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杏姐停下了脚步，整个楼道里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是我的预感告诉自己，接下来的事情会更加不妙。

安静了几秒后，黑暗中又有了高跟鞋和运动鞋踏到地板上的声音。我开始后悔自己没有跟着小六会他那里，或者我应该直接去找小莫。但是不得不说我还又有点激动，男欢女爱的场面，我只是在电脑里看过，都说人的欲望是无穷的，我对这事还真是有点期待。其实刚刚在奶茶店杏姐说那番话的时候，我便意识到了自己有可能会在今夜脱掉处男的帽子。

不觉已经来到了杏姐的家。她打开铁门，笑着和我说，先进来坐坐吧。

我不知道自己该拒绝还是应该说什么，只能岔开话题，杏姐，房东在哪儿？我看看他这儿的房子怎么样，还有就是房租贵吗？

杏姐哈哈一笑，我给你的工资肯定够你住的。我又说，还有吃饭的钱啊。杏姐很轻松地说，这些都不是事儿。我心想大江也没说够味美每天包吃饭啊。

然后我跟着杏姐进了她的屋子里。

这是一个大约40平米的小公寓，由三个部分组成。进门处是一个蓝色的小门垫，旁边散着一双粉红色的拖鞋。一个米黄色的沙发对面是一台比较旧的29寸创维电视，地上有很多的快餐盒。最后我才注意到，杏姐右手边站着一个看起来了老了十岁的大江。

可以算得上客厅的一间，也就是我刚刚看到的地方，墙上有一面大镜子，我从里面看到了自己，以及我的老板。我真的老了很多，因为在我自己的印象中，赵小江是一个个子高高的，面相老成却有点幼稚，看起来流里流气但至少能透出一种朝气的少年，但是我在镜子中看到的，是一个仿佛从深山老林归来的野人一般的中年人。

我又开始怀疑，自己一直做的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这样继续下去，值得吗？我为什么要抛弃原来的生活，抛弃我的爸爸妈妈，抛弃我的丹儿，来这个陌生无情的城市……

杏姐很高兴，换鞋之后把电脑往沙发上一甩，就急忙给我去鞋柜里面找拖鞋。我有点尴尬，好久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也好久没有洗脚了，我要是脱了鞋，杏姐能受得了吗？正在我犹豫的时候，杏姐发话了：“愣着干吗啊，别客气，换了鞋进来吧！”

我只好把我那双已经脏得不成样子的白色运动鞋缓缓地脱下来，然后先把左脚穿进拖鞋里。一股恶臭传来，我低下头，默默地把右脚换到另一只拖鞋里。然后我把自己的鞋拎起来，跟杏姐打招呼说，我把鞋放楼道里吧。

杏姐先是皱了一下眉头，点点头，然后跟我说，我给你弄点热水，洗洗脚吧。

十分钟后，我洗完脚，坐在那个米黄色的沙发上，看着电视里无聊的选秀节目，心想杏姐一直说的房东，为什么她不带我去见她？杏姐忙着在洗水果，然后端上来一杯可乐。“大江，我这里还不错吧，肯定比小六那里要好多了，哈哈。”

我没有说话，朝里面的屋子看了看。那是杏姐的卧室，她床上的被子没有叠，显得很乱，而地板上散落的内衣使整个卧室显得更加邋遢。床头柜上放着一张用相框固定的照片，床底下是几个蒙牛纯牛奶的纸盒子。卧室门上贴着一个大大的倒福字，一看就知道是过年的时候贴的。

杏姐忙完之后，也坐了下来，自己很享受地看着电视。我忐忑不安地问她，杏姐，我要不先去见见房东吧，要不没有睡觉的地方我不安心啊。杏姐没有看我，很随意地说，房东啊，人家现在都睡了吧，你还去打扰人家啊。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难道杏姐真的是一个喜欢老牛吃嫩草、如狼似虎的女人？我有点不敢相信。“那……我今天晚上怎么办啊，要不我去小六那里吧……”

“你就住我这儿会怎么样啊？”杏姐说这句话的时候，显得很愤怒。

我看见杏姐生气的样子，不敢再说话。但我不知怎么地想起了丹儿。

时间在电视节目中流了过去。插播广告的时候，杏姐笑着和我说，刚刚我是和你开玩笑呢，不过现在呢，房东真的已经睡了，你就在杏姐这里将就一晚上吧。你看看沙发上边能不能睡一晚上，要不，要不，你睡我屋里，我睡沙发。”

我说这怎么好意思，我就在沙发上吧，没事的。

又过了大约一个半小时，我注意到附近居民楼上的灯逐渐地都熄了，唯有杏姐这里，几乎所有的家用电器还在一直工作着。我强忍着睡意，却憋出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杏姐显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赶忙问，想睡了吗？我点了点头她说，我平常晚上睡得很晚，今天既然你累了，就早点休息吧。然后杏姐站起来关掉电视，走进她的卧室去了一张毯子。我这里没有多余的被子，这个摊子是我冷的时候披在身上的，你就先凑合一晚上吧。

我看看自己的裤子，那条已经三个月零十六天没洗的黑色安踏运动裤，不好意思整个人躺在沙发上，更怕自己脏了杏姐的毯子。杏姐把毯子给我之后，留下一句“等会自己把客厅的灯关掉”就进了自己的卧室，然后把门关了。

我拿起那条带着绒毛的棕色毯子，上面有一种淡淡的香味，我不知道这是所谓的女人的体香还是杏姐身上喷的香水的味道。当初我和丹儿拥抱的时候，也没有闻到过什么特殊的香味。

可能因为我实在是累了，犹豫了半天后，我还是躺倒在窄窄的沙发上，盖上了杏姐给我的毯子。但我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对了，灯还没有关。

于是我起身把灯关上。

黑暗又来了，刚刚很猛烈地袭来的睡意，不知道什么时候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离我五米都不到的地方有一个女人，假如我要上了她，简直是轻而易举。门关着？这算什么。电影里的情节，我完全可以在这里重现一遍。

“啊！”一声尖叫从杏姐的卧室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