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

“启禀都堂，诏狱那边的人把口供送来了。这些清流勋贵，真是一群软蛋，还没等镇抚司的弟兄们用刑，就哭着喊着招供了，亏他们平日还自诩为君子风骨！”

锦衣卫内值房内，轩辕子羽一脸不屑的对着张轩夜说道。

张轩夜看了看他，也是微微一笑，然后笑骂道：

“就知道胡闹，这些话也是你能瞎说的，别看这些人胆子小不经吓，可是那张嘴却比咱们的刀剑还厉害！大明开国数十年，死在这些清流书生手上的锦衣卫不知有多少，人言可畏啊！”

他边说着边把供状放在桌案上，顺手抄起案子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然后起身背对着轩辕子羽。

轩辕子羽看着张轩夜的举动，突然有点不知所措，他小心翼翼的拿起供状，对张轩夜微声说道：

“都堂，您怎么不看这些供状？咱们锦衣诏狱虽然擅长‘审讯’，可是属下敢保证这些供状没有一丝逼迫造假，您怎么......。”

张轩夜还是背手而立，他一身蟒袍在森严的锦衣内堂中肃杀万分，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那份谈笑风生，有的只是一种古井无波、洞察世事的神情：

“有什么可看的，我就是一介武夫，也能猜到一二。子羽，你还是太年轻了，虽然你的武功已经稳居高手行列，可是你的心计、武功都还差的远啊！若是我张某人所料不错，此时江湖已经是大乱前夕，七大门派恐怕都已经在有所布置了，这件事因君子而起，却未必因君子而终啊！世事如棋，谁又不是棋子呢？”

说道这里，张轩夜已经是满面愁色，一脸担忧。他身后的轩辕子羽在默默的沉思，不敢出声叨扰。

而张轩夜此时的心里却是万千思绪：唉，乱世之中，人心思安，盛世之中，人心皆贪啊！权势富贵，功名地位真的就那么重要吗？我锦衣卫虽然杀人无数，却是皇命难违，身不由己啊！江湖之事，本就是一般下不完、破不了的棋局，以太祖皇帝那般神武聪慧，都不去执子落定，这并非是因为他不想一统天下，而是他深知江湖虽然源于天下，却不属于天下！当今天子此举真是莽撞了，他纵然经纶天下、乾刚独断，却是太过强横，月盈则亏，杯满则溢啊！锦衣卫，在劫难逃啊！

他说完也不管身后的轩辕子羽，慢慢的向外面走去，而就在他们二人都前后离开后，锦衣内堂的灯也是悉数尽灭，黑暗重新将这里笼罩了起来。

金陵紫晨殿

宫灯长燃，一夜不灭，此时的大殿内虽然金碧辉煌，威严尽显，却多了几分杀气和苍凉。

朱棣身穿大红吉服，独自一人跪在明太祖朱元璋神位前的蒲团上，他一脸虔诚，肃声对着神位后面的画像说道：

“儿臣朱棣给父皇请安了，父皇您一定还责怪儿臣这般不孝、那般奸诈吧！您最疼爱的孙子被我这个不孝的儿子逼得焚城退位，您一手安排的勋贵亲臣被我尽数杀光，您在天之灵一定恨儿臣、骂儿臣吧！但是在儿臣心里，您是我永远的父亲，虽然您是一位好皇帝，却不是一位合格的父亲。儿臣这样做，只是为了保住您的心血、您的愿望，保住您四十六年浴血奋战开拓出来的大明江山！您的心里，也许从来都没有儿臣的存在，而在儿臣的心里，您。永远是我最崇拜的父亲！您说：我本淮右布衣，天下于我何加焉！这等豪迈，这等雄风，儿臣穷尽毕生，不能及万一！您曾和我说过，这天下于您，得失易如反掌，而天下之外，却是任其自由。您的无奈，您的不甘，儿臣都懂，既然我接过您留下的大明江山，就要背负起您曾经肩负过的责任，您未完成的宏图伟业！我，一定会统一江湖，让天下之外不再有江湖。我相信我可以做到的，父亲。因为，我是朱元璋的儿子。”

朱棣对着那个画像缓缓的倾诉着，而他的声音也由开始的低沉变得越来越激扬，就在他说完最后一句话后，他那不怒自威的脸上已经的泪水涟涟，他将头慢慢低下，对着那个上书着开天行道肇纪立极大圣至神仁文义武俊德成功高皇帝的神位重重的叩头，然后长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