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语一出。整个场面瞬间冷了下来。
下边的人看向贵宾台,十二宫都猛然清醒过来,只有繁夕轻闭双眸,若有所思。
“你……”天宇只觉得头似乎被狠狠砸了一锤,“再说一遍。”
欺雪目光微颤,站起身来,指着下边擂台,对着在场所有人说道。
“本宫,玉蟾宫宫主,蓝欺雪。在此进行一时辰的比武招亲。若有意者,可上台挑战,站到最后者,无论是富权一甲还是浪才剑客,本宫都愿嫁与他为妻!”
无论是谁,她都愿嫁吗?虹天宇几乎将手中的栏杆捏变了形。曾经那个“非盖世英雄不嫁”的她,竟说出如此直言。欺雪,你这是故意说给我听,还是真的已经失望到这个地步了?
“理由。”
“玉蟾宫需要一位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而且。。。”欺雪故意停顿,抬起头正视这对面略皱眉头的天宇,竟有丝动摇,“冰魄剑需要一个拥有冰魄真气血统的传人。你说呢,兼为长虹剑主,七剑之首的盟主大人。”
话是没错……
“蓝宫主言出有理。”未等天宇开口,一旁的湘苓便说道,“武林大会人才济济,总有一位能讨得蓝宫主欢心。”
“谢盟主夫人成全。”欺雪垂目拱手。陆湘苓,真像你会说的话,整整五年的夫妻,你依旧没有将他的心留下半分吗?也真的够可悲的。
“我……”天宇正想站起,一边的飞轩却将他按住,向他摇了摇头。
“天宇,冷静点。”飞轩的目光向下面的擂台方向移去。
玉蟾宫宫主,武林第一美人,本是想都不敢想的天上仙子。如今只要在这擂台支撑一时辰,便可拥她入怀。擂台之下先是一刻的寂静,随后入炸开般爆发开来。除已有家室以及一些洁身自好的老辈,那些自认为有些本事的男子纷纷涌上台,持起武器。武林第一美人,谁不想要?
十二宫的精神也被提了起来,欺雪一旁的月瞳先是一愣,但很快就重新恢复那平日的轻挑。
“蓝宫主若是想嫁人,霁月宫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说罢伸手去揉欺雪的发梢,可被欺雪头一偏躲开。
“感谢月宫主厚爱,但本宫只信实打实赢者。”
“哼。”穆岩嘲讽似地笑了几声,“蓝宫主这是想做‘祸国红颜,亡国妖妃’,引得众人相争吗?”
“穆宫主,你这话未免也太过了。”繁夕语气一冷,藏在扇间的寒气针将纸扇染上了水雾。
“……本宫啊。”欺雪看着下边如此热烈的场景,靠在椅扶手的手有些颤抖,“只可惜早已被君王所弃了。”她的声音愈来愈小,最后只有她自己能听到。
云家深一直注视这自己不远处的蓝欺雪,如此草草,与她给他的印象格格不入,不像是临时决定,而是策划依旧。有趣,甚是有趣!
“天宇,你看清楚了。场面已不是你可以轻易控制的了。”飞轩看向贵宾台的十二宫,“而且,那边似乎也快坐不住了。”
欺雪……虹天宇揉了揉太阳穴,无力地坐在主位上,“随他们吧,反正……也是比武啊。”他已经没资格管她了。
日影缓缓移动,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擂台之上,不断变换的擂主,擂台上的嘶声和武器碰撞的疾声不连断地响起,但擂台之外却异常的凝重,当然这主要来源于主席台和贵宾台,两方死死盯着那擂台,仿佛将其盯入土里也罢休。武林第一美人的归属,实在太令人期待了。
繁夕也有些急躁了,虽不知表姐说之人是何人,但他若迟一刻,一时辰后,欺雪就只能依照事先约定,不知嫁于哪家凡夫俗子,这次欺雪赌的未免太大了。
离一时辰转眼也只剩一刻钟了,擂台上的壮汉看着那将燃尽的第三根香柱,不禁欣喜向台上看去。欺雪美貌天下无双,又是十二宫之一,若是能亲其芳泽,那让他下一秒就死也愿意。
楼台高,他欲看清只得仰起头来。一张横肉剑伤的脸一清二楚。
“呵,到底是谁给他的勇气站上来。”场面出乎意料。月瞳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了。
“蓝宫主,若悔了。就说出了。”雨千城小声对欺雪说道,“人之常情,十二宫都会理解的。”如此粗劣男子配蓝欺雪,简直是浪费,不,应该是忍无可忍。
“怎么,蓝宫主要悔了?”穆岩讽笑道,“刚不还信誓旦旦,说无论是谁吗,如今悔了,恐怕有损蓝宫主你在江湖的名声吧。”
“本宫说,”梓双一自也是有气无处发,“穆宫主你从蓝宫主刚来,就冷嘲热讽的,你若心中不快,别欺负蓝宫主一女子,有这本事冲本宫来啊!”说罢,狠狠对上穆岩不满的视线。
“我看你们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了!”穆岩怒视道。
“穆宫主。”万芊芊安静了半场,终于是开口了,“本宫曾听说一趣闻。你们穆风宫不知是何人曾自恃为穆风宫之人,闯入玉蟾宫,说要娶玉蟾宫宫主,却被当初还是少宫主的蓝宫主换人扔了出去。”芊芊故作不知,朝穆岩笑着望了望,“不知是穆宫主府上那位如此大胆,竟独闯玉蟾宫呢?”
