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我花开尽百花杀

“吾姓冷，名余水。”泠心莲步轻移，走到苏兮媛面前轻声道。

苏兮媛只觉这位冷姑娘，呼吸间亦带着淡淡香气，动人得很。

下面的陈副将坚持了半天。

眼见顶上没有一个人来救他，不由的破口大骂起来，什么污秽词儿都说了出来，根本是没了顾及。

听着一水儿污言秽语。

苏兮媛气的说不出话来，世上竟有如此无耻之人。

她与这人也就见过两面。

不过是临安侯府的一个奴才，凭着了老侯爷几分看中，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不起的！

算计主子，还敢肖想于她，把他大卸八块都不够解她心头之恨!

别看苏兮媛柔婉得紧，没嫁人前她也是个泼辣的主。

苏家父母早逝，全靠她和祖母支撑着一府。

能在一群豺狼虎豹下面活下来，除了有苏老夫人护着外，自己没几分本事怎么可能！

苏兮媛又想起在山顶上面的夫君一行人，看到自己和逸儿一起被劫走，还不知道夫君会怎么担心呢！

何况他身上还受了那么重的伤！

越想就越放心不下！

泠心见此，略一斟酌。

朝着后面招了招手。

身后匆匆密林内突然窜出一匹灰狼。

苏兮媛吓得倒退了半步，被泠心挡在前头，听着少女泠泠的如空谷的声音，倒是让苏兮媛镇定了许多！

“我看夫人的马车怕是没有办法再用了，步行走上山顶，又太耗费时间，”

“这灰狼虽看着可怕，却是我一手调教过的，最是温顺了，夫人若不嫌弃，就坐我这灰狼，做个代步？”

此处也没别的办法，苏兮媛只得点了点头，很是勉强。

坐在狼背上，苏兮媛腿脚都是软绵绵的。

泠心又望了一眼，一边抱着手臂斜倚着墙的黄衣少女。

“你去，帮一把人家。”

唐敏歆撇了撇嘴，不太情愿，这分明是要她做免费的打手，她行走江湖多年，什么时候这样自降过身价。

看她师傅冷冰冰的模样，对刚才那位夫人可明显不是这个态度。

“可还记得，你答应过吾什么？”泠心复又道，语气越发冷硬。

唐敏歆满腔不甘不愿，只能强压下来。

苏兮媛看着这两人关系古怪，看不出个所以然。

心知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也不能强迫人家一个小姑娘去帮忙，微微苦笑。

“冷姑娘好意，我代我家夫君心领了，只是这件事，本就是我牵连了姑娘，又怎能再劳累两位姑娘多费心力。”

泠心弯弯了头，望向一边的唐敏歆。

笑道：“夫人有所不知，吾这表妹，出身武学世家，在武学方面，天赋异禀，几个小毛贼，还不在话下。”

冷余水都这么说了，苏兮媛不好在推辞，多一个人多一个助力也好，等解决完那群蟊贼，再好好的登门感谢。

灰狼托着两母子箭一般的窜了出去，随后唐敏歆施展轻功，紧跟其后。

看见三人都消失在视线之内，泠心才转过头来。

“姑娘，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山崖下的陈副将瞥见山上只剩下一人，心里完全是把她当做救命稻草看待。

慕离的纱帐轻轻浮动，面纱下，泠心面不改色，“你是在帮谁做事？”

陈副将面色涨得通红，不知道是支撑不下去了，还是被泠心的猜测给吓道。

“你心里还怀着期望，” 泠心长睫扬起，根根分明如鹅羽。

“这次你暗算的可是临安候世子，柳老侯爷定然不会放过你”

“你觉得你背后的人会为了你这么一个无名小卒，去得罪三朝元老么？”

陈副将依旧咬着牙，一言不发。

纵然像这个人说的一样，他不说还可能保住性命。

真要说出了那人身份，那才真是无力回天。

“你到底是谁？”陈副将望着山顶的一身翩然红衣道。

她知道临安候府，也知道她们一行人身份，更是早有预谋潜伏在这里！

“你知道你这么做，我家主子定然不会放过你的。”

他们苦心谋划，几个月的精心算计全因为这个少女毁于一旦！

“我知道！”泠心站直了身体，居高临下，权当在看一只蚂蚁般。

“我不但知道你们的谋划，我还知道你们背后隐藏的人，到底是谁！”

望见陈副将不可置信的神色，少女唇角微微勾起，俯下身体，对着下面的人说了一个身份。

“是吗？”陈副将的神情已经回答了她，泠心收了笑意，周身冷意恣意，“那么，现下你就没有用处了！”

