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画杯展”“文杯展”开始还有一周,下个周一就要举行了。
课间休息时刻,教室里,有依然埋头学习的人,有因熬夜太晚打瞌睡的人,有议论纷纷聊八卦的人,也有愁眉苦脸为比赛冥思苦想的人,比如说,此刻正咬着下嘴唇,双手撑腮,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
“怎么办,还有一个星期了”叶笙瘪着嘴说,瓮声瓮气的。
“什么什么一个星期呀?”苏晓一脸懵,左看看,右看看,叶笙和沈思远都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指望不就。“砰”的一声,苏晓一手拍在了课桌上,震的桌上的笔盒都倒了,恍然大悟般“对呀,下周一比赛了”。
“小笙笙,小思远,加油加油,不管你们谁夺冠,我都好沾光啊,我是冠军的好朋友啊,哇塞诶”苏晓一边扶起笔盒,一边露出极其自恋的表情来。
“你够了,我什么都没想出来,要糊了要糊了,妈妈咪呀”叶笙眼睛微迷,眉头皱做一团,简直欲哭无泪。画杯展的主题有三,青春,梦想,时光。
叶笙在前两个星期,确定的是梦想这个主题,自从她孤身一人之后,梦想就是她生命里的另一个支点,她很珍视这三年一次的比赛,是自己离梦想更进一步的见证。
可是,凡事都需要付出代价,这个代价不外乎利益,情感,时间等你在乎的物质或者精神。
有果必有因,有因必有果。既然谈到了梦想,那么叶笙就要将那段不敢轻易回忆的过往公之于众,小时候,失去了父母,少年时,失去了哥哥,独自穿梭繁世间,唯有执笔画卷里。那个小小的孤独的自己,将要暴露在大家眼前,遭遇同情,遭遇异样的眼光。血缘里的爱和信任是无可替代的。
叶笙纠结就在于此,无数个夜晚,眼泪沾湿了枕巾,偶尔的独自漫步,总感觉周围很孤独,繁华不是自己的,因为无人共赏。
苏晓和思远虽是挚友,但她们并不能感同身受,没有经历过的伤,没有经历过的痛,没有经历过的失眠夜,怎能体会锥心刺骨之痛,或许她们会有些许感受,毕竟谁都会有一些无法言语却又刻入骨髓的记忆,但谁都无法替代谁。
叶笙的难过从不轻易表露,因为她相信“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有的人不该替自己承受悲伤。就这样又过了几日,到了这个周五,也是比赛前最后一个周末,大家都陆续走了,叶笙今天不想这么早回家,反正都是一个人,沈傻瓜在忙文章,誉尘哥明早才会去。
叶笙拿着自己的画纸,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操场,叶笙席地而坐,紧接着仰面朝天一下躺倒在草地上,真舒服啊,不知不觉间,叶笙睡着了。
今晚的夜空,颜色很厚重,像是一层一层的颜料一刷一刷刷上去的,一颗颗像火焰般的星星闪烁在这寂静的夜空里。
路灯还亮着,即使光线微弱。沈青边向校门走去,边伸展着双臂,活动活动筋骨,思考问题还真是费神啊,不过,终于完成了,下周再稍作修改就大功告成,沈青嘴角上扬,这一瞬间疲累却满足,当他转动脖子的一刹那,瞥见了操场上隐约的影子。
“那是谁?”虽然有着疑问,但不知为何沈青却有着强烈的预感,那个身影是叶笙。于是他向着那个身影走去,他的身影慢慢的重叠上她的。头发遮住叶笙的右半边脸,在夜风的轻拂下,发稍微微摆动,路灯下,女孩的脸很平静,没有忧伤,仿佛这才是她应该有的样子吧。
沈青看着这样平静的叶笙,心突然有了剧烈的跳动,好想伸出手摸摸她的脸,手随心动,就这样做了,看着她一会儿,沈青忽然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的很幸福,沈青明白:这一瞬起,这辈子他都要护着她。妹妹已经不该只是妹妹了。
沈青收回手,转而弹了弹叶笙的额头,说:“快起来了,傻瓜,在这都能睡着。”
“呀,好疼”叶笙捂着头,一下子睁开了眼。“噢哟,我怎么睡着了?”叶笙捂着额头一脸的懊恼,在沈青的拉扶下,站了起来。
“对呀,你个傻瓜,被卖了都不知道。”沈青捡起叶笙的地上叶笙的书包,两人向校门走去。叶笙撅了一下嘴,没说话,还是没想出来该选什么主题。
“傻瓜,做你最想做的选择就好了呀。”沈青看着醒来后心情低落的叶笙,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一些。
