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法家之言，确有其可取之处，治国安天下，儒法并济，方可行之有效。当今天下，国强主雄，内外法度，令行禁止。而江湖之势也是空前庞大，诸门各派都盘据一地，刑赏罚谕，自专自重，俨然诸侯！锦衣卫，自国初至今，虽不到半百光阴，却上为天子鹰犬，下为朝廷耳目。侦辑捕探，夜行天下，越前代而绝后世，开万古之先河啊！”

就在轩辕子羽和飞云骑对坐交谈时，一个身穿六御烟雨袍的男子悄然飘至行辕后面的最高处，用一双清澈灵动的双眼静静看着下面来来往往的锦衣缇骑，当他看到飞云卫如鬼似魅的身影闪入帐中后，不由的按剑起身，微笑品评着。

中军大帐中，轩辕子羽正在和飞云卫指挥使楚随风笑谈着，他们两人虽然常年不见，但也是旧识好友，言语交谈之间甚是相得。

“随风，你自领飞云卫的差事后，就难得一见啊。这也不能怪你，咱们锦衣卫率，只知飞云十星，能像我这样知名识人的，除了大人、上官和伊文，也就我略知一二。你在飞云中的官号应该是破军吧！”

楚随风端起桌案上的蜀贡清茶，轻抿了一口，然后微笑着对轩辕子羽说道：“子羽兄，你真不愧“鬼才”之称，这般机密事情你都能打听出来，好厉害的手段！只是，破军之人虽有，却绝非楚某，至于是谁，请恕愚弟不能与闻。咱们兄弟多年不见，还是勿谈卫事吧！”

轩辕子羽盯着楚随风看了一阵，然后突然放声大笑着头微摇的对楚随风说道：

“你小子，还是这个臭脾气，有这么调侃老哥的吗？且不说我身为锦衣卫实权千户，奉大人命提调红黄两旗，就是位列军户，也须知卫中规矩，该问的必问，不该问不闻。我知道的这些，岂是寻常校尉能打探的出来？那也太小看你们飞云卫了，这些都是大人昨日信中提及的！”

说完他也不顾一脸尴尬的楚随风，兀自一人喝茶看景去了。就在楚随风准备起身赔罪时，轩辕子羽和他同时转身握住武器。两人一前一后，异口同声的说道：“好强的杀气，是他！”

楚随风和轩辕子羽话音刚落，便飞身出帐，以锦衣卫独门轻功“扶摇步法”飘然而去，直向后面的山崖顶峰而去。

“先生怎么也来这是非之地了？凡尘俗事，有我们这些庸碌之辈就足矣，何事敢劳先生亲至。想我家大人纵横天下，定国安邦，放眼江湖，谁堪争锋？但是每每提及张玉先生，便赞赏之语犹恐不及，我跟随大人近十五年，除先生外，无人得此推崇啊！”

楚随风飞向崖顶后，便和轩辕子羽躬身揖礼，声音无比恭谨的说道。而站在他们面前，身穿六御烟雨袍的男子，正是小圣贤庄的张玉，张子房。

小圣贤庄虽不属于江湖、朝廷，却是无数儒者梦寐以求之殿堂。张玉是汉代留候张良的后人，也是小圣贤庄的庄主，他深得留候家传，无论是武功还是谋略都有其祖风雅，为一时之翘楚。无论是当今圣上，还是建文皇帝每见张玉皆以友朋之礼询之，满朝公卿更是执弟子之礼相待，其人如此，绝非虚言妄谈之辈！

张轩夜手握锦衣，封爵定北，权势之盛，无人比肩。可是对张玉，他却是推崇备至，他曾说过：

“秦汉百年，唯良一人，立国定邦，犹如覆手。谈笑落子，秦破楚亡，功成身去，千载一人！子玉先生为留候后人，其风姿气度，不弱乃祖！我辈武夫虽不通文雅，却不可不尊之敬之，国朝百年，我这样的候爵指挥使，绝不止一人，而像子玉这样的无双国士，怕是空前绝后，无人可及了。”

一个人能令国朝第一权臣、锦衣卫都堂这般的赞赏，推崇备至，绝不可能是浪的虚名。而张玉的确不逊其祖的遗风，无论是武功还是智谋，都是有明一代之翘楚，就是强如张轩夜也是只堪平分秋色，绝无超然之可能。

“两位大人，快快请起。学生不过是一介布衣，安能当此大礼？我此次离庄出游，倒也没有别的用意，只是久在庄中，有些烦倦罢了！只是没想到，刚一出门就听闻江湖最近将有一场旷世之战。你们也知道，我和你家大人是至交知己，所以，就冒昧而来，看看热闹，还请两位见谅。”

张玉缓步走到轩辕子羽和楚随风面前，轻扶起两人，然后衣袖飘然的淡声说道。楚随风望着衣袖飘然、一身儒雅的张玉，不禁暗暗叹服道：常闻大人说子玉先生国士无双，风华绝代，是大明绝无仅有的人物。今日一见，才知什么是谦谦君子、如沐春风，后辈之人如此，留候无憾矣。

就在楚随风暗叹沉思时，轩辕子羽跨步上前，微躬着问道：

“先生所闻不虚，天下之战一触即发，而江湖正逢千年不遇的变革之际，小子唐突，敢问先生有何见解？”

张玉听完轩辕子羽的话后，也蹙眉紧锁，原本古井无波的脸色，也是微露愁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