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
柳颂有些茫然地看着周围,漆黑一片,宛若无边深渊,但伸手却可见五指,四周如死一般地寂静,她四处张望,辨不清方向,不知该何去何从。
“不要…,夙离,救救我……”忽然传来一阵很低求救声,在死寂的周围现得常恐怖诡异。
柳颂猛然转过身,却见一名黑衣人手握一把利剑,背对着她一步步走向前方的女子,女子披头散发,瘫坐在地上,异常狼狈,衣服上被抽出一道道血痕,拼命地摇着头,但却看不清容貌。
柳颂冲上前,却被一道屏障阻隔在外,她拍打着面前这道无形的墙,异常焦急。
怎么办?怎么办?
只见黑衣人已走到女子跟前,手起刀落,只听到一声惨叫,不知何时她的双手已沾满了鲜血,眼前的两双人影早已不见。
“为什么?为什么?夙离……”凄凉的女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如同催命。
“不要,不要过来!”柳颂忽然惊叫起来,猛地从床上坐起,待呼吸平顺,才惊觉不过是一场梦。
梦里的人,是谁?为何如此凄惨?
柳颂望向窗外,天还未明,仍是漆黑一片。她抚了抚额头,发现都是冷汗。
差点忘了,已过子时,墨宸他,回来了没?楚萧染跟她说过……
想到这儿,柳颂匆匆穿上衣,遁到墨宸房前,轻轻叩门,“在吗?”过了许久没动静,她又重叩一遍,也无动静。
她转过身,只见墨宸站在三丈远的地方,因为天黑看得不真切,只看到一双紫色的眼眸,隐隐含着悲伤,让人心生怜悯。
次日清晨,便听闻,昨夜鬼门大开,死了几个人,所死之人死得很诡异,具失双眼心脏。
柳颂端着茶杯,瞥了一眼墨宸,墨宸神态自若,眼眸已恢复原样,好似昨晚之事不曾发生。
“过会儿,我们去看看。”柳颂拍了拍墨宸的肩,以示宽慰,眼中却闪过丝丝不安。
如果真如墨宸所说,是惜怜来报仇的话,又为何只是失去双眼心脏,明显是有人故意借此报复,或是动荡人心,这也并无道理。只是……就算真的是人为的报复,墨宸也不会原谅自己的,因本来安惜怜因他而死,而她的家人,他也未护好。
大理寺门前,看守的侍卫立在一旁,仰首挺胸,周围围了很多的百姓,均面露恐色,交头接耳。
“你说,安老爷这么好的人,怎么就无缘无故死了呢?双眼被挖,心脏被掏…唉,造孽啊……三年前还死了个女儿,嫁过去也就一个多月。”
“听说当初安家的大小姐是被逼着嫁过去的。”
“也可以是死去的安小姐回来报仇了。”
“怎么可能,肯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人报复了。”……
把守的侍卫望着门前围着的百姓,没有丝毫动容,只要他们不硬闯,便不会阻拦。虽这么想着,但下一秒已将手中的剑抽出,架在来人的脖子上。
“我是渊王府的人,胆敢阻拦。”柳颂冷冷开口,她虽不是渊王府的人,好歹也能算是客人。
两个侍卫听了,面面相觑,“大胆,竟然冒充渊王府的人,给我拿下!”一个侍卫突然大喊。
“放他们进来。”一道柔和的声音突然响起,柳颂忍不住抬起头,撞上一道温柔的目光,但却似深潭无底。
“是。”看守的侍卫收回剑,柳颂拉着墨宸的衣袖就往里走,还不忘对刚才帮她进来的寻岸道了声“多谢。”寻岸微微一笑,也跟了过去。
“真的是她。”墨宸轻轻盖上最后一具尸体,摇了摇头,尽是叹息。
“你怎么那么确定是惜怜干的。”柳颂不解。
“不,你不明白,这都是真的,你只是,不愿相信。”墨宸喃喃道,但却被柳颂听见了。
“那…那只是你的心魔,你一定要走出来,惜怜的死不是你的错,她不会怨你,这…是有人故意的。”柳颂有些心痛,故然惜怜的死只是个意外,他跟失了魂魄一般,走不出,一直觉得惜怜在怨恨他。
