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中和殿早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众文武大臣在晨钟敲响后鱼跃而入，他们按照品级站列在金殿之下，抬起袍服，对着金殿上面的朱棣山呼万岁。

而按照大明律例，皇帝早朝锦衣卫都指挥使驾前扈从，所以文武官员面前的金阶上，张轩夜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一脸威严的护卫在皇帝面前。

朱棣望着下面的大臣，抬手免礼，然后和颜悦色的说道：

“今天早朝，有什么事要说的吗？若是六部百官都没有什么事，那就退朝吧！”

朱棣话音刚落，下面文臣中就闪出一人，此人身穿团领衫，佩金华带，着绯色袍服，绣孔雀补子，他手执象牙，沉声说道：

“臣左都御史周亮启奏陛下，今晨杨学士家人来报，说昨晚三更时分，锦衣卫突然闯入杨府，未持驾帖，便私自将杨涟学士押往诏狱。臣得闻此事，惶恐万分，锦衣卫这般行径，与江湖绿林有何区别？未经圣命，擅自抓捕朝重臣，这是欺君犯上，党诛九族，臣冒死谏言，请陛下拿锦衣卫都指挥使、定北侯张轩夜下天牢问罪，由三司会审，以示天下。”

周亮的话掷地有声，而朝堂之上，也如石落大海，激起千堆波澜。一时之间，朝臣无不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而六部尚书、内阁学士却是低头不语，任凭底下的京官说三道四。

过了一会，有人才想起此事的当事者也在朝堂之上，大家都久经宦海，练就了一套察言观色的本领，他们望向持刀肃立的张轩夜，只见他脸上没有一丝波动，看不出喜怒之色，仿佛就如一个塑像伫立在金殿之上。

朱棣早就已经预料到下面的各种反应，他沉着脸，从御案上拾起江南上贡的端州砚，对着下面还在窃窃私语的朝臣们猛力甩去，他脸上在砚台落地的那一刻，瞬间变得赤红，他开口大喝道：

“你们还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这么一件事情，你们就敢在大殿之上指手画脚、交头接耳，全然不把朕放在眼里，你们真当朝廷没有王法了吗？还有你们，这些朕的重臣，朝廷的柱石，一个个心怀他想，没有一个出来维持臣纪，朕要你们有何用处？朕告诉你们，人，是朕亲自下令抓的，张轩夜没有丝毫越权，谁以后再拿这个说事，直接杖毙，三族株连!朕提醒你们最后一次，这是中和殿，议论军国大事的地方，谁再把这当菜市场，休怪朕无情！那个周亮，你自己去诏狱陪杨涟吧，即热你觉得他委屈，那就去陪他！退朝。”

朱棣说完之后拂袖而去，临走时他的脸上还是怒色未退，而张轩夜也不管在场的朝臣如何惊诧，兀自的起身跪送朱棣，然后按刀而出，就在他走出的中和殿的那一刻，里面的朝臣全都是面露惧色。

他们不怕张轩夜，却怕朱棣。大明开国数十年，两代君王都是杀伐冷酷之辈，这两代皇上对付大臣都是绝不手软，就算是清流言官，也是照砍不误。

但是，他们也都很庆幸，这次朱棣虽然雷霆大怒，却没有祸及各部，就是惩治了周亮一人，而周亮就在朱棣离开的那刻，瘫倒在殿阶之下，面如土灰，他知道朱棣的话意味着什么，罢官入狱，死是肯定的了。能不能痛快的死是他要考虑的，锦衣卫的酷刑没有几个人能熬到住。

他很后悔，自己为什么放着堂堂的正三品都察院御史不做，偏要赌这一把，结果官没了。他在被人拖出中和殿的时候，心里暗探道：“君子误我，君子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