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真看你的第一眼,直到好多年才晓,我爱上你不过一瞬间。
我在电脑前敲下这句话,却感觉仿佛用尽我毕生所有力气。
我等了半天,聊天窗口才又蹦了出来,
未央,我让你写下对爱情的看法,你这是写的什么鬼东西,语死早了?莱莱发过来一张捧腹大笑的爆漫动态,我看着图片一时却失了神。
未央,我跟你说啊,我的书马上都快出版了,动作快点,当你是最好的姐妹才让你跟我一起写后记的。未尾她还打上一连串感叹号。
到底是什么书?我坐在电脑前啃着面包,莱莱,我真不会写。
当年学校次次语文考第一的好像就是你白未央吧,好了不跟你多说了,快死回来,你干女儿都快出生了。
什么,干女儿?
再一次遇到于柏,是在H市极其偏远的烟镇,落住在这里的已经是年迈七八十的老人,这个小镇不大,通往小镇的只有一条小径,杂草横生,我一路走过来,每踩下一脚,枯老的落叶吱吱作响,远处大片荒凉的裸露土地。
靠,真是鬼地方啊,我倍感凄凉。
终于走进这个小镇,顺着左边方向数,第61号,里面住着我三年未见的未婚夫。
没错,此行乃寻夫。
一切熟悉的那么自然,
我心里默数着,有些迫不及待,在哪里,在哪里。
我经过那些老人住的家,老人总喜欢坐在家门口,你不知道他在感慨时光还是在眷恋这个世界,也许这穷僻位置甚少人来的缘故,他们看见了我,脸上露出了亲切的笑容,
可别说,我倍感温暖。
孩子你终于回来了,苍老的低成音。
在数到59号的时候,我听见这个站在我面前老妇人说着,因为我的出现,纵使满头银丝,皱纹霸占老妇人不再年轻的面容,也透露出光泽的眼神看着我,
是惊喜,我没看错。
他还好么,我礼貌的冲她招手。
你过得好就可以了,孩子。她安详的目光停留在我脸上,
一时我无言以对,老妇人看我不在说话,驻着拐杖欲意向我蹒跚而来,
我快步走向她,扶着她的手,她随手将我手拉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缓缓放在我手心,
去看看他吧,他等你很久了。
61号住着我的未婚夫是真的,
61号,住着我的未婚夫。
我握紧手心的钥匙,心里不由丝丝紧张。
老妇人不再言语,转身走进屋内,不再看我。人的一生,年轻时候的再风光,也抵不过老了背后的苍桑。
我继续走向我的61号,我的未婚夫,短暂的几步距离,感觉特别遥远,我终于回来面对你,你看不到我此刻模样,我没有再逃避,
我快要见到你了,
这是多么值得欣喜的事。
古老的房子样式,生锈的门锁,我手拿钥匙,光滑的表面可以想象生活在59号那位老妇人日夜抚摸它的双手。老人终于等到这个钥匙的主人,思索至此我有些泄气,
砰!我一脚踢开,
你猜我看见什么?
我白未央活了二十四年的惨叫,于柏,你这个混蛋怎么在这儿!
当你辛辛苦苦躲避了三年,被你视为瘟疫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你视线,你毫无防备,你不自由感慨老天抓弄人的同时,后悔着自己早上没有看黄历的同时,身为一个手无束缚之力的你,身为一个女人,即不敢上前问个明白,又不想活脱脱被抓个现行,
三十六计,
走为上策,
跑!
白未央!
于柏独特的怪嗓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不用回头,
就可以想象得出他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白净脸蛋,还有那双酷似我未婚夫的眼睛。
我没有搭理,急促往前走,不对,已经是在逃了。
白未央,他死了。
你知道吗,叶长生死了。
所有往事翻滚在脑海,
那个什么,貌似心跳停止蹦嗒,
这种感觉,
真比死了妈还难受。
我讨厌听见谁死了谁死了,多丧气。
你知不知道你妈死了是什么感觉,
不对,
你说你怎么能去想你妈死了呢,
死的可是我未婚夫,
香江话有句调儿姐挺爱的,有没有搞错!
