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未入过黑虎崖,弥漫在其上空的是常年不散的黑云。在深渊之下,散布着薄薄的水雾。岩洞下的水牢中,饲养着饥饿的巨鳄,束在颈部的铁链勒出了血痕。即使这样它们依旧拼命用爪子挠着布满血色的岩壁,想要逃出这个不见天日的洞穴。即使常年生活在这阴暗潮湿的地穴中,它们的视力早已退化。
但今晚它们格外的亢奋,悬在水面上空的,是一个被吊钩刺穿脚掌的人。
“还是不肯说?”一个身着黑袍的男子对站在岩崖处的黑熙晟说了些什么,他的面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何必呢,教主。”一旁的白落尘挥了挥手让黑袍男退下,一副讨好地对熙晟说道,“既会派他来,自然是因为他不会泄密,这样下去,就算真拿他喂鳄鱼也无用。”
虽然道理是这样,但审了两日什么都没掏出来,熙晟内心还是有些不甘心。他快步走下了崖头,走进了岩洞,身后的从仆也是小跑跟了上去。
走到鳄鱼池旁,守卫见到黑熙晟持着沾满鲜血的鞭子向他行礼。
“教主。”
熙晟看着这鞭子,又抬头看着悬在上空奄奄一息的人,嘴角不由一翘。
“不错啊,是条好汉,这鞭子都快断了,你竟还活着?”说罢,接过守卫手中的鞭子,一把打在了男子血肉模糊的伤口上。力度甚大,鞭子打在人肉上的声音在洞穴中回荡,伴随的是男子痛苦便的嘶吼。
“这不可以醒着吗,干嘛睡觉啊?”白落尘笑着眯了眯眼,“你家主子就这样教你对待主人的?”
男子被这么一抽,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可眼珠已是被打坏看不清岸边是何人。
“你,你们是谁?你们的主子呢!”
熙晟见他还有力气在这质问他们,又是一鞭子下去,痛得男子直叫,这力度和之前打他的完全不同。
“你找我们教主?你可知现在抽你的就是我们的教主。”白落尘依旧笑容满面地说道。
“教主?”男子迟疑地念叨了一句,突然底气一下子足了不少,朝辫子挥来的方向喊道,“你以为你不回答我们,事情就不会发生吗?我家大人只是看在你爹当年的野心下,才想分你一杯羹,你既给脸不要脸,就别怪我家大人了!”
说道便不明所以的疯狂大笑,只是还没等熙晟弄明白那人突然像是喘不过气似的,最后干笑了两声便没了声响。
“把他放下来!”见此情景,黑熙晟立刻让人将男子放下了放在了岸边。白落尘上前摸了摸他的脉搏,摇了摇头。
“死了。”
“突然就死了,他到底是怎么死的?魏三变呢!”熙晟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瞪大眼睛没了气息的男子,转头问道。
“教主,魏大人一早出去游山了。”一人禀报道。
“教主,不如让我试试?”白落尘蹲在尸体旁,抬头看着熙晟,“找死因这件事我或许比魏老头子更擅长,毕竟我什么杀人方式都试过。”说完不等熙晟说话,白落尘便自顾自地扳开男子的嘴,接过一旁人递过的烛台,仔细的查看着。
“教主,你看。”落尘拉出男子的舌尖,指着发黑的舌尖说道,“舌尖发黑,看样子是舌尖舔到了什么。”
“又是服毒?”
“没错,牙间的缝隙中卡着个东西,毒药似乎从这里溢出的。”白落尘又从男子嘴里取出个白色的软物,“用来自尽还真是方便啊。”
“所以说,以前怎么逼供他都没有自尽,就为了和我说这一番话?”熙晟翘了翘眉。
“看样子,是这样的。都怪你啊,教主,这下真的什么都掏不出来了。”白落尘依旧毫无顾虑地调侃着熙晟,看得身边的人直冒冷汗。
“哼,真是无聊。”黑熙晟转过身去,想要离开却又被白落尘叫住。
“教主,”他站起身来提了提脚边的尸体,“这个要怎么办,真用来喂鳄鱼?”
“哼,一身毒怎么喂!送到魏三变那去,让他查查那毒药来自哪。”黑熙晟走出洞穴,稍稍抬手遮掩射向眼睛的亮光。他一拳头打在了一旁的岩石上留下了明显的裂缝。
“可恶。”即使这样,依旧避免不了吗?但是他有怕过谁,尽管来吧这次他一定会亲自来保护她,就算是天皇老子也休想动她。
逐渐入冬了,玉蟾宫的宫女们兴奋地捧着瓷壶想要收集初冬的雪用来煎早就储存好的棠梨。
用红椒涂抹了墙壁后,整个房间都变得温暖了起来,紫烟将泡好的茶送到了蓝欺雪的寝殿内,与其一起的是一封带有红印的信。
“这可新鲜了。”欺雪拆开了信封,边喝着紫烟端上的茶便看着信。
“宫主这次又要去哪?”紫烟问道。
“皇宫。”欺雪最后喝了一口便将茶杯放了下来。
“什么,皇宫?”在盟主府的盟主书房内,苏木听完天宇的话,不由想再次得到确认,“朝廷江湖向来互不干涉,为何会有从皇宫寄来的信?”
“刚刚天宇也同你说过了,新皇上任想处好关系,近几任关系似乎都很紧张,大概也是怕吧。”
“可这太危险了,若是天宇出了什么事,只会让本就不太平的武林愈发躁动,而且还有十二宫,虽发誓忠于盟主府但并不代表他们就没有野心。”苏木接着说道。
“不过若不去大概会被当做有意破坏两方的和平共处也说不定,毕竟那边的人可是一群抓到点鸡毛蒜皮就可以造声势的家伙。新皇在信里说是要宴请武林盟主夫妇和十二宫……将十二宫叫上不会很麻烦吗?”飞轩翘着右脚,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扇着玉扇。
“只怕他们真正看中是十二宫。”天宇将手中的毛笔放回笔架上,看着前面争执不休的两人,总算开口说道。
“我俩怎么说也没用,天宇你自己是怎么打算的。”飞轩合上扇子说道。
“去,我已向十二宫寄去了红印,让他们赶往盟主府。”桌上的红印尚未干,天宇的决定很是坚决,“为长远打算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不需要我跟去吗?”飞轩指了指自己。
“不用了,你留在盟主府以防有人乘虚而入。”天宇将身上的一把银铸的钥匙丢给了飞轩,飞轩右手一举正好接住。
“这是什么?”飞轩看着手中的钥匙疑惑地看着。
“盟主府府内控制所有机关以及地下武器库的钥匙。”
“天宇,你将这都交给我了,让我怎么放心放你走啊。”飞轩依旧摊着拿着钥匙的手,不愿接受。
“飞轩,”天宇起身离开书桌来到飞轩的身边,将右手放在飞轩的肩头,“你是我最好的兄弟,你做事我从来都是放心的,这次也是,将足以决定武林走向的东西交给你。你放心,我会完整的回来,而且是带着十二宫完整的回来,有些事,只能我自己去解决,你帮不了我的。”
“……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飞轩低着头,缓缓握住了钥匙,将钥匙收入怀中好生保管。
“要不要叫大奔他们来?”苏木依旧保留着年少时对奔雷兴的称呼,一只黄毛的灵鸽停在了他的肩头。
“不用了,阵势太大也不妙。”这次终于到他真正一个人去面对了。正这么想着,忽然想起欺雪她作为十二宫也会随去。这么想着,不知为何心里稍稍安心了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