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城下了好大一场雨,淅淅沥沥,街道上依稀的血迹被冲刷的干净,空气中依旧弥漫着微弱的的血腥味,街上荒无人烟,偶尔几个明柔士兵走过,提着小酒,喝的醉醺醺的。
平城的人逃的逃,死的死,伤亡过半,剩下的老弱妇孺便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时刻惶恐着哪一日被送上战场当了人质。
雨停了又下,阴冷的风呼呼的吹着,连续几天,李君灵都未曾合过眼,街道之上偶尔传来的凄婉的惨叫,她未曾见过这般场景,心中却也忍不住打鼓。
或许有朝一日,她便成了其中一员。
天色暗沉,微弱的烛光在寒风中摇曳着,勉强撑起的亮光仅仅供着两人相互依偎着。
再过几日粮食便用完了,李君灵害怕出去,却也舍不得朱玉出去,如此便只得干耗着。
有时,李君灵在想,上天让我重来一次到底是为了什么?
当初的她听到荆州沦陷也不过是后来从丫鬟仆人口中听到的,只是当时已是惘然,荆州不过数月便又从明柔手中夺回。
她想:只要熬过着几月便是好了。
街道上传来的是明柔士兵烧杀抢掠的声音,前几次明柔士兵破门而入,好在徐寡妇家有口枯井,几人躲在井中,这才免于危难。
三个弱女子,一个小孩,自是无法出城的,可有些事,不试上一试又怎会知道是真的不行呢?
李君灵觉得自己疯了。
疯的彻底。
到了晚上街道上静的出奇,城墙之上,鲜红的血未干,几颗头颅挂在墙上,任凭风吹雨打,城墙上是巡逻的明柔兵,打着哈欠,兴致缺缺的样子。
李君灵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前面是几个晃晃悠悠的几个明柔士兵,勾肩搭背,手中提着几坛小酒,月光隐逸,看不清脸。
“怎么了?”徐寡妇问道,蹲在李君灵前面,不由自己的捂住身边儿子的眼:“别看。”
几人屏住呼吸,等了片刻。
李君灵长呼一口气。
“从这里一直往前,后山上有条小道,从那里可绕过去。”徐寡妇指了指,突然头皮发麻,忍不住向后瞧了瞧。
是一群明柔兵,几人惊慌失措的后退几步。
徐寡妇护住身旁的幼子,拉至身后,笑了笑从袖中掏出些碎钱:“几位大晚上的辛苦了!这里有些喝茶钱,您看能否通融一番。”
徐寡妇本就长得艳丽,又正是花信之年,几个明柔兵瞅了瞅,面色一变,淫笑道:“通融就不必了,不若随我们几个回去可好?”说罢,作势摸了摸徐寡妇的手。
徐寡妇尴尬的抽开手来,几个明柔兵围了上来,对着徐寡妇动手动脚,徐寡妇死命的护住身后的幼子。
“大哥,这里还有几个,不过年幼了些。”有人注意起李君灵来:“不过想来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不许说我家姑娘。”朱玉护在前面。
突然间,明柔兵恭恭敬敬地让出条道路来。
来人. 冰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乌黑的头发,散在耳边,耳钻发出幽蓝的光芒。俊美的不得不使人暗暗惊叹,他的身边围绕着一股冰凉的气息。
可他微微一笑,便又让人觉得格外的温和。
李君灵回过神来。
果真是蛮夷,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
肆无忌惮的打量着面前几个人,男子唇角微勾,生硬的天祁口音从口中吐出:“这几个人,赏你们了!”
几个明柔士兵一阵狂呼,叽叽喳喳的说着听不懂的话。
便有几个对着李君灵动手动脚,迎面而来的是士兵身上的酸腐味,李君灵几乎作呕,明柔游牧民族,身上多是皮革之类的衣物,穿的久了,又不洗漱,自然是一身怪味。
李君灵一阵恍惚,手指上弥漫的是微热的血,微微放开手来,一把精美的匕首便插在明柔士兵胸口,李君灵错愕的瞪大眸子。
还未反应过来,右手便被人擒住,用力之大,很快,手上涌出几道青横。
匕首被男子随意的玩弄着,望了望刀柄上的瑾字,笑了笑,放开手来,行了个明柔礼:“没想到这里还能遇到天祁的公主殿下。”
这把匕首是萧见深给的说是保命用的,想来怕是这男人误会了,阴差阳错到是保了一命。
朱玉低着头,神色未明,她家姑娘哪是什么公主?不过这把匕首她到是认得,正因如此,心中却后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