我撇了下嘴,烦躁的咄了几下脚,转身冲了过去,啪的一下用手封了他的嘴,
我的未婚夫死了我不是不知道啊呀,
要你说什么啊呀。
尽管内心已经淡定不下了,孙子你给我安静点,我严肃的说。
61号里住着我的未婚夫,
烟镇里有我白未央的未婚夫。
于柏拍下我的手,这孙子一直都不太懂事。
我别过头,“艾我说你,他睡着了你能别吵他吗。”
……
……
长达几分钟的寂静,三月份的风还是挺刺骨的,吹得我一阵鼻酸。
我想,他知道了。那么精明的于柏。
“白未央在逃避什么?还要我说多少遍叶长生他死了!”
(二)儿时欢乐
未央,那个叫叶长生的不会是你爸的私生子吧。
五岁,父亲领回一个男孩走进家门,一双闪躲的眼像极了父亲。那一刻,我的童年世界开始颠覆。
我永远记得母亲当时只说了一句话。我做错了什么。
是的,母亲做错了什么。母亲美丽端庄,我甚至没有见过她发脾气,她从来都不会对我笑。那是我与叶长生的第一次见面。
母亲选择不争不吵的方式转身进了房间。留下满脸通红的父亲以及那个和我年龄相似的男孩。第二天,母亲不知去了哪里,就这样消失了,烟镇里开始流传出母亲不要我了,不要父亲了。
从记忆起一直哄我睡觉,送我上学,照顾我的是父亲,母亲大半呆在她的房间不出门。就像囚鸟,不对,她是画地为牢。没有人囚着她。
母亲她是怎么了,我经常问着父亲。父亲却总是避而不谈,慢慢的我习以为常。
自我断奶后,母亲就再没抱过我,全是父亲一人在照顾我。
我们家住在烟镇的最里面,我家隔壁住着阿丘,阿丘的父母在阿丘两岁半的时候就去外面打工,屋里只剩下他爷爷照顾他,他的父母两三年才回来一次。阿丘的隔壁就住着钱莱莱了,莱莱可是我从小最好的玩伴。烟镇的老房子都是几家几家挨在一起然后错落开来,就好比我和阿丘,莱莱三家就挨在了一起。
虽然说我们三家是烟镇的最末尾几家人口,和前面的住着的人家隔得很远,但阿丘的爷爷将他们家开成了小卖部,烟镇就他们家卖东西,生意还挺不错的,每天还是有很多人走到阿丘家买东西。当然还有我和莱莱,天天跑到阿丘家买点小零食,我和莱莱嘴馋得很。
未央,那个叫叶长生的不会是你爸的私生子吧。
莱莱的父母每天都在地里做农物活,我们三家门口前一开始都有一个大池塘,莱莱他们家用来喂养了鱼,阿丘他爷爷却把池塘用土添平种了十几棵白杨树,还堆了个猪圈养了一只大肥猪。
我们家父亲本来也是用来喂鱼的,后来有一次过年,我们一家去跟亲戚拜年,回来后就看见满池塘的鱼不知道被谁投毒给毒死了,那鱼的臭味我现在想起都会犯恶心。 后来父亲就没喂鱼了,改成种藕了,阿丘的爷爷当时看见满池塘的死鱼还偷偷问父亲是不是惹了什么人,按道理说父亲勤劳耐劳,不该碰到这种倒霉事阿。
莱莱和阿丘家他们后园就种了一些青菜,我们家后面不仅种了很多平时吃的菜,父亲还把后面的荒土开垦了出来,一半用来种种玉米和棉花,一半弄成了池塘养螃蟹。他还在后院种了一棵桔子树和一棵桃子树。
阿丘很喜欢吃桃子,夏天的时候我家种的桃子老被人偷,我家隔他家也就一堵墙,每次我看到刚熟的桃子明显少了很多。
我就理直气壮跑到他爷爷面前,我说爷爷,阿丘又偷我家的桃子吃,我都没吃的了。我一把鼻涕一把泪。
阿丘爷爷就会马上给我一根小冰棍,然后就抄起扫帚作势要打阿丘的屁股。
白未央,你真爱撒谎,我明明就摘了一个!于是阿丘从小就很讨厌我。
我舔着冰棍心里凉爽得乐滋滋的,朝他吐着舌头,一溜烟就跑到莱莱家,莱莱家门口养的那群鸡吓得四处乱窜。
莱莱在我眼里是个很乖很乖的女孩,她总是呆在家里不是做家务就是写作业。
阿丘总是拿我跟莱莱比较,白未央,你都比不上钱莱莱的一条腿!
