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就在上面吗?
夏晨曦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何伯的身影逐渐消失的楼梯口,脑海里的思绪如同万缕盘丝,一片混乱。
“去吧,你爸爸就在上面。”郑碧云说道。
“我……”
夏晨曦紧咬着下唇。
其实,现的她好想立即马上就冲上去,可是当她想要移动步伐的时候,才发现她的双腿似乎像是被人灌了铅一样沉重,连抬都抬不起来了。
她的双肩在轻微的颤抖着,也透露着——
她在害怕!
“没事,我陪你。”月泽枫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的响起了。
夏晨曦僵硬的面部表情有了些许的柔和。
有人陪着她,或许会好一点吧!
从楼下走到楼上,踩着台阶,每迈出一步都能让夏晨曦感觉到时间的漫长。渐渐的,她看到了站在一扇白色门前的何伯,顿时只觉得心跳不规律的提到了胸口。
依稀中,她似乎能听到一点隐隐约约,像是哼着曲调的声音。
夏晨曦轻轻蹙起了眉头。
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所以她自然而然的把询问的目光落在了月泽枫的身上,得到的却是一张同样充满着疑问的神情。
所以,那声音并不是她的幻觉。
“小姐。”
等到夏晨曦和月泽枫带着疑问缓缓的走近了门边,何伯才望着他们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何伯,怎么了?”
突然——
何伯一个90度的深深鞠躬:“请答应我,见到老爷后千万不要怪罪夫人,其实她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
“何伯,您这是做什么?”何伯这个突然的举动让一向冷静如昔的夏晨曦有点不知所措了。
她能清楚的听到何伯讲话时声音的哽咽。
为什么何伯要让她见到了爸爸千万不要怪罪阿姨?为什么会说阿姨是一个命苦的孩子?还有何伯口气中的无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从郑碧云一开始所说的话,到现在何伯的表现,所有的疑问加在一起更加促进了夏晨曦想要见到爸爸的迫切心情。
“请您答应我。”见夏晨曦没有回答,何伯又再次弯腰请求道。
“您……别这样,我……我答应就是。”无奈之下,夏晨曦只好点头答应了。
“谢谢!”
于是,白色的门被轻轻的打开了。
夏晨曦屏住呼吸,动作极轻的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光线微弱,只有一盏静坐在桌角的台灯绽放出淡淡的光线。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天上……的眼睛眨呀眨,妈……妈的心呀鲁……冰花……”
断断续续的歌声。
背对着门口的身影怀里似乎抱着一个什么东西,而他的身体正在合着旋律的拍子轻轻的左右摇摆,他并没有察觉到房间里有人走进来了,只是依然哼着他的歌。
一刹那,夏晨曦的灵魂仿佛被抽走了般,轻飘飘的飘荡在透明的空气中。
静夜,皓月繁星。
夜,黑又神秘,山上的夜风有些凉凉的。
园子里,白色藤制的圆桌,白如玉的瓷套,袅袅茶香,水明如镜。
郑碧云轻吹着茶杯里的热气,低头细嚼了一口,甘润舒爽。
夏晨曦静静的凝视着她,在静谧的夜晚,她能听到自己心跳的节奏缓慢而又迟缓,她在等待着,等待着真相揭开的那一刻。
“你确定要知道一切事实?”郑碧云轻轻的放下茶杯问道。
“是的,请您告诉我。”
“有时候知道太多对自己未必就好。”
夏晨曦轻咬着下唇:“即使是这样,我也想知道。”
“可是……”郑碧云还想继续劝说下去,坐在一旁的月泽枫却冲她点了点头。
是的,他了解她!
如果事情不彻彻底底的让她搞清楚的话,她是不会就此放弃的。
“那好吧!”郑碧云无奈的苦笑道:“这事还要从二十年前说起……”
二十年前,和胜堂第十七代堂主郑拓翔,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是他,在短短的几年内让和胜堂在地下世界上第一次称霸;是他,由一个原本只有几千人的地下世界组织扩散到了现在的几万人;更是他,在与警方的对峙中,残忍的杀害了警界的第一把交椅,以致后来接任的警方人员都对他产生了三分的惧畏,也更加注定了他在地下世界上的一手遮天。说起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冷酷无情,杀人如麻却又很讲义气的人。当然,他能走到今天的这个地位,也不是单单靠他一个人的力量就可以的。在他的身边一直都一个好兄弟,手下都尊称他为‘何哥’。
讲到这里,郑碧云点燃了一根香烟:“我想不用我讲,你们也应该猜到‘何哥’是谁了。”
月泽枫看了夏晨曦一眼,郑碧云的话又接着继续下去了:
“然而,也就是像郑拓翔这个的一个人,对他的老婆却是极其的宠爱,兄弟笑他“百炼钢也化为了绕指柔”,他却丝毫不在意。他常对他的手下说,他老婆是老天留给他最大的幸福。他的老婆是个富家千金,从小身体骨子就不好,可是为了她深爱的这个男人,她却不惜与家人闹翻,义无反顾离家出走跟着他,这也更加坚定了郑拓翔对她的爱。很快的,这个女人就怀孕了,因为身体不好,医生建议她最好不要生下孩子,否则会对她的生命造成威胁。可是这个女人不同意,她执意要生下孩子,她说这是他们爱的结晶。十个月后,孩子顺利出生了,是个女婴,可是这个女人却再也没有醒来。”
夏晨曦知道郑碧云口中的这个女婴讲的就是郑碧云她自己。她很惊讶郑碧云的父母竟然有一段这么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她更惊讶郑碧云阐述此事时的冷静态度。
那需要多大的努力!