“自是已宫法处治了!”穆岩高了几倍的声音盖去了万芊芊的细语。十四年前二十岁的他爱上了美丽的前玉蟾宫宫主,自恃是未来十二宫的身份上门提亲,结果被当时十岁的蓝欺雪当登徒子打了出去。事后也自觉理亏,玉蟾宫全为女子,他一男子随意进入特是不妥,于是只好吃哑巴亏。
“这家伙的目光真够恶心的,”宸安启将右腿搭在左腿上,玩弄着手中的长鞭,“这年代,长得好的武功欠着,武功好的,长得真心不敢恭维。”
“宸宫主如此一棍打死,可会闹笑话的。”醉千安也不禁皱了皱眉。酒香味都被这人给弄得难闻了。
霖婷莺的目光却在主席台上。虹盟主不时用指敲打着椅扶手,似乎心有焦虑,一旁的青光剑主跳飞轩玉扇掩口鼻,静静观察这局势。都说女子的敏感度比男子强,婷莺愣了会,却很快重整状态,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五年前的疑点到底在哪?
“下去吧你!”擂主被一脚踹下了台,众人惊讶的向台中央看去。此时还有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紫瞳的年轻宫主手持紫金枪站上擂台,十二宫迟疑地看向云加深的座位。他何时下去的?
台下立刻起了轰动声,以及不知所措。十二宫上擂台之事少之又少,虽不是严格禁止,但从未有宫主愿意上台。若是遇上名门帮派还好,若是同无名小卒实是拉低身份,恐被嘲笑。
“蓝宫主!”云家深向楼上喊去。
“嗯?”欺雪倚在栏边,饶有兴趣地看着台上的云家深。
“蓝宫主说任何人,只要一时辰站在台上。不知本宫能否有机会抱得美人归啊?”
“自然。”欺雪轻笑而过,“自然”二字飘进十二宫的耳中如同个信号,仿佛在提醒他们是时候该松松筋骨了。
“云宫主好气魄,本宫甚是欣赏!”宸安启持鞭跃下高台,拱手行礼后,长鞭挥指,如蛇空行,在台板上留下长长的灼痕。
云家深紫金枪横拦,炽热的鞭身缠在了枪杆上,两人瞬间进入了僵持状态。家深靴底一转,紧握手中的紫金枪,换做平日,只要猛地转动枪身,就可以摆脱。但宸安启年纪虽小,却武力出众。鞭子的拉扯力让他不敢顾及手掌传上的灼热感。
“到底是宸七宫宫主啊,一上来就如此认真。”云家深强忍疼痛,笑着对宸安启说道。
“若不认真点,可搞不定你啊。”安启拉住碧玉梢,企图夺取家深的紫金枪。
“是吗……”家深又加大了力度,果不其然,另一边也加大了力度,他心里也拿定了主意,“宸宫主,你这鞭子,弹性如何?”
“自然是上等。”虽不明白云家深违和徒然提这个,但宸安启还是如实回答了。
家深看向了最后一炷香,又转头对宸安启说,“抱歉了,宸宫主。”
“啊?”尚未明白家深话中的深意,只感觉鞭另头一松,本就站在边上的他,连人带鞭被弹了下去。
而云家深摊着手无辜似地站在擂台上,台下传来宸安启的怒骂声。
“姓云的,你突然松手是几个意思!”
“宸宫主,这叫兵不厌诈。你年纪还小,多学着点。”云家深蹲在台边,手掌真气一点,将鞭子中的紫金枪收了回来。
“呵,还真是个有趣的人。”繁夕不禁为此叫好,十二宫已许久无此等笑料可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