我才不生气呢,随他去,谁叫我最喜欢和莱莱玩了。
莱莱一边扫着地一边跟站在门口舔冰棍的我说,叶长生会不会是你爸的私生子阿。说着她还偷偷张望我家门口,叶长生正坐在太阳底下写着作业。
好莱莱就是好莱莱,不像阿丘说得那么难听,说什么叶长生肯定是个野种。野种野种多难听阿。
舔着舔着,冰棍都快化完了,我才不想知道呢。就当我多了个哥哥吧,你们想要都没有呢。
莱莱丢下扫帚,未央,可是你没妈了阿,你妈就是因为你爸带回来一个孩子才跑的。
莱莱,有妈跟没妈都一样,她从来都不理我。
我说着说着,本来很开心的,一下子心里突然就很不舒服。
我那时小,谁对我好我就喜欢谁,母亲又对我不好!
烟镇坐落在江边,我家再往后走一段路就是堤岸了,那时烟镇去H市还要提前买船票等着轮渡来。
去江堤路旁除了有野草野菜,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荷花塘,我们三总是在伴晚家里还在烧火做饭时, 就跑到后面来放火,阿丘的胆子很大,他从家里偷偷带出来柴火星往野草上一放,一下子就烧着了,晚风吹过处雄雄大火,旷野里,空气带着烧焦的糊味,莱莱说,那是她离开烟镇后最怀念的味道。
我看着火势越烧越猛,拍手乱叫,从地上捡着枯树枝就想扔进。一旁的叶长生突然拉住我,未央,你别过去,很危险的。
白未央,你爸带回来的野东西,真爱管闲事。阿丘看见叶长生不让我跟着他一起放野火,十分瞧不起。
死阿丘,你才是个没人要的东西!我拉起叶长生的手往家跑,完了,阿丘一定会打我的。
可那时我就是想为这个才来我们家不久的陌生男孩和阿丘斗嘴。我不喜欢阿丘说他是个野东西,既然他来到我家,他就是我家的一份子!
出现了一个陌生男孩,我别提多么开心,我哪懂得那些是是非非。以后他陪我一起上学,我不再孤单了;陪我一起吃饭,我不再一个人扒闷碗了;他陪我去找莱莱一起玩游戏,我就不怕被阿丘欺负了;他陪我一起写作业,他陪我长大了。陪我走过我的童年,以不可察觉的姿态,慢慢侵蚀我的生活,我的心。
第二天阿丘跟莱莱去堤边钓虾,从我家门口路过,我忍不住跟了过去。
白未央,你别跟着我和莱莱。我立刻从口袋里拿出刚摘的桃子,我说阿丘我错了,带我一起玩吧。
阿丘还在生我气,你要跟着我们就别带上他,他指了指站我旁边的叶长生。
这可不行,我装着快哭的样子,我说莱莱,阿丘他欺负我,莱莱你看呀。
阿丘经常从家里偷偷拿出一些小零食出来送给我和莱莱吃,莱莱的那一份永远都是比我多很多,他对莱莱才不像对我一样总是恶语相加,大吼大叫的。
他每次偷拿冰棍都只敢拿两根出来,一根就给了莱莱,剩下的一根他就撇成一半分给我,我要是敢说他偏心他就不给我吃!
钓龙虾第一就是要做线饵,阿丘从莱莱家拿来她爸下地时用的锄头小心翼翼的挖着他家前树旁的土壤,翻开土,那一条在土壤里蠕动的蚯蚓,我和莱莱看见乱叫好恶心好恶心,阿丘却蹲下用手抓起球星用细线系起来,莱莱拉我隔着远远的,阿丘,你帮我跟未央也抓几只吧。我觉得那蚯蚓就像蛇,我怕它咬我。
叶长生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我看见他脸上分明也在忍着恶心。
我咯咯直笑,莱莱你快看他阿,脸一阵白一阵红的。莱莱跟着我笑了起来。叶长生经我们这样一闹,脸红得更厉害了,我突然就觉得他好可爱。
阿丘把锄头扔给叶长生,你,就是你,快来挖蚯蚓,否则就别跟我们一起玩。
叶长生只好拿起锄头,可是他不会挖,挖出来的蚯蚓都被他用力太大给挖断了。阿丘在旁边直说他没用,你把蚯蚓挖死了,蚯蚓不是活的大龙虾就上不了勾了,真是笨,我来我来。他一把推开叶长生,叶长生差点被他推得摔倒。
他瘦瘦的身板一看就知道营养不良,细胳膊细腿的,手腕细得像女孩子的手,手上的静脉都突出来了。等会钓到的龙虾我要分他多点我暗自想想。
最后阿丘一个人弄好了四个人的钓杆。后来在小河塘里他钓了足足一桶龙虾,还有几个老龙虾,好大一只,那双红红的大夹子我生怕阿丘被它夹到,我和莱莱叫着阿丘阿丘你小心点阿。
我和莱莱都只钓了一两只,叶长生一只都没钓到,他还差点跌进了河塘,幸亏阿丘及时拉了住了他。他浑身都是泥巴水,我吐吐舌头,幸好没事啊要不然,父亲肯定会说我的。
父亲给我准备了一个挂着的小包,里面装满了莲蓬米和桃子,还每天给我五毛钱。可是有一次我看到父亲给叶长生的却是六毛钱。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一毛钱可以多买一根冰棍阿!
