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千千结,迷局叠(二)
第四十九章:千千结,迷局叠(二)

传书安然送了至凤霜宫。

木汐也只是将传书取了下来原封不动地送到了叶霜面前,递上之时她瞧见了图腾。

叶霜接过传书,瞧了一眼传书的封口,又瞧了瞧木汐,“这封书信是奴婢方才才发现的,并未假借他人之手。娘娘大可放心查验。”叶霜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撕开了信。

“若还认为是故人,那便于明日午时太和楼一叙。过时不候。”这言语模棱两可得让她有些不满,“明日皇上会不会过来?”信被她烧了个干净。

“奴婢不清楚,娘娘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她的微微蹙眉让木汐不难看出她有心事,“送来那封信的主人明日午时邀约我去太和楼。不过……不是华应卿。”与华应卿的字迹有别的是,这封信上的字迹更为清秀几分,若不是提笔有力怕是会被她误认为是女子笔迹的。

“不是主公?那会不会是王爷?”一语惊醒梦中人;图腾不会有假,她亦猜,多半是那个华应洺,“把她们几个都叫来,这一约怕是推不掉的了。”

一切都因无奈所迫。

忐忑了一夜,叶霜有想过华应洺来宫国的种种缘由,但还是没能想个通透。

撩开幕帘,见着里面所坐之人是华应洺,她安心了。

“请王爷恕属下来迟。”华应洺打量了一眼这个跟她之前并无交集的女子,“哦,不迟。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王爷之命,属下不敢不从。”从前都是华应卿,她倒觉得没什么,如今是华应洺,她的心里竟多了几分慌乱,兴许是因为华应洺算是她的妹婿罢。

“见外了,姐姐。我可是你的妹婿啊。”叶霜没有动容,“这次本应该带笑笑过来和姐姐见上一面的,不过因为是公务,还是没让笑笑来,还请姐姐恕罪,也只能替笑笑带上她的问候。”这份客套让她厌恶至极。

“不敢当。敢问王爷这次来可是替主公传话吗?”华应洺眯着眼,摆着一副有些不快的样子,“既然姐姐觉得我们不是一家人,那本王还是姑且唤一声‘叶护法’罢。”

“这次之所以是本王过来,是因为皇兄有要事脱不了身。这次来,还是要拜托叶护法一件小事。”叶霜的心始终是悬着的,“请王爷尽管吩咐。”

“请叶护法想方设法把云瑾墨带到华国来。”她怔了怔,复又缓过神来但没有言,“可是觉得为难了?你大可直言,本王不会难为你。”

“不,属下是想问王爷给属下的期限是多久?”她平心静气地问,“这个就要看叶护法你的能耐了。不过,还是要有个最低期限的,两月之期罢,我想这个时间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于她来说,这是个既喜又悲的消息。

“这段时间本王会留在宫国助你一臂之力。你先回去罢,若是有事就来云滨楼找我,天字一号房。”叶霜也没有问其中缘由,撩开了幕帘先走了出去。

他替自己斟上了一杯水酒,端着酒杯轻轻晃动着,脑海里不时地回环往复着叶笑笑的音容笑貌。

若真是由他灭叶家,也许他办不到。

南宫倾倚着龙椅背,静静待着前去打探的风令璟回来。

先辈之规,已违。

违先辈之规对于他南宫倾来说只是时间早晚。早也好,晚也罢;只因他对叶霜的疑惑渐深,这时日长短也无太大关系了。

本该就不是他的枕边人。

半个时辰后,从外回来的风令璟沉着脸走了进来,对南宫倾严肃道:“主公……贵妃去了太和楼。”

太和楼这三字已成了他的眼中钉,自然,他不会允许有人再将这颗钉子插得更深,何况这人还是曾经最熟悉的人。

“可知她见了谁么?”他强忍着怒火,“属下不知,门前有专人把守,属下没能进去。”百密而无一疏的确是难以混得进去的。

“让布泞他们一起去查!就算不顾一切也要查出她和华家的关系!”就算倾尽全力,他也要追根究底,“主公,这……”风令璟实在为难。

“由我来担当一切!必须,不惜代价!”他咬牙切齿地迸出了饱含怒火的一字一言,“属下明白了。不过属下还要向主公禀报,临王爷好像也在查贵妃娘娘。”

他的心顿时七上八下,“我知道了,下去吧。”这个更令他震惊的消息也令他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些。