“对不起,我扯远了。”郑碧云淡淡笑道。
“不,您继续讲。”
郑碧云点了点头:
“就是因为如此,郑拓翔对于他这个用妻子生命换来的女儿,用尽了所有的心去呵护,去疼爱。只要是他女儿想要的东西,无论是用买的,还是抢的,他都会为她女儿争取到,包括她女儿想要的男人。”
Chapter90
Chapter90
夏晨曦的身子一颤:“那,然后呢?”
她知道,她父母的故事就要展开了,而月泽枫也同样对这件事的发展产生了好奇。
郑碧云又深深的抽了口烟,吐出了淡淡的烟圈:
“所以,他女儿在他的万般宠爱下变成了一个刁蛮任性,任意妄为的人。在他女儿18岁那年,她爱上了一个男人,那是一个很优秀很完美的男人,尽管她知道那个男人已经有一个深爱着的女人了,可是她却依然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心,把从最初对男人的爱慕渐渐的转变成了对那个女人的嫉妒。要知道,天下没有比女人的嫉妒心更可怕的东西了。于是,他女儿就开始想尽一切办法要从女人的身边夺走男人,她甚至在女人生下了一对子女后,残忍的把刚出生的儿子抱走了,并以此要挟男人永远的待在自己的身边,最后……”
郑碧云把手中的烟熄灭了:“就像你们看到的,男人被那个女孩给逼疯了。”
郑碧云停顿了下来,她在等待着夏晨曦的反映。
几秒的沉静中,空气平淡如水。
郑碧云便接着自责的说道:“曦,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拆散了你们的家庭,害你们姐弟俩从小失散,失去了家庭的温暖,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郑碧云的声音里有深深的忏悔。
可是——
真的是这样吗?
夏晨曦凝望着郑碧云,深皱了眉头陷入了沉思。
她总觉得这件事情似乎不像郑碧云说的这样简单。照理说,熙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那他为什么会这么的憎恨阿姨呢?
其实,对于真相的来龙去脉,质疑的人并不是只有夏晨曦一个。
月泽枫看得出来郑碧云似乎是在特意的隐藏着什么,他看到了刚才她在讲话的时候很用力的在捻着烟蒂。
也许这件事情要比他想象中严重得多,只是如果这样的说法对曦来说是最好的话,那么他选择尊重郑阿姨的决定。
“傻孩子,你怎么还是把责任往自己的身上推,十八年了,难道你承担的还不够吗?”
黑幕中,一道身影蹒跚走来。
“何伯!”郑碧云惊叫了一声。
“夫人,其实你自己也是受害者,不要再替你的父亲隐瞒他的罪行了。”
父亲的罪行?
闻言,夏晨曦和月泽枫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一丝惊讶。
“不,何伯。”
郑碧云有些手忙脚乱的看着夏晨曦一眼,然后急急站了起来:“您估计又小喝了两杯了吧?就爱乱说话。走,我扶您回房间休息。”
“小云。”何伯摇头轻唤了一声:“你心中明白,我没有喝醉。为什么要刻意隐瞒事实?你觉得这两个孩子会相信你轻描淡写的话吗?”
“我……”郑碧云咬着下唇,黯淡的垂下了眼睛。
自她当上和胜堂的第十八代堂主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何伯这样叫她,她知道何伯今晚是非把事情说明了不可。只是,这样的事实对于曦这个孩子来说实在是太残酷了。
而夏晨曦又怎么会看不到郑碧云看着自己时眼睛透露出来的那种担心和带着点怜惜的眼神呢?只是,这件事情她一天没有搞清楚,她心中的疑惑就会多困扰她一天。
“何伯,请您把整件事情彻彻底底,清清楚楚的告诉我吧!”
“哎!”何伯就着椅子坐了下来:“孩子,希望你听完了之后能够坦然的接受一切,毕竟这些都已经是陈年往事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从何伯无奈的语气,郑碧云担心的眼神,月泽枫知道何伯接下来要讲的故事对于曦来说或许又是一个更沉重的打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