入冬后,父亲每天又要去烟镇街上卖藕,他就买了一个小三轮车,放上两个小板凳,正好可以坐下两个人,父亲便每天送我和叶长生上学。那时莱莱家可没有三轮车,阿丘家更没有,他们每天都是走着去街上。
我有些得意洋洋,叶长生的脸上也挂满笑容,他笑的样子,我越看越喜欢。
坐在三轮车上,清早的风挺大的,我带上帽子还是觉得吹得很疼,我一下脸对着风一下换成后脑勺对着风。头还是吹着疼,叶长生把板凳换了位置,用身体遮住风,我低头却去看父亲踩着车踏,一下一下,鱼白的天空慢慢升起太阳,父亲脚下踩过得路无限拉长。
母亲走了后,父亲便把房间空了出来,锁上。他便终日睡在客厅沙发上,送我们上学,挖藕,接我们放学,做饭。叶长生便跟我睡在了一个房间,许是年纪小的干系,父亲觉得没有多大关系,我依旧睡在我的床上,父亲在床下打了地铺,一个枕头,一床被单这便是叶长生的床了。
父亲的安排, 叶长生这个名字开始以蔓藤生长般迅猛交织布满我的脑中。我看着在床下叶长生,他脱掉袜子,裤子,外套,上衣。我睁大眼睛疑惑的看着他躺下,他好瘦哦。
“你是谁呀。”这是我与他第一次说话。
他却没有搭理我,转了个身背对着我。
“喂。”幼小的我不满他对我的不理踩。
“睡觉。”夜晚的月光洒落窗台,他的声音充满抗拒而陌生。
我按掉台灯,埋进被窝里。我才不要跟你玩呢,
真是讨厌,我慢慢入睡。
第二天,我醒来得时候,地铺上已不见他的身影,
“父亲,父亲,”我焦虑的大叫,用手不停捶打被子,父亲听闻我的哭喊,从厨房小跑过来。
“他不见了,他不见了。”
“谁不见了呀,”父亲来到我床边搂着我,耐心询问。
“你是说吗。”
陪伴我的漫长时间里,父亲从来都没有明确告诉我他是谁。父亲没有让我叫他哥哥,没有让我叫他任何称呼。他一直都叶长生叶长生的叫着。
所以我也跟着叫顺了口,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在我生命停留的时间里,我说叶长生我累了,我说我叶长生饿了。
在我还没点头,叶长生走了进来。
“我在这儿。”他像明白了我的心思。
叶长生,
在我的生命里,
你是那个最懂我,知道我想要什么的人。
你怎能这么快离我而去。
不知道是哪一年的冬天,那天晚上,父亲临时有事出去,留我与叶长生俩人在家。
窗外下着雪,我刚从外面跟莱莱他们打完雪仗,叶长生看着窗外若有所思,而我却没有心情去看一眼。
我迅速躲在被窝里,我怕冷,我感觉我身上流着的血液都是冰冷的。我在被窝里哆嗦着。
叶长生终于看到我的不对劲。
“你?”他看着我在被子里的抖动,分外诧异。“是冷吗。”
我嘤嘤的出了声。
谁知,他立刻拉开我的被子,脱了衣服躺了下来,
“把手给我。”我还来不及对他的举动露出惊慌。他自主将我的手握紧放进了他的胸前,肌肤的触摸,十指的交缠。他紧紧的抱住我,
“这样会好点。”他很自然的说。
我那时候的小心脏不安的乱跳,他这是在干什么,他抱我了,一时间,被窝里充满了他的味道。后来,父亲回来,打开我们房门看我们睡着没,看着紧紧抱着的我们,我埋在被窝里看不到父亲的表情,我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结果父亲什么都没说的替我们关好房门。
第二天我起床脸都没洗就跑到莱来家,死劲捶着房门,莱莱你快开门啊。莱莱抱着被子打开房门一角,未央,大清早的你干嘛这么慌张啊,她打了个哈欠。
我像在做贼,莱莱,他……,接下来的话我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我多想告诉莱莱我心里的喜悦,我折身落荒而逃,感觉耳朵在发烧。
未央,他什么啊。
背后传来莱莱的呼唤,她一定觉得莫名其妙,羞死了……
白未央,你搞什么鬼,大清早的吵死了。阿丘打开他家窗户,你知不知道我爷爷奶奶都在睡觉!
