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宸王得知
最终,在他六岁时的冬天,他的母妃没有熬过去,生他时落下的病根,加上后天的操劳,还有整日的以泪洗面,最后还是早早就没在了。
虽然她还那么年轻,但是她还是抛下了顾北恭,抛下了这个世界。
顾北恭的母妃从不与他讲其他伤心的事,只是教他读书认字,顾北恭最艰难的日子是那个时候,最开心的日子却也是那时候,因为那时候他的母妃在他身边。
顾北恭平静下来,克制住自己心里的怒气和激动,叫来了暗影,吩咐了几句,暗影走后,顾北恭又在房间里坐了整整一日,直到晚上暗影回来复命,顾北恭才放下心来。
苏锦凰听完了红妆的消息,心里还是满满的担忧,她怕刘公公已经被人收买了,又怕皇后有所隐瞒,更怕顾北恭听见这个消息失去了理智,不顾一切地冲着他的父皇而去。
听到红妆来报,宸王一天待在书房里没有动静,知道晚饭时分才出了房门,脸色看上去并不难看,她才真的放心下来,他还理智着就好,不要乱做决定就好。
第二日,宸王借着入宫给皇帝请安的名头,名正言顺的去了御书房,恰好皇帝在用午膳,听到太监来报宸王来了,立即让宸王进来,并赐了座,要他一同用膳。
“恭儿怎的今日中午时分来请安了?”皇帝一脸笑意的给顾北恭夹着菜,看上去并不像一个君王,而是一位普通的父亲。
顾北恭有些恍惚地看着他面前的老人,他已经不再年轻,饱经沧桑的面容上似乎还可以看出当年叱咤风云的样子,而自己竟在六岁以前从未知道这个人,自己又是如何拼尽全力来博取他的另眼相看。
皇帝看着顾北恭没有说话,有些诧异地抬起头看了一眼顾北恭,放下了筷子问:“这是怎么了?”
顾北恭回过神来,笑了笑,说:“只是在想有多久没有与父皇一同单独吃饭了。”
顾北恭一句话说得皇帝一愣,他慈爱地拍拍顾北恭的手,浑浊的眼里有些泪光,说:“以后你就常进宫来陪朕吃饭,也好加深一下咱们父子之间的感情。”
顾北恭不着痕迹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看着他一笑,说:“儿臣谨遵父皇旨意。”
说着,两人吃起饭来,竟有那么几分普通家庭里父子之间的感觉,父慈子孝,可顾北恭心里明白,既然是刘公公知道此事,那这绝对少不了眼前这位有至高无上权利的人一份授意。
顾北恭按压下心里的难过和怨气,仍然笑意吟吟地陪着皇帝吃饭,只是这口中的滋味却不怎么好。。
一顿午饭过后,皇帝拉着顾北恭聊了一会天,人老了也就开始唠叨起来,一聊就聊了一个时辰,后来皇帝也累了,顾北恭也退下了,刘公公也跟着一起退出了养心殿。
“刘公公可否借一步说话?”
顾北恭脸上还是带着他独有的温润笑容,可此时看起来竟有那么几分让人害怕。
“宸王殿下这边请吧。”
刘公公有些发福的身子颤巍巍地带着顾北恭去了自己所住的屋子,院子里十分幽静,花草也侍弄的极好,进了里屋也打扫得十分整洁,顾北恭脸上的笑意更甚,随着刘公公走进了里屋。
顾北恭坐到了椅子上,看着刘公公端过一杯茶来,他扶起刘公公让他坐下吧。
顾北恭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来,抿了一口:“刘公公今日想必也应该知道本王来此是为了什么吧?”
“老奴自然是知道的。”
“那刘公公应该会如实告诉本王吧。”
顾北恭笑着看向刘公公,刘公公被看得一怔,颇有些怒意:“哼,老奴不太明白,这就是宸王殿下有求于老臣的态度吗?未免有些过于咄咄逼人了吧?老奴再怎样也伺候了皇上这么多年了,连殿下也是老奴看着出生的。”
“刘公公的功劳自然是极大的,本王怎敢磨灭掉呢?”顾北恭一顿,撵了撵茶沫子,“可是父皇也不知道刘公公将这些陈年往事说与我听吧,父皇若是知道了又会怎样呢?”
“你……宸王殿下就不怕此事永远埋在地底下吗?”
“本王不与你争辩这些事情,只想告诉刘公公一句,您听完这句话再决定什么态度来对待本王吧。”顾北恭站了起来,向前走了几步,“思昭已经从允王手中带了回来,在宸王府上住得很好。”
顾北恭说完就要往门外走,刘公公双眼一转,在后边追上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宸王殿下,是老奴错了,老奴家里就剩下思昭这么一个独苗了,他父母死的早,求您不要动他,我全都告诉您!”
顾北恭看着刘公公磕了几个头,扶起了还跪着的刘公公:“刘公公何故如此呢?地上凉,快起来说话。”
两人坐到了椅子上,刘公公缓缓道出了当年的事,顾北恭袖子中的拳头越握越紧,脸上却没有任何改变,听完了那一段往事,顾北恭向刘公公告了辞,大步走向了宫门外。
一直走到标有宸王府的马车前,顾北恭才踉跄着扶住了马车,眼中各种神色变换着,暗影急忙过去扶住顾北恭。
他跟着顾北恭这么多年来从未见过他家主子如此失态过,今日进宫顾北恭不曾让他跟进去,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扶着顾北恭。
好久之后,顾北恭撑着上了马车,向车外吩咐了一声:“去将军府。”
暗影在外边虽然担心,但还是让马夫赶往了将军府:“是。”
马车驶向了将军府,顾北恭坐在马车里想着刘公公所说得那些话,仔细思虑着其中的真假。
此事不仅与他的父皇有关系,还与他最尊敬的母后又理不清扯不断的关系,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母妃并无二心,就怕功高震主,连南家所有的亲戚都没有让他们得到赏赐,她那么单纯到死都念着他的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