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亥时,酒店掌柜算完帐,正欲备打烊歇息,忽然“呯!”店门被风吹开,发出巨大声响,掌柜的急急忙忙把门掩上,还未打上门冂,又被人从外推开。
进来的是两男一女,蒙面不见其容貌,均满身雪花,掌柜正欲开口,那个身披黑色披风的男子道:“要三间客房。”正是江城。
掌柜的刚打上门冂,便赔笑道:“三位客官很抱歉,本店现在只有两间客房,不知……”
“那就这两间罢。”柳颂付了银子,拿了钥匙,转头丟给墨宸一个,道:“走吧。”
“走吧。”墨宸拉了拉站着不动的江城,“都是大老爷们害什么羞啊,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说着,硬拉着江城进了客房。
墨宸进了客房便迅速地灌了口茶水,赶了半个月的路,总算到了明州,他瞥了一眼江城,好笑道:“不愿和我一间?难不成和她一间?就算你去了,也会被赶出来的,再严重点也就中毒,咳点血什么的,倒也没什么。”小时候,就不知道被柳颂下了多少次毒,虽不伤性命,倒也够呛,害他都不敢太靠近她。
江城摇摇头,没有说话。
柳颂到了客房以后,便急不可待地解了包袱,掏出一个小木匣,轻手打开,看着里面的几个小瓷瓶完好无损,轻呼一口气,伸手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打开盖子嗅了嗅,嘴角勾起一丝邪笑。
我就不信了。
头顶突然传来房瓦碰撞的声音,柳颂迅速将瓷瓶揣入怀中,拿了剑从窗户翻了出去。
窗外狂风暴雪,似洪水猛兽般肆虐而来,柳颂立在屋顶,手握离缘,杀气腾腾,对面也有一蒙面女子手握剑,冷冷地盯着她。衣袖,长发乱舞,双方却似石像般一动不动。
“交出令牌!饶你不死!”对方黑衣女子大声叫道,声如洪钟,却充满挑衅。
风玄令,可以随意调动六国所有暗卫,虽说不可号令天下,但至少统领一国江山。至此往来,无数人争斗抢夺,命丧黄泉都无数,此令沾染千万人的鲜血,早已成为邪物。
如此害人之物,岂可为奸人所得?
柳颂邪魅一笑,大叫道:“做梦!”话音未落,便已出手。
柳颂睁大双眼,并未受到风雪的影响,招招出剑干净利落,离缘许久未战,发出隐隐红光,剑刃锋利,柳颂脚尖轻轻一点,来回周旋,女子躲闪不及,肩上挨了一剑。
女子后退了几步,有些不可置信。
“你!你竟然使诈!”女子扶着肩膀。竟然下毒!
柳颂手里把玩着瓷瓶,微笑着看向女子,笑靥如花,“应觉,对付你这种人,就是要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我可不想白费力气跟你打。”赶了那么久的路,早就疲惫不堪了,哪有工夫跟你打?更何况像你这样的叛徒,死一万次都不够。
柳颂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凛冽如剑光,足尖轻轻一点,跃身而起,空中一个转身,将剑刺入了偷袭者的心脏,双脚奋力一蹬,将其踹下房顶。说她使诈,他们偷袭,就不算使诈了吗?!
来此夺令牌的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柳颂以一敌六,一剑刺穿,亳不留情,忽然脚下一滑,顿时身子向下坠,几名黑衣人均纵身跃下,长剑刺向柳颂,准备刺穿。
此时风雪已至,柳颂正欲用剑隔开,忽觉腰间一紧,周身被温暖包围,金属碰撞声响起,她偏头一看,秀气的眉毛,长长的捷毛,高挺的鼻子,俊雅绝伦,高贵清华,竟是江城。
“找死!”黑衣人见她来了同伙,杀她不成,更是怒从心起,一剑又要劈来。
江城松开柳颂,手握寒霜,迎了上去。江城动作敏捷,身形微侧,右臂利索一刺,迅速抽出,鲜血飞溅,溅在他的身上,脸上,洁白的雪上染上了一抹绯红,现得狰狞恐怖,格格不入。
不到一会儿,待所有人都倒在地上的时候,江城拉着她,声音沙哑,“走吧。”
江城眼见柳颂瞳孔放大,嘴微张,推了他一下,他只觉肩上一阵剧痛,一把剑直直地刺穿他的肩膀,迅速抽出。
柳颂震惊之余身形微动,刺穿了应觉的喉咙。
“你怎么样?”柳颂看着江城的伤口,微微一愣,伤口流出来的血竟是紫色的。
是毒肠草。
江城用手捂住伤处,更多的血从指缝渗出,诡异恐怖,嘴唇发紫,额上直冒冷汗,浑身微微颤抖,眼前影像越加模糊,逐渐化作雾霭,瘫倒下去。
暮城.渊王府内
风雪已至,渊王府像往日一样寂静。烛光摇曳,卧房内的摆设华丽精美,却不现奢华,白色的纱帐让躺在床上的人现得不真切,朦朦胧胧地,如同幻影一般,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床上的人猛然睁开眼,漆黑的眼眸似深潭般深不见底,仿佛会让人沦陷其中,无法自拔。
白莫寻坐起,轻撩起白纱帐翻身下床。在这深冬严寒,身着白色单衣,丝毫不觉得冷,单薄的衣材勾勒出修长的身驱线条,若有若无的香气弥散开来。
白莫寻坐至桌前,面色苍白,坐了半晌,道:“进来。”
门被轻轻推开,明澈进来后又顺手关上了门,将一封密函呈上前,看他的样子,好像是什么要紧事。
白莫寻接过密函,拆信展悦,几行字看下去,不由得皱了眉头,让明澈退下。
白莫寻将信送到灯中的火焰上,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倾刻化为灰烬。
现下有两件事,第一件,便是风玄令落入百里柳颂之手,遭人暗杀,性命堪忧,虽说那令牌对他没什么用,但百里柳颂的命,他是一定要保住的,第二件,便是前些日子笙磬国太子来信前来拜访,现下却不知所踪,陛下已经派人寻找。
一件事有些棘手,另一件事与他没有太大的关系。
只是……
两人千万不要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