墨宸缓缓抬头,却是面无表情,他勉力扯起一个笑,却是僵硬,很是牵强。
当年夙离外出游历,得罪了很多人,后来身中奇毒,被人追杀,撞到惜怜的花轿,本来是很喜庆的日子,却莫名地遇上个晦气的伤者,喜婆驱赶他走,怜惜却直接让他上了花轿,路上绕路去求神医,却误了时辰,差点被赶回去。而她的夫君,则因此对她又打又骂,惜怜本就是被迫嫁过去,在新婚一月时奔逃,她早就无依无靠,雨天路上突发高烧,正好遇到夙离。
夙离听闻此事,险些就拔剑去闯了,被惜怜给拦住了。没多久却来一人,说是她夫君让他来迎接,说是诚心悔过,他斩杀来人,巧被惜怜遇见,惜怜哭得撕心裂肺,当晚便走了,去京之余被抓住,名义上的夫君将她斩于剑下。
夙离便是墨宸,惜怜便是他三年前遇到的女子,此事因他而起,人因他而死,他自然心中有愧。只是此事知晓的人并不多,所有人都以为惜怜是病死,却不知是被自己的丈夫亲手所杀。
“二位可有什么发现?”一个声音响起,柳颂偏头,来者长相平常,却气质非凡,凤目温和,看起来并不像现任的大理寺卿凌寒,身后还跟着一人,白衣黑发,风华月貌,气质淡雅,不是渊王幕僚寻岸又能是谁?
“这些人,虽都失心脏,双目,但你可曾发现,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点。”墨宸掀开一条白布,所躺之人双目漆黑圆瞪,不见眼珠,脸颊两旁血泪干涸,已经发黑,嘴巴大张,看起来恐怖非凡,“死亡之时,这些人均瞪大双目,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按往常若被挖掉双目,一定是将人杀掉之后,再取双目,否则一定会大声惊叫,让人觉查。”他顿了顿,“就算杀人的人有意不让人觉查,则会封住嘴,但此人面上却是张着嘴,说明他是有意喊叫,却发不出声音,杀人的人如此无声无息,可以确定是挖空心脏至死,而当时,应该是设了结界,阻隔了外界的声音,所以……”
墨宸轻轻盖上白布,转过身来,“能做到如此无声无息,一夜之间用同样的方式杀死了十二条人命,且其他人亳无发觉,想必,此人并不简单。”
凌寒点了点头,墨宸又道:“若你们想抓住那个人,我可以帮你们。”语音刚落,柳颂急忙道:“放心吧,我师兄可历害了,抓个小贼可不在话下。”柳颂轻轻将白布盖上,墨宸他,是想弥补吧,毕竟,心病是难以治愈的。
柳颂垂首这么想着,又伸手准备再看一下,忽然手被人握住,白皙伸长,很有骨感,是只很漂亮的手,头顶传来温和的声音,“你就一点不害怕?”
柳颂偏头望着寻岸,“你放手。”寻岸莞尔,放开了手。
“不过是些死人罢了,有什么好怕的。”柳颂摆摆手,像是毫不在意,“小时候见了那么多死尸,还有比这更惨的,剥皮抽筋,掏心挖眼又有什么好怕的,好歹姑娘我也是被吓大的。”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又赔笑道:“我的意思是,从小学医,见过很多这样的病人,别误会。”
“嗯。”寻岸点点头,其实心中早已心知肚明,“你可知,他们中的是什么毒?”
“我也不知道。”柳颂摇摇头,“这种毒很是诡异,中毒者所有筋脉全部炸裂,但表面上根本看不出,可,一探便知,且所有血液均为深黑色,有些像……古籍上墨毒的症状。”
“没错,就是墨毒。”
“可是,墨毒千百年前就已消失,又怎会出现在这?”
“谁说墨毒消失了。”寻岸略有些高深,“它只是,被藏起来罢了。”
“藏起来?”
寻岸轻笑,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