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必知道。”白莫寻笑了笑,如沐春风,令人赏心悦目。
“告诉我,怎么出去。”百里柳颂冷冷道,眼神凛冽,似要将他生生地活剥。
“不用着急,离缘正冲出冥界,用不了多久,使可到之暮雪。”白莫寻淡淡然,好似毫不在意,就地而坐,一点都不避嫌,百里柳颂也跟着坐下,心中浮躁,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楚萧染呢?他怎么办?”百里柳颂突然想起那个保护自己的黑衣男子,一时又急着起来,“我要去救他!”
“你出不去的。”白莫寻皱了皱眉,怎么这个时候她还想着他,“他身为死神,守着冥界本就是他的职责所在,而且,枫玉染作为神,自然不需要你一介凡胎俗体来帮忙,你去了,只会给他添乱,建议你先解决了你师兄的事再说。”话毕闭上眼。
“你怎么知道我来着的目的?”百里柳颂重新坐下来。的确,她去了,真的只会添乱,而且,前提是,她连怎么出去都不知道,“告诉我!”
“若是我说,我和他一样呢。”
“什么?”
“未卜先知。”
“哼,装神弄鬼。”百里柳颂偏过头,不再理他,开始端详起手中的透明彼岸来。
“不必担心,到时候,自然恢复。”白莫寻突然开口,百里柳颂抬头看了一眼。
温文淡雅的白衣公子,就地坐于巨型昙花之中,如一尊玉佛。皮肤白晢近乎透明,长发如泼墨般直泄而下,风轻轻撩起发丝,拔弄人心。长长的睫毛似羽扇般,嘴唇单薄,毫无血色。
他离她很近,所以她看得很是清楚,仔细看来有些微愣。他,似乎和楚萧染一样好看呢?不知道为什么,和他在一起,跟在楚萧染一样很有安全感。
感觉到她的视线,白莫寻没有睁开眼,嘴角微微勾起。
其实这样,也不错,至少,可以和她在一起,不会有人来打扰,已经多久没和她就地而坐了?几百年?几千年?似乎还要长。
突然一阵狂风骤起,百里柳颂回过神来,偏头看去。白莫寻也睁开双眼,望着那道凭空出现的出口。
“可以走了。”白莫寻苦笑,很自然地拉着她的手腕就走,百里柳颂也没挣扎,很听话地。跟着他的脚步走。
待穿过门,百里柳颂看到眼前的一幕,挣脱白莫寻的手,冲了上去,却又被他抓住,抱在怀里,他低声道,“别冲动。”
“你松开。”百里柳颂看着被绑在木架上被鞭子抽得奄奄一息的墨宸,心中一痛。师兄……
白莫寻紧紧拦着她的腰,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捂住她的嘴,以免被人注意。
他抬起头,在高达数尺的平台上,四围燃着火把。一位年轻的黑衣男子被绑在木架上,双眼紧闭,嘴角溢出鲜血,披头散发,衣服烂得不成样子,可见裂处暗色,血啪嗒嗒地滴在脚边,一片血泽。四周围观的群众一个个指手画脚,议论纷纷。
他们便站在巷角的暗处,白莫寻觉得怀中的人儿渐渐安静下来,微微松了松手,但并未放开。
要不是身上有伤,平常这种形式的阻拦,她早就挣脱开了。
“不要着急,我会想办法救他的。”白莫寻的声音从头顶响起,“答应我,不要轻举妄动,我就放开你。”声音虽然故意压低,却仍然动听。
百里柳颂点点头,表示了解。白莫寻松开了手,她弯腰大口喘气。
“没事吧?”白莫寻看她如此,略表关心。
“放心,没死。”百里柳颂没好气的说,重新直起了腰,“现在怎么办?”她望了望台上,有些焦急。
“嗯。”白莫寻微微颔首,抬头望天。天上除了满天星,便是一片漆黑。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啊!”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刮起一阵冷风,刑台上的火把突然熄灭,全场陷入一片黑暗,围观的人群抱头鼠窜,落荒而逃,职守的侍卫维持秩序,安抚群众,暮雪罗上卿站在原地,脸上面无表情。
刚刚,是不是有人影闪过?他抬头望了一眼刚才绑犯人的位置,已经空无一人。天意如此,无人能改变,恐怕现在根本没人注意人已经被劫走了吧?
不知道谁重新点燃了火把,全场重新亮了起来,群众逐渐安静下来。
“人呢?”望着空无一人的木架上,群众再次陷入恐慌之中。
“怎么回事?”百里柳颂瞥了一眼旁边意味深长的白莫寻,“是你做的?”
“自然不是。”白莫寻微微含笑,“我不过是一个下人,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不一定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劫人。”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又道,“放心吧,你师兄不会有事的。”
“彼岸还在吗?”
“自然。”
在数万繁星之下,安惜怜扶着墨宸进安府,将他扶到床上,先行盖上被子,转身离开。
是谁?墨宸刚有了一点点意识,便挣扎着睁开眼,却空无一人,但陌生的环境让他意识到,有人救了他。
他闭上眼睛,仔细回想了一下,那晚他在房里休息睡觉,醒来便被关在牢里,说他胡乱杀人。
真是笑话。
他向来只奉命杀奸人,又怎会胡乱残害无辜?
分明是有人看不惯。
忽然间听到开门的声音,他皱了皱眉,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竟莫名其妙的安下心来。
“对不起。”脚步声停在床前,传来一声低语。“若不是我,你也许不会变成这样,对不起。”
“你……是谁?”墨宸努力睁开眼,虚弱道,“是你……救了我?”
安惜怜愣了愣,微微点了点头,手不自觉地伏上脸上的面纱,还好他没认出来。
“姑娘…我们…是不是见过。”墨宸模糊间看她的眼睛,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没…没有。”安惜怜慌了一下,又平静下来,“冒犯了。”
“嗯。”他重新闭上眼睛,任凭安惜怜为他包扎伤口。
因为以前也算是大家小姐,包扎起来有些笨拙,但墨宸却是一声不吭。
等到包扎玩之后,安惜怜轻轻帮他盖上被子,微微苦笑。
再过一个时辰,她就该走了。本指望百里柳颂能将彼岸得来,看来,应该是不可能了。
可,他怎么办?她看着墨宸,慢慢垂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