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
和善村,月亮已然飞上了柳枝头,和风细细,春意盎然。虫声涌动,“嘘嘘~嘘嘘”叫个不停,小溪潺潺,浣女们巧笑嫣然,抱着木盆走在回家的幽径小道上,一时惊得竹林内刚刚安睡的小鸟一阵盲飞乱鸣。
哞~,护村河的桥头上偶尔可见骑着青牛的牧童归来,农夫也已回家休整,不少人家的炊烟就在此时袅袅升起。
这是一片生气盎然平安祥和的世界,而村落外的夕阳中,却走出来一道黑影,瞧身形,似与乞丐一般无二。
这个乞丐已经走了很长时间的路,他不知道走了多久,才看到生的希望,才看到烟火人家。他口干舌燥,干裂的嘴皮上宽大有着缝隙,眼神血丝布满,仿佛只有眼神中泛着坚定的信念,仿佛一头饿狼,而就在此时信念倒在了地上。
这个看起来像乞丐的年轻人就是李春红,他的西装不知被什么东西划得破破烂烂的,蓬头垢面,与古时候的乞丐无异。
“咿呀!什么东西?”一个男人惊吓道。
“怎么了?”一个女声关切道。
此时月上中天,大地照得分外明亮,可冷不丁的在草丛里一脚踢到活物,任谁也会吓一跳。
“好像是个乞丐?”女声温和道。
“还是闲事少管,这人估计是快死了,我们赶紧走,要不然这人鬼魂缠上我们可不好!”
“嗯呀!”男的一说鬼魂,女孩吓得这一头扎进男的怀里。
“妞妞儿,没事,有哥在,有哥在。走吧走吧!”男的把女人搂在怀里往回走。
此时的李春红还有意识,他尝试着说话,可话到嘴边就没了气力,他试着睁开眼,也只朦朦胧胧的看到两个背影。
夜里的虫声叫的更为清澈,初夏的蚊子还未新生,被搂在怀里的女的,默默羞涩的往后看了看,道:“我好像感觉感觉他在看我们。要不,要不你去,你去。”
“万一那饿死鬼缠上我们可就麻烦了!到时候你爹就知道你晚上偷偷跑出来的事了。”那男的说道。
“别呀!”女声唯唯诺诺道。
“嘿嘿嘿,饿死鬼盯着你呢!别往后看,以后记着,走夜路不管遇到什么妖怪都要当没看见,不然就会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男生道。此时,女的抱的更紧了些,男的一抹坏笑,李春红远看着两个隐约的背影消失不见,突然一阵绝望之情上涌,又昏睡过去。
李春红再次有意识时,一股咸咸的暖流流进咽喉,此时的他已经虚弱的不能动弹了,能想到肯定是村里人救了我,但决计不是夜半钻草丛的狗男女。
又一股咸流流进口中,李春红很配合的抿了抿嘴,“爹爹,他醒了。”一个温柔的女声道。
一个老腔好似不大乐意的“嗯”了一声,便听到这人走出院子去了。
李春红迷茫的看着屋子,只有一堆一堆的草,仿佛还有刺鼻的气味,只听一声“哞”,莫不是摔牲口的草垛房是哪?
原来夜里时分,妞妞被栗子哥送回家后,心里老是像猴子在抓,睡不着。一早,天色尚难分明黑白妞妞就起床了,此时妞妞的爹妈已经在收拾干活下地的工具,干粮和茶水。
妞妞急急忙忙起床,便要跟着爹娘一块下地干活,其实妞妞是想去救晚上碰到的乞丐。
“嗯!起这么早啥?”老腔先是闷声干咳一下,然后冷冰冰的问道。
“爹爹妈妈,现在农忙了,我想给爹爹妈妈帮帮忙。”妞妞低着头,仿佛很胆小。
“嗯!行,你帮忙拿着点东西到地头,去了赶紧回家,女孩子家不用干这些地里的活,在家好好学些针线活,将来给个好人家。”老头吭声道,脸上从无笑意,冷冰冰的脸上沟壑和纹理很是对称,眼神显得深邃而古板,显然一家之主,老妇人则是没多的话,对女儿也没多少爱意,除了生养,好似再无交情。
天色尚黑,一行三人出了村口,妞妞拿着饭菜篮子跑在前面。过了小桥,走了一两里地便到妞妞家的地头了,可出村没走几十步,妞妞便大叫:“爹妈!你们看,这里有人。”
老头子和老妇人去看了看,也不惊奇。老头道:“吭,外地可能又闹饥荒了,这又来咱么村了,得及早给村长汇报情况。这每年一到这个季节最害怕的就是闹饥荒,哎,埋了吧!”说着老头要挖坑。
“爹爹,别啊!他还活着呢!”妞妞摸摸乞丐的鼻息道。
老头子慢条斯理的说道:“吭,就一点续命的气息,活不长喽!喝水得涨死,吃饭得噎死。”
妞妞可怜楚楚的道:“这人快要死了,死都不能做饱死鬼,黄泉路上定要挨其他饱死鬼的欺辱。爹爹,要不咱么把他救回去吧!”
“吭,胡闹,还是叫村长来吧!他是大善人,或许肯帮忙。那行,我们先干活去,待会有人发现了,肯定就报给村长了。”老头子扛着两锄头说着便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