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温暖洒照的晴朗天气,是个结婚的好日子。
褚、岳两家的小儿女于今日联姻,席开三十桌,热闹喧哗的筵席在布置雅致的饭店宴客厅进行着。
觥筹交错的庆祝声中,靳夜恒悄悄离席来到安静的走廊,未注意贵宾休息室门上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旋开门把就闪身进去。
阖着眼,靠着墙,他放松的轻吐口气。
好友能娶得美娇娘,他很为他高兴,可是连他这个新郎的朋友都莫名其妙成为被敬酒的对象,不仅四面八方的秋波向他频传,更有婆婆妈妈询问起他的八字想为他做媒……
唉!他能不开溜吗?
“呃……”
一声像是酒嗝的声响陡地传入耳里,猛然意识到休息室内有人,靳夜恒睁开眼,这才发现原本该十分光亮的室内,因落地窗帘拉上三分之二,昏暗许多。
他转头寻找方才声音的来源。当眼眸不经意映入一张凄楚小脸,他的心中没来由的一震。
她是谁?怎会独自一人蜷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饮酒?
才思索着,就见她半仰着的娟秀小脸滑下两行清泪。
不可思议的,那晶莹如钻的泪恍如烫入他的心,令他胸口揪紧发疼,教他不由自主缓缓走向她。
沙发上的凌紫优丝毫未察觉有人闯入她的小天地,也没发觉有人正逐步靠近她。
“恭喜……有情人终成眷属。”微晃的举起手中高脚杯,她梦呓般的低喃,嘴角扯出苦涩的弯弧,模糊不清的说:“幸福呵……遗弃了我……”
语毕,一口饮尽杯中残酒,不胜酒力的她,整个人就这么昏醉的往旁边倒去。
靳夜恒及时上前接抱住她,双眸自始至终皆定在她脸上。
很细致典雅的五官,波浪卷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上,别有番清美的韵味。然而令他失神的不是她的秀丽,而是她眉眼间的楚楚神伤、唇畔间的凄凉笑意,以及揪疼他心的莹莹泪滴。
伸手拭去她颊上泪痕,他轻巧的抱起她。
他不知道她是谁,但他明白,她就是他寻觅多时,想疼宠一辈子的人……
方桦和孙郁如找不到凌紫优的人影。
“盥洗室里也没有。”从休息室的洗手间出来,方桦脸带焦急的说。
“会不会先回去了?”
“紫优喝了酒。”
瞥见好友比指横躺地毯上的空酒杯,孙郁如微手攒起眉。
紫优的酒量烂得可以,一杯就醉的她理当在休息室内昏睡,怎会失去踪影?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没喝酒,休息室之后有人进来,那杯酒是别人喝的。”方桦提出她的臆测。再怎么说今天也是紫优表妹的婚礼,她虽维持以往不出席餐宴用餐的原则,也应该会保持清醒,等会后与岳筠寒喧几句。
“这么说也是。”孙郁如稍微松口气。“不过说真的,紫优曾在婚礼上遭遇背叛的痛,却硬是咬牙从事与结婚有关的职业,有时真觉得她在折磨自己。”
“她说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且她为新人打点一切时,很投入也很诚恳,我想,她是想将自己没能得到的幸福,竭尽所能加诸在其他新人身上吧!”
“但愿老天有眼,能尽快将紫优失去的幸福,加倍还给她。”
就在两人为至交好友祈愿时,房门外传来轻叩声,门扉随之打开。
“表姊……咦!方桦姊、郁如姊,妳们也在这里啊。”岳筠在新婚夫婿的揽扶下进入休息室。
“你们不是在宴客会场向宾客敬酒,怎么跑来这儿?”方桦看着一对相衬的璧人问。
“岳筠要到新娘休息室换另一套礼服,想请表姊帮忙。”褚焕熙笑着回答。
“表姊呢?”没看见人,岳筠问。
“大概出去走走了,我和方桦进来时就没瞧见她。”
岳筠止不住担心的联想,不禁望向表姊两位朋友,无言的询问她的挂怀。
方桦会意一笑,“紫优应该等会儿就回来,妳要换礼服?我和郁如帮妳。”
“对了,新郎倌。”孙郁如想起一件事,“你那个混血儿朋友呢?方桦说想跟他交朋友。”
“喂,别净扯到我这儿来,妳自己也很想吧。”
褚焕熙与娇妻相视而笑,淡答道:“今天想跟我朋友做朋友的人很多,为了不抢走我这个新郎的风采,他可能躲到某个角落当布景去了。”
没办法,夜恒太出众耀眼,宴会上见到不少对他有企图的小姐猛找机会围着他,受不了的他,八成到某个无人的角落透透气。
“我本来还想介绍表姊跟靳先生认识,可惜她之前在会场巡视,忙这又忙那,两人连照面的时间都没有,现在又不在,真不巧。”
褚焕熙明了妻子的可惜,不忍心泼她冷水,没告诉她好友动心的条件跟一般人不太一样。
“妳当新娘兴奋过头了哦。”方桦的食指朝岳筠点指。
见状不只岳筠愣住,褚焕熙也跟着愕然。
唯有孙郁如了然的解释,“妳忘记紫优不喜欢人家介绍男朋友给她?要是让她知道妳有这个念头,小心她不理妳。”
“对哦,上回妈想替她安排相亲,结果惹得她好一段时间都不上我们家。”岳筠总算记起表姊的另一项禁忌。
“表姊这么有个性?”褚焕熙一直以为凌紫优是个很好说话的女孩。
“很有个性。”在场三个女人不约而同应和,心有灵犀没挑明她某些接近顽固的性子全因重大情伤所致。
“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讨论,岳筠得赶紧换礼服。”孙郁如首先回到正题,轻拉起她粉橘色曳地的礼服裙襬。
”对、对,赶紧回新娘休息室换衣服,不然等一下那些宾客会以为新郎跟新娘不晓得偷跑去哪里洞房了。”
“方桦姊!妳别乱说……”
爱恋的看着新婚娇妻被糗得臊红双颊,被方桦与孙郁如带往新娘休息室,跟在后头的褚焕熙分心思付,夜恒究竟跑到哪里当布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