闪着光,一副憧憬的模样。我答应带她去看云汉河冬景的,但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