我跑得更快了,我从小接触的只有父亲和莱莱他们。再就是后来突然降临我小小世界里的叶长生。自从他那晚拥我入睡后,我开始很粘着他,小孩子就是这样的爱恨分明,我不喜欢不爱说话的母亲,我喜欢父亲,我喜欢阿丘的爷爷老给我吃冰棍儿,我喜欢莱莱,我什么时候尿床了我都会告诉莱莱,我还喜欢叶长生,我开始跟着他,他去哪儿我也在哪儿,我去跟莱莱他们玩我也会带上他,虽然他总是奇奇怪怪的站在一旁不说话,那时我以为他只是不熟悉烟镇,我一定会让他爱上烟镇,于是我总趁父亲不在家的时候,带他到处走,有一次逢下雨,我还和他躲进过猪窝避雨呢。
这一粘,粘到了十四岁。回顾十四岁前的所有日子,我都是乖巧懂事的, 学校的全部老师同学无不知道我白未央和叶长生的名字。
叶长生永远第一,第二的永远都是我。可我们却没有朋友,除了阿丘。
小学开始,叶长生就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他对我明明不是这样的啊。我与其它小朋友开心耍闹的时候,他总是在一边等着我,角落安静守护。
叶长生,你曾是我的天。我不怕黑暗不怕寒冷,有你在,这个世界我何曾畏惧过?
这个想法种下在我稚嫩的心底,漫长的时间里,我甚至认为我们就是一体。背后被很多同学嘲弄过,
说我像个牛皮糖粘在他的身上,
你们不要每天粘在一起,总是拖累我。阿丘总是在我面前抱怨。
阿丘跟我们一起考进一所初中,莱莱却去了H市的一所舞蹈学校。
阿丘的父母在某一年冬天突然回到烟镇,跟阿丘带了很多我从没见过的玩具,零食,
自行车,这时全镇都沸腾了,都围在阿丘家门口张望,我本来打算偷偷溜进去瞧个究竟,
屋内却没有阿丘的人影。
阿丘,我想离开烟镇。莱莱坐在江边,遥望天空,江堤边上还有阿丘爷爷早上放好的牛,江边的草牛儿最爱吃了。
莱莱,阿丘挨着莱莱坐了下来,往莱莱手里塞进一个粉红发夹,莱莱,我从我妈那要来的,她问我我想要什么,我就要了这个,莱莱尼戴上一定很好看。
莱莱却不看,阿丘,我做梦都想离开烟镇。
烟镇不好吗,莱莱,我忍不住从他们身后跑了出来。阿丘看见我咬牙切齿,白未央,又是你。
我一屁股坐下,莱莱,你想去哪里。
只要离开烟镇,去哪里都可以。她说这句话时眼神空洞,眼睛望着江水一动不动。
我也未曾想过,有一天我也像她一样不愿随波逐流。
我紧抱着着她,莱莱,我不想跟你们分开。
她像久经世故的大人,一副认真严肃的口吻,未央,阿丘,我向往更远的地方,我不想在这里平凡过一辈子。
莱莱的人把她送去了舞蹈学校,未央,我要像个蝴蝶一样,自由自在翩翩起舞。她对我
说,阿丘抿着嘴巴不说话,我在旁边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莱莱,我和阿丘等着你回来。
儿时的诺言飘荡在古老的烟镇,带着最真挚的情感,那时我们的心灵就像那池塘里清澈
的水中盛开着一尘不染的荷花,没有一丝杂质。
莱莱走了,阿丘追着载着莱莱的客车,他不停的奋力奔跑,莱莱,总有一天我会带你去看更阔的天空。
叶长生遮住我得双眼,未央,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