寒风浮动，冷香袭人。

不知何时，泠心手里拈了一朵花。

眼见周围狂风大作，陈副将心里一紧，朝着山上望去。

寒风瑟瑟，撩开了泠心一片纱帐，隐隐显出一片容颜。

华光盈室，颜夺日月。

一眼倾一国。

泠心缓步向山上走去。

山崖下的人，早就断了生息。

自她走后。此处绿林葱葱，瞬间就蔫了下去，萧疏落叶随风舞。

明明尚在盛夏，却是寒冬之景。

我花开后百花杀，此技艳尘杀，是她在一个魔头那里学来的，极为阴损歹毒。

取用周身十丈之灵气，幻以声色之貌，一击必杀。

所见之物，无不生机断绝。

此技之厉害处，凡人仙者都可用。

至于要绝多少运道、寿命，就得由天道来衡量。

总之不会少了去，否则，放任这等术法，人世间还能有多少活路。

不过，她是天命遗弃之人，生死簿上没有性命。

她的运道、生死，皆不由天道操纵。

等到泠心走到山顶。

那群匪贼，早被唐敏歆和一群侍卫合力攻下。

苏兮媛正替自己夫君包扎着伤口，一边垂着泪，眼角扫到熟悉的身影。

正纳闷着，起身迎接。

“冷姑娘怎么上来了？”

刚才泠心借故想要处置了那陈副将，便没有和她们一起上来，只说是在下面等着来的。

泠心扬了扬眉，正欲说话，被人抢先一步。

柳霂谦身上受了两刀，刚才大夫看过了，伤口不重，没有伤及内腑，只是些皮肉伤，不幸中的万幸。

知道是眼前这个姑娘帮着救下了夫人，又帮他们拿下了匪贼，上前行了一礼。

“多谢冷姑娘出手相救，柳霂谦感谢姑娘大恩大德。”

泠心眉眼动了动，身子一侧，正好避开他的一礼。

声音疏寒，“先生不必多礼，出门在外，多有不便，今日不必说是吾，就算是换一个人来，也会出手相救的。”

柳霂谦苦笑，今日是大幸遇上了这位好心的冷姑娘，要是换一个人，岂会有这样的本事帮忙。

世人多冷血之徒，不关自己的事情，能保住性命就够了，其他的，那管别人死活！

这也看出这位冷姑娘，果然是气度高洁。

泠心望了一眼柳霂谦身上的伤口，慕离下的艳容微微蹙了蹙。

伸手抓住袖口的一个小青玉瓶子，揣度了片刻，又收了回去。

“吾看先生还没包扎好，先生先去疗伤吧！等会儿再细谈也不迟。”

两夫妻都纷纷说是，特别是柳世子。

看见自己形容不整的出现在未出阁的少女面前，心里的滋味，一言难尽。

泠心向着唐敏歆走去。

虽然这两人来历不明，但刚才人家还帮了自己一把，多少的也算是承认了，除了私底下还有一些议论的声音。

唐敏歆正在擦着剑，刚才，她用剑杀了不少人，算是爱惜宝剑吧！

天底下数一数二的纯钧剑，如今只能偶尔现现身，杀个把人，真是有辱纯钧无双之名！

抬头看了一眼来人是谁，又低下头去。

其实刚才，唐敏歆眼角就注意到了那一身红衣，这个世上没有人还能把这颜色穿出如此风情。

她记得，她第一次见到师傅时，泼天盖地红色，像尸山血海一样。

几次梦魇，梦里都是这种颜色。

此处并不是说话的地方，唐敏歆只能用内力传音。

“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泠心轻轻颔了颔首。

唐敏歆越发看不懂她师傅了，是从来也没懂过。

她从八岁起就跟着她，到现在八年之久，而她跟了师傅八年之久都不曾知道她的姓名。

说起来都不会有人相信。

像刚才，师傅的举动，明显是要保下临安候府的一行人，但在转身时又嘱咐她要用剑而不是鞭子。

如果师傅真要保住柳家人，何不将幕后黑后一举拔出来，省的那幕后黑后过不了多久又卷土重来。

真是不懂。

似看穿了唐敏歆心底的想法一般，一边的泠心竟将头转了过来，瞪了她一眼。

柳霂谦这边整顿好了，虽然马车没了，但他们在那群匪首手里也截获了一些马匹，不尽如人意就是。

等到驿站再换好的。

柳霂谦打量着那位冷姑娘，按理来说，他这样一个外男，不该总盯着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看得。

腰间被自家夫人拧了一把。

苏兮媛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收敛些！

又笑着对着泠心道，“不知冷姑娘要去何处？若是顺路的话，不妨和我们一起？”

听这话是巴不得她们和他们走一样。

看着苏夫人那神色殷切的模样，唐敏歆想要拒绝却无从婉拒。

人家问的又不是她，她总不能随意插了话进去。

她随着师傅这八年游遍大江南北的，京城是真没去过。

说实话，不管师傅答应不答应，她是势必要去一趟京城的。

只见泠心身子一动，弯身行了一礼，“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