“难道他……重组了厉?”他藏不住心里的疑惑自言自语道。

当年南宫溱登基后不久就把“厉”解散了,虽然当时他也力阻过,但终究还是因为南宫溱解散之心已决,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厉”灰飞烟灭。

可如今……如今不同当初。

同时,南宫溱也知叶霜去了太和楼,并且还知叶霜是去与那华应洺相见。

“这其中的水果真深的难以琢磨啊……”南宫溱对着刚刚来禀报的厉斯宁悠闲道,“主公,那我们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既然趟进了这浑水,就没有出去的理由。”他有想过要置身事外,但为了云瑾墨,他就必须要成为当局者。

“对了,叶伊那查的怎么样了?”厉斯宁微微皱了皱眉,“叶伊那倒是风平浪静的。不过既然女儿都有牵扯,属下相信做父亲的也不会置身事外的。”

“现在还不能妄下定论。”他长吁一声,“好好查查叶伊的底细,就从他那再也平坦不过的仕途查起。还有,一定要时刻督促着暗探们学习易容术,这事刻不容缓。”

没想到现在当回了王爷的他倒是更对这些世俗旁事上心了。

他也是个,迷途当局者了。

“属下告退。”厉斯宁一转身就被南宫溱叫住,“等等。派人把这个交给皇后。”南宫溱的手里多了一片薄如蝉翼的面具,“是。”

那个疤,始终是他一手促成的。

全因那面具,云瑾墨若有所思了一下午。

整个下午,坐在殿里的她左手拿着面具,右手还时不时地抚着已被厚厚的脂粉盖住的淡淡疤痕。

没想到他还是没能释怀,她想。

午夜梦回城门前,她是罪人,亦是伤者。

“手里拿的是什么?”珺宁和珺希都被她遣走了,她自然是不会知道南宫倾会来的,“面具。临王遣人送来的。”南宫倾伸手拿过面具仔细斟酌了一番,“咦,还不是人皮的……”

“我可不懂你们这些。”她淡淡接过一句,“瑾墨,你打算戴着它么?”他的话语里夹杂着一丝醋味。

“以前常听坊间传闻南宫溱是沉迷于女色,现在看来不过是沉迷于这些常人不会碰的怪异东西了。”南宫倾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只要你不会厌倦我这张丑陋的面容,我要这些虚的又有何用?”

她算是想明白了,只要他不离,她自然也就不会弃。

“你想明白了就好。这两天为了揣度你的心思我连奏折都没好好批,总是心不在焉的。”她安心地倚在他的怀里,“我有什么心思是你难猜的?”

“如今是全明白了。”他一笑而过。

这片刻安逸终究是短暂的。华应洺深知来宫国行事光靠叶霜是不行的,所以特地向华应卿“借”了他们四人,好在这段时间供他随意调度。

此刻云滨楼已被清场,只剩了他们五人。

“你们不必惊讶,本王已向皇上说明这段时间需要你们在侧为本王效力;不过要是皇上那有什么需要的话你们也可以随时回去。”四人齐齐恭敬回道:“是。”

“你们四个若是都集中在云滨楼的话目标实在太大,所以本王早已给你们四个安排好了住处。若是有什么安排,本王去找你们。”说罢他给每人都发了一张令牌,“收好。行事若是遇到了什么困难,这令牌可助你们一臂之力。”

华应洺拿给他们的是伪造的京尹府里的捕快令牌;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若是不经人仔细琢磨的话倒也看不出来其中虚实。

武应侪细细琢磨着华应洺此行的目的,也想问问: “王爷,恕卑职多嘴问一句;叶门主的女儿不是在这里吗?您为何不和她联络?”他挑了挑眉,言语中多少都带了些轻鄙,“此行我已经通知过叶霜了,不过不打算靠她。你们觉得叶霜靠得住?”

他们齐齐地摇了摇头,武至朔说出了一句一针见血的话,“对我们有所隐瞒的叶家,不可信。”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这里不宜多留,你们先回去吧。”华应洺从怀里拿出了一封未署名的信,“这上面写的是庄院的位置。还有就是我在庄院里的特殊布置,为了预防万一;至朔,你把它收好。”

待四人走后,他回了房去,倚在窗旁,斜着眼看着缓缓落下的那黄昏日光。

他在想他的痴缠,在远方的楚楚伊人何时才能将他放至心上。想到此处,拿起酒壶就是一阵猛灌。

因为到头来,都是庸人自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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