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被关上一扇窗，上帝便会为你开一扇门，时间没有绝对的完美，也没有绝对的不完美，上帝喜欢玩笑，喜欢看戏，讨厌人生无趣。

梅雨季节，天空连日阴沉，持续连绵的阴雨大时小，捉摸不定。有谚语云，“雨打黄梅头，四十五日不出头。”

“雨似乎小起来了，廉。”

说书姑娘走在被雨水冲洗得十分光滑的街上，没有坐于轮椅上，毕竟她只是眼盲，走路麻烦，而不是真真意义上的瘸子。她的一只手牵着廉，让他为自己引路，一只手伸出伞外感受雨水的存在。

薄唇轻启，忽而绽笑，转头看向廉，似乎在寻求回应，只是面对着别人，像个常人一样看着别人，但她的眼里什么都没有，对呀什么都没有。

没有人影，没有悲伤，没有喜悦，，像一个空空的躯壳。

“对呀，雨小了。”

从未听过廉在开口说话，多是沉默的站在说书姑娘的旁边，少言寡语也好，可他却从未出过声，如今一听，虽没有想象般如夜莺一样让人沉醉，但也未如同表面冷淡，像是一道和煦的风，惹不起波澜。

公子单名廉，温软如玉，雅态为人。

到了茶楼，人数不多，只是闲客些许，无丝毫影响，她只管说故事而已。

“有一美人，清扬婉兮，初开梨花也是不及，唯有眼疾于身，远名乡外，数人踏门，不讳其疾……”

梨儿坐在木凳上，一只白兔在她的怀里，她颔首低眉，微微一笑，似乎想起了何种乐事，手放在白兔的身上抚摸着，嘴角愈扬愈高。

她因为人美得以人们优待，可这些上前送礼的那些乡中人士，又有多少还记得从前是如何对她，她是眼瞎不是耳聋，来者何人她是能猜到个七八分，她好奇这些人的脸皮厚到了什么程度，她却不好奇她为何要对那些人微笑。

只因为，从前有个憨憨的男孩对她说过她应该多笑笑，不要一脸紧绷的对着别人。

那时的她还小，父亲是个醉汉，家里乱糟糟的，自己也不太干净，虽是个瞎子，可她不愿总是在家里闷着，偶尔出门是被那个男孩带着，便没人欺负她这个没母亲又眼瞎的孩子，可自从那个男孩的父母亲知道他们两个的来往，便很久都没来过了。她摸索着出门，按着熟悉的路线，她来到了一条河边，好巧不巧，遇到了一堆熊孩子。

“你们看这瞎子又来了。”

“哈哈哈哈哈。”

带头小孩的话引起了孩子们的嬉笑。笑声停止后，响起了叽叽喳喳的讨论声。梨儿不愿理会，也没有躲避，她已经习惯了，她也躲不过去。

“喂，我听我妈说是你克死你妈，是不是真的呀。”

梨儿没有回答，也没有理会，她听得到，但她却不愿意听到，她席地而坐，坐在了松软的草地上，像是旁若无人。

“喂，你怎么一个人，你那个跟屁虫也不要你了吗？”

梨儿咬了咬牙，细如蚊声地说：

“他没有，他才没有。”

“哈哈哈，你怕是个傻子，哪有人愿意和你这个瞎子做朋友的。”

“没有，他没有，你骗我！”

梨儿站了起来，脏兮兮的脸上挂着泪痕，她冲那个说话的孩子吼道，那孩子愣住了，烟了咽口水，似乎有些害怕，毕竟只是个孩子而已。

“吼什么吼。”

孩子伸手推了梨儿，梨儿一下子坐到了地上，本来梨儿就比一般的孩子要瘦弱，很容易被推到，梨儿坐到地上，感觉屁股好痛，心里又好委屈，哇的一下大声哭了出来。

“你们不需欺负她。”

不知从哪而来的一个孩子，背着杂草挡到了梨儿的身前，他的脸上有一块很明显的紫色胎记，显得有些瘆人。

“哪有人欺负她，她自己弱不禁风，才这样的。”

“别以为我没看见，就是你推的她。”

“难得跟你这个丑八怪讲，走走走，我们走。”

熊孩子们匆匆地走了，他把背上的一捆草放下，在草里摸索着，拿出了几个红色的野果，他一下子把果子全部给了梨儿，脸上有些红晕。

“对不起梨儿，这个就当我给你道的歉。”

梨儿破涕为笑，拿出一个果子，想递给这个男孩。

“李峰哥哥，你也吃。”

梨儿笑了起来，露出白齿，笑容干净得就像是一汪清泉，让人不忍心去污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