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踏入竹林。

竹叶沙沙作响、一阵竹香铺面。空中片片竹叶飘零、飞舞，分外缤纷。地上青竹微摆、竹笋又添新。青草簇簇，生命脉动、绿意盎然。人间隐世之地，不似凡尘。

看见这般景色，唐羽墨早就陶醉了。他在想，世间怎会有这般美丽、幽深、空旷、宁静的地方？

好一会儿，唐羽墨才回过神来，却是发现爸爸早就走远了，吓了好大一跳，立马快步追了上去。

唐羽墨跟着父亲来到了一个小木屋前。

木屋前不远处有着一张石桌，石桌表面很光滑，石桌边缘刻着隽秀飘逸的“清竹居”三个小字。石桌四周有着三只石凳，看起来都有些年代了。

木屋真的很小，最多就够两个人居住。值得一提的是木屋一扇饱经风霜的门，看上去颇有些年代感与沉积感，现在是关着的。

“陈老。”唐玉山向着木屋恭恭敬敬地喊道。

很快，门开，木屋中走出了一个白衣老者。老者白发苍苍，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沧桑，但其眼神却锋锐而凌厉，似蕴藏无数剑芒。

“来了？”陈老淡淡说道。

唐玉山知道陈老指的不是自己，而是唐羽墨，于是点了点头，将手放在唐羽墨肩膀上，向着陈老恭敬说道：“陈老，这孩子就交给您了。”

“你，想好了？”陈老目光如电，问向唐玉山。

唐玉山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是的，陈老，我想好了。”

陈老又问：“不后悔？”

闻言，唐玉山愣了愣，然后突然变得伤感起来，眼神瞬间黯淡，苦涩喃喃：“我想，我会后悔的……”

“既然会后悔，为什么还要将这孩子送过来呢？”这一句话，陈老没有说出口。因为他是知道的，唐玉山不得不把唐羽墨送到这里来的原因。所以他不得不感叹，天意弄人啊！

唐玉山深吸一口气，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把叶羽墨轻推至陈老身前，吩咐道：“羽墨，快见过老师。”

叶羽墨虽然不是很明白状况，还是双膝跪地，一连三拜，恭敬地向陈老叫了一声“老师”。这是他在书中学到的拜师的礼仪。

“眉清目秀且心净，又尊师重道，是棵好苗子。”陈老这般赞叹的同时，微微弯腰，将唐羽墨扶了起来。然后，陈老向着唐羽墨微微点头，表示他认可了唐羽墨这个弟子。

按理来说，自家儿子拜了师，爸爸应该很高兴才是。但在唐羽墨眼里，自家爸爸的唐玉山神情却很是黯淡，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对于唐玉山来说，这一步终究是踏出去了，已没有了回头路。于是他只能有气无力地开口说道：“陈老，我先回去了。”

对于唐玉山颓丧的表现，陈老心知肚明，所以长长一叹：“回去吧。还有，练剑很苦，需要很高的集中力才能完成，完全不能分心。所以为了不让羽墨分心，他在我这里练剑的时候，你不要来打扰他。”

唐玉山一听，眼神更加黯淡，仿佛已经失去了光明。

这个时候，从陈老师的话里，唐羽墨似乎终于知道了爸爸神情黯淡的理由。

“练剑很苦”，对，就是这样！父亲是担心自己在这里练剑会过得很苦很苦，所以才露出那般黯淡的神情。

认同了这一点的唐羽墨，轻轻抱了抱父亲，展颜一笑，“放心吧，爸爸！我不怕吃苦，我会跟老师好好学习剑术的！”

闻言，唐玉山虎躯一颤，什么也没说，就那样蓦然转身，颤颤巍巍地走开了……

没有人看见他眼中涌出的滚烫的泪水，这是他这几年来第一次哭。

唐羽墨看见父亲路都走不稳了，很是担心，就要去扶着父亲。陈老立马抓住了他，“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他真的很舍不得你……”

这时的唐羽墨还不清楚老师这句话的深意，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黑色大眼睛仍然满是担忧地看着父亲颤巍巍的身体。

见此，陈老不禁重重一叹：“真是个好孩子啊！只是天意弄人，苍天本无情……”

不久之后，唐玉山走出了竹林。可唐羽墨还在呆呆地看着父亲离开的方向。

“羽墨，你父亲走了……”陈老看着正出神的唐羽墨，提醒道。

“爸爸……”唐羽墨仿佛没有听见陈老的提醒似的，轻声喃喃。

其实，长这么大，唐羽墨还没有真正离开过父亲。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好长时间都不能看见父亲了，心中涌上了一抹深深的孤单与落寞。

陈老察觉到唐羽墨的心事，于是走上前，摸了摸他的头，和蔼一笑，“师如父，如果羽墨愿意，老师也可以当你的父亲。不要觉得孤单，因为老师会代你父亲，陪在你身边的。”

“老师？”闻言，唐羽墨微微呆了呆。在他感觉中，那放在他脑袋上的那双大手，传递着和爸爸一样的温度。然后，老师那和蔼的笑容，和爸爸的一样让人安心。

下一个是瞬间，唐羽墨漂亮的黑色大眼睛中已然溢满了泪水。他猛地扑入老师怀中，嚎啕大哭。其中，既有失去依靠的悲伤，又有找到新的依靠的幸福。

陈老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地拍着嚎啕大哭的唐羽墨的后背，就这样，许久……

约莫五分钟之后，唐羽墨终于不哭了，重新收拾好心情向着陈老灿烂一笑：“老师，我们开始练习剑术吧！”

“真的……好了吗？”陈老轻声问道，之所以这样问那是因他担心那个孩子在故作坚强。若是这样的话，还不如哭出来的好。

“嗯，好了。我不会让爸爸失望的！”唐羽墨黑色大眼睛中闪烁的是，执着与坚强。

“真坚强啊......因为爸爸么？唉......真是一个傻孩子啊！”陈老心中再次一叹，然后严肃起面庞，沉声问道，“练剑会非常苦，羽墨，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闻言，唐羽墨深深吸了一口气，坚定地回答道：“老师，我准备好了！”

“好，那就围着这片竹林三圈吧。”陈老忽然淡淡说道。

“啊？不是练习剑术吗？怎么突然跑圈啦？”这样说着的唐羽墨对于陈老那意料之外的发言，表示相当蒙圈。

看着唐羽墨疑惑的小脸，陈老淡淡解释道；“不管什么武术，体力都是基础中的基础。羽墨，你想想，如果你用剑术和一个人对战，没打几下你就累了，那你岂不是必败无疑？”

对着陈老的话，唐羽墨歪着头想了想，发现还真是这样，不禁认同地点了点头。

见此，陈老继续说道：“而且，就算只是练习剑术，没有体力是绝对支撑不下来的。”

唐羽墨觉得老师说得好有道理，于是立马照着老师的要求，围着竹林跑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