“可是”叶笙皱着脸焦急的转头看沈青。
“我懂,小笙”未待叶笙说完,沈青就打断了她的话。他这句“我懂”不是忽悠,他明白哪种深入骨髓的亲情,如果不是那场火,他和她都会享受着亲情的温暖与爱,那种无可替代的亲情。
但是,这样的话,他就不能遇见叶笙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他和她的相遇,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啊,所以,要好好的珍惜。
沈青真挚的看着叶笙的眼睛,“他们都会希望你做自己想做的,勇敢去做,小笙。”叶笙的眼睛晶亮,勇气袭上了心头,她想:我是要勇敢了,我应该勇敢了。
“我也希望你去做”
“嗯,我会的”说完这句话,二人便默默的走路。蛐蛐声传来,夜,不再平静。
“今晚上,去我家睡吧。”到了校门口,沈青喊住了要向左转的叶笙,这个时候也已经没有公交车了。叶笙一怔,有点紧张,不知该继续走还是该回头,就立在了原地。沈青微微笑了,这个别扭又可爱的丫头啊。
走上前去,拉了拉叶笙的胳膊“沈叔叔和沈阿姨人很好的,你和思远睡,她肯定很开心,现在,已经没有公交车了,走吧。”于是,沈青就拽着叶笙的胳膊把她带回了沈家,一路无言。
第二天一早,洗漱完,叶笙就和沈老师夫妇道别了,去赶最早的那趟公交车。沈思远还没醒,沈青醒了,但他没去送她。
“你和叶笙很早就认识?”沈父坐在沙发上,点着烟,沈阿姨就坐在他旁边。
“是的,沈叔叔”沈青坐在他们对面。
“你马上就要高考了,要专心复习啊”沈父不轻不重的说着。
“嗯,沈叔叔,我会的。”
“沈青一向自律,你就会瞎想,沈青快去再睡会吧”沈阿姨一边说着一边推沈青进房门。独留沈父一人抽着烟。
沈青进了房门,不自觉笑了,上天带走了自己的父母,又给了自己这么一对善良的父母,何其幸运。昨夜,沈青大半夜都睡不着,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赶快趁现在再睡会,他倒头就睡了。
兴许是确定了“画杯展”的主题,叶笙坐在公交车上,一路都哼着小曲,嘴角呈45度上扬。下车时,叶笙看了看手表,7点50。暗暗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还有10分钟,顾誉尘才到。叶笙小跑着向199号跑去,到了门口的槐树下,叶笙一下子站住了。
尾号为79的黑色车就停在面前,重要的是,有个靠着车门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男人。叶笙微微喘着气,想避开他的目光,可是怎么也避不开,只好羞愧的揪着手,眼神闪躲,一步一步走过去。
磨磨蹭蹭的,终于走完了这短短的几米。“那个”叶笙窃窃的看着他,准备自己坦白从宽。
“彻夜不归,去哪了?”
“你怎么知道我昨晚没回来?”说完叶笙就后悔了,他的眼圈乌青乌青的,肯定昨晚就来了。
“呵,我怎么知道,去哪了,再问一次?”顾誉尘气不打一处来。
听着他不善的语气,叶笙的羞愧感一下子走了大半,就硬气的说了昨晚发生的事。当然,没说自己在操场睡着了这种掉面的事。
听完后,顾誉尘一言不发转身进了车里,叶笙的愧疚感一下子又回来了,她慌忙跑到车前,双臂张开,做拦车状,大声说:“你不能走,你还没陪我,昨天晚上是特殊情况,以后再也不会了。”
顾誉尘手里拿着《xxx画集》和零食,正要开门出去的手定了一下,严肃的表情瞬间崩塌,哈哈的小声笑了出来。“咳”了一下,打开车门出去了。
“好,你好好的张张记性,这次就原谅你了。”顾誉尘又恢复了刚才的严肃脸。
“嗯,我一定张记性,来,我帮你拿一个。”看见他出来,叶笙欣喜的笑开了,乖巧的跑去顾誉尘身边要帮忙提东西。
“你去开门”顾誉尘避开她要帮忙的手,一个人拎着东西。
“噢,好”叶笙转身走在前面去开门,顾誉尘跟在她身后,笑弯了眼。
“嗯,誉尘哥哥,你先去休息吧,我给你拿杯水”叶笙走向贴着哆啦A梦的冰箱。
“听说,你在参加“画杯展”。”顾誉尘放下东西,坐在沙发上。
“对啊”
“想好了主题吗?”
“嗯,想好了”
“噢,可以,那你加油。”顾誉尘感到喜悦,却也有些许失落。
“什么主题?”
“梦想”叶笙平静的说。
“好,那你开始吧,我看会杂志。”
于是,叶笙执笔坐在面向窗台的那一边,顾誉尘就坐在背窗的那一面。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