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那一夜

嘟——嘟——

“喂？”

“是林子文吗？我是夏幻敏。”

“嗯，我知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陪我。”

“啊？”

“。。。呵呵”。。。

“我失恋了。”

嘟———

。。。。。。

秦英海。。。

我喜欢你啊。

“叮咚——”

开门声。

“你来了。”

“呼——呼——夏、夏幻敏。。。你！。。。”

“先进来吧，看你累的。”

“。。。哦。。。好。”

关门声。

。。。。。。

夜晚，窗外的世界很美，对我来说太过于耀眼，我躲在黑暗里，寻找属于自己的栖息地。

叮！灯亮了。林子文站在门口，按了开关。

“为什么开灯？”

“你哭了？”他走近我。

“为什么开灯？”

“。。。太暗了。。。看不清。。。”

林子文坐在了我的对面，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睛看。

“你别这样盯着看我好吗？我会不好意思的。”我回看他，用着平淡的语气。

“这种时候别学我说话好吗？很冷。”他无奈的说。

“会吗？”

“会。”

“你这算什么？”我忍不住，抿起嘴笑了。

“我也不知道。”他摊摊手，样子很无奈。

我以为他之后会很狗血地来一句“你终于笑了”，结果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地坐在我对面，眼神很温柔地看着我。

“把灯关掉好吗？”我缩起双脚，蜷窝在床边，靠着冰凉的墙壁，一直看向窗外。

“嗯。”林子文起身，把灯关掉了。

窗外的光依然很亮，它会让我渐渐适应房间里的黑暗。

“你不在意我失恋的对象是谁吗？”我把头轻轻地贴在墙上，冰凉的触感刺激着我的神经，感觉良好。

“秦英海，对吧？”

林子文他答对了。

“你怎么知道？”我特傻逼地笑着问他。

“我是喜欢你的人，你说我能不知道吗？”林子文轻笑着。在我眼里，有些刺眼。

“你有和沫白好好交往吗？”我歪着头问他。

“你忘了？之前我说过的话。”我摇摇头。我记得，那天在停车区，林子文说的话，我还记得。他说——

为了你。。。我去试一试。

我还记得，那是他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那一天的事，我都记得。我还记得那天沫白把一个手机挂饰送给了林子文，林子文他收下了，挂上了手机。而我就站在他们不远的街对面，他们没有看见我，因为我站在他的身后。

“我发现你变了好多。”林子文坦然地叹了口气。

“嗯？比如说？”我眯起眼，笑得很妖媚。

他移开视线，靠着身后的书桌，支起手架在窗边，托着下颚看向窗外。“好像自从秦英海来了之后，你变得爱笑了。”

我惊讶了一下，而后不在意地笑了笑。“不，只是你不了解我罢了。”

我的口气有些轻蔑，不过，那不是针对林子文的。

“我不了解你。。。呵。。。或许吧。我一直觉得你很特别。。。”他回头看向我。

所以，你才喜欢我吗？林子文。我紧紧地盯着他，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难受。我这是怎么了？

“特别？”我顿了顿，“一开始我也觉得自己很特别，我觉得没人会不喜欢这张脸。”抬手指指自己的脸，朝林子文笑。“你看，是不是很漂亮？”我不知道自己再做什么。

林子文不再笑了，他轻微地皱起眉看我，我忽略了他这一表情。

“我以为秦英海会喜欢。。。但是啊。。。秦英海就是不喜欢。他不喜欢我，他不喜欢我。。。”垂下手，我感觉脑袋快要崩溃了。窗外的光还是很耀眼。

“为什么啊。。。。。。”

我躲进了光照不到的地方，蜷了蜷身子。

“。。。我才发现。。。其实我一点也不特别，我只是一个沉浸在自己幻想里的女生，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类。这就是现实。。。林子文，你知道吗？我一点也不特别。。。”

“。。。嗯，我知道，你一点也不特别。。。”

心猛地一颤，我开始莫名的慌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抬起头紧盯着林子文，好像他会跑掉一样。

“因为你一点也不特别，所以才觉得你很特别。”他紧皱的眉松开了，露出平时那温柔的微笑。心好像不再慌了。

“你是我喜欢的人。”

窗外的光透过玻璃照在地板上，我突然觉得，夜晚的林子文也很帅气。

我知道自己不该心动。

我好自私。

“你爸爸妈妈呢？我好像都没看见过。”

我看着林子文，眼神变得有些冷。

“我妈妈已经四年没回过家了，爸爸出去工作了。”我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脚趾，没有任何表情。

“那。。。弟弟妹妹，或者哥哥姐姐没有吗？”他轻声地问我。

“有一个弟弟。”我没有抬头看他，鼻子有些酸。“不过，他在医院里。”

“。。。。。。”林子文没有说下去，似乎在安静地等会我下文。

轻微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看着地板：“他在精神病医院，不过他不是精神病人，他是先天性的一级智障。智障你懂吧？。。。”我抬起手，指着自己的脑袋，自嘲地笑了。

“是脑残。”

林子文抓下我的手，皱着眉看我，我读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只能从他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狼狈的样子。我发现自己笑不出来了。

我转头看向窗外，林子文松开了我的手。光线下我看到了手腕处被抓红的印记，不过应该很快就会消失吧。想着垂下了手，重新窝在墙边，眺望着远处的天空。

。。。。。。

“我妈妈在我九岁的时候丢下我们跑回老家了。她走的时候是夏天，那一天我还记得很清楚，我那时穿着拖鞋，和一群男生抓天牛。小时候我自尊心很强，那只天牛是我第一个抓到的，我拿给他们看，他们都很崇拜地看着我，夸我好勇敢，虫子都敢抓，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但是一个男人突然跑过来告诉我我妈要跑了，我说我不信，然后把抓到的天牛给他看，他猛地夺走装天牛的瓶子丢到一边，很急躁朝我大喊：“你妈真的要跑了！快去拦她啊！她现在只听你一个人的话了！快去啊！”我当时就愣了，然后调头往村外跑。

我跑到的时候我妈已经叫好了车子，我看到她脚边的两大包行李就忍不住了，她转头看到我后很惊讶，问我怎么来了，我没理她的话直接冲过去抱住她，哭着求她不要走，她觉得我还是孩子，就哄我，说妈妈只是去外面工作，很快就回来。阿敏放开妈妈好不好？

我拼命地摇着头说不放，然后她突然用力地推开我，坐上了车子朝车夫说去车站。你知道吗？她没有一点犹豫。

车子开得越来越快，我在后面追着它跑。可是我追不到你知道吗？！我追不到它！我只能趴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它开走！我只能无力地在后面喊着妈妈不要走！不要走！可是它没有停下！它没有停下！！

为什么。。。为什么？！。。。”

“够了，夏幻敏对不起，对不起，不要哭了好不好？”

林子文扶过我颤抖的肩膀，紧紧地把我抱进他的怀里。

我回抱他，深深地埋进他的怀里。牢牢地抓着他的衣服，很紧很紧。

“。。。我追不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