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话音刚落,那头厕所门突然给人撞开了,只见王超那小子冒冒失失就跟饿狼下山似的直冲进来,一下撞见了苏贤跟程安朔诡异至极地抱在一块儿的场景,就跟两块牛皮糖似的粘的死紧。王超顿时傻了眼,满脸惊愕跟疑惑,支支吾吾,说不来话,“你……你……你俩……干什麽呢?”
苏贤愣是傻了眼,脑子里一下空白──打刚才起,大脑短路又缺氧。赶紧扑通个小心眼儿,著急找话搪塞。
程大少倒是镇定自若,做贼也不心虚,松开那小子的脖子,就答,“哦,没事儿,这地滑,苏先这笨蛋走太急了,一不留神摔趴下了。”
“噢,是吗?”王超听了还觉得蹊跷,眼神跟狐狸似的尽显尖酸跟怀疑,“也就一转眼功夫你俩就没影了,哥几个还以为你们偷跑了,让我出来把你们逮回去呢!这凑巧的,怎麽一前一後都跑这地儿来了?”
“哦,还不是刚才饮料喝多了?”
七拐八弯地给程安朔说得稀里糊涂,苏贤这才缓过神来,外带气不打一处来的心理──这王超真他妈阴险,总出没得鬼鬼祟祟,一有好事儿全给这小子搅和了!随即拿出他苏贤不饶人的架势,“靠!你蠢蛋!没听说人有七情六欲吗?上个厕所哪儿不正常了?你瞎怀疑啥你?”
“……”王超那小子顿时语塞,被苏小无赖奚落得无地自容,可也真找不上词儿给自己开脱,转念就转移话题,招呼人程安朔,“安朔……一会儿散了上我家!我爸搞了台电脑回来,老子昨晚上折腾了一夜,也没把这家夥搞定,你可得帮兄弟我来瞅瞅……要是太晚就住我家得了……”
这回,王超还没把话说完,陡然觉著腿上一麻,钻心的疼,连连喊了几声哎哟妈呀,摔趴下地,好半天没直起身,抬眼见那罪魁祸首笑里藏刀,整一幸灾乐祸的样,“王超!你他妈给我听好了!别他妈有事儿没事儿指示程安朔替你干这干那!自作多情什麽你?!告诉你!他去不去,还得听老子的!”
说完──苏贤狠狠把手砸落在程大少肩上,“走,咱回家,甭理这小子!”
打那天起,苏小无赖决定彻底在思想上跟王超划清界限,原因很简单──他苏贤这辈子决不会放过一个损害其个人利益的电灯泡。
越是快乐的日子,越是跑得快。这个暑假尤其见短,转眼八月底,眼见就要开学。T大离这儿少说半天火车的路程,苏贤巴望著这天好几个月了,可苏老娘就没这麽高兴了,提前好几个礼拜把行李都张罗好了,整日没事儿就思忖著是不是往包里头少塞了些什麽。
直到要上火车那天早上苏妈还唠叨个不停,两个大箱子外带一大蛇皮袋行李,说是东西太多,家里头就俩大箱全捣腾出来装上衣服跟一大堆生活用品还不够地儿,只能拿这个充数。苏贤不肯背那袋子,说是有损形象,他老娘一瞪眼,“胡说!要什麽形象你?又不是跟女孩子家出门,背个袋子能有谁笑话你?”说完,把那袋子往苏贤背上一摆放。
程安朔在门口等那小子,苏妈的嘱咐没完没了,忙完了行李又唠叨其他的事儿,“苏贤阿……在外头小心点,宿舍里头要有上铺你别睡,你晚上睡觉打滚。”
“哦。”“还有,衣服勤快点洗,别太马虎……到时候别浑身没个干净给人笑话。”
“哦,没事儿……”苏贤忙著点头,又斜了一眼边上快等不耐烦的家夥,“忘了不还有程安朔?他照顾我…….”
“吃饭啥的别将就,白饭有三两的别打二两,筷子勺子什麽的别不洗就接著下顿。”“没事儿……程安朔不能忘,他挺照顾我。”
“钱少了就给家里头打电话。”“也没事儿……没钱问程安朔借,他有。”
几个来回,苏小无赖尽拿没事儿安慰他老娘,句句带上人程大少,总之,啥事儿,都有姓程的小子挡著。
末了,站在自家门口一直没吭声的程奶奶也吱了声,招呼孙子就附带嘱咐,“安朔阿……奶奶跟你说,出门在外别闹事儿,有好事儿别忘了苏贤……都是奶奶看著长大的……他机灵可就是不会干活,你有空就多帮著他点。”
“知道了。”程安朔皱著眉,赶紧催著她老人家回屋歇著,回头就见苏贤冲他笑得分外得意──往後的日子,这小子早就打好了算盘,能不剥削他程安朔?不能啊!──那是资源浪费!
苏妈半天的不舍得,外带最後哭得淅沥哗啦地拽儿子的手,还是没能留住这小子,人一大,这心就往外飞。硬是想了法子没让他老娘把他送火车站,抓著程安朔的手踉踉跄跄背著行李就跑。
一路上春风得意,直到到了火车站,苏小无赖的脸整个变了颜色,刚进站台就见一小子风尘仆仆地冲他们俩奔来,走近了一看,绝对是苏贤始料未及的人,看他拖了个行李箱,怎麽看怎麽不象是来送行的,苏贤那小心眼儿算计了一番,立马发现这事儿一下子玄了,顿时吼得惊天地,泣鬼神──
“王超!!!你小子不是吧你!!!”
谁想人王超,镇定,白牙一露,手往好兄弟肩上一搭,“嘿嘿……苏贤,看你这表情,安朔还没告诉你小子?咱们仨可又在一块儿了!哈哈……我也上T大工管系!”
“什麽?!”表情一下狰狞,“我靠!!没搞错吧?就你他妈那点分也想跟著上T大工商管理?”
“哈哈……苏贤……这你就不懂了。有个望子成龙的老爹,本少我也很无奈阿。”──王超眉目扭曲,把话说得虚伪调侃。
苏贤瞪著眼,就冲程安朔去,这麽大的事儿自个儿怎麽就不知道!!谁知道那小子居然咳嗽了两声,跟没事儿似的,“哦,忘了说了……超子当初硬是照我的单子填的志愿,说是这麽多年兄弟了,分开了怕不习惯。”
当那小子一手勾著程安朔一手架著自己爬上了火车,苏贤这才明白──有个家夥,就算被自个儿在晚上做梦的时候诅咒糟踏了一千遍,可还是阴魂不散──简直比千年小强还他妈顽固!
接下去在火车上头,听那小子唾沫飞溅地在姓程的小子面前把他弟弟王羽翔在国外的事儿吹嘘得天花乱坠,可苏贤压根提不上兴趣。
──看这情形,往後这些年,自个儿不得不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时时刻刻得擦亮了眼睛,绝对不能让傻冒的敌人趁虚而入,糟踏了一锅好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