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郗宫,华应卿来向允郗请安。
“母后,恕儿子久久未来拜见母后您,儿子最近忙于李准谦一事,抽不开身。”华应卿淡淡抿了一口有些微烫的茶。
“得了,你能来,哀家已觉着不错了。”允郗浅浅笑着,“总是你这么一个人来看母后,母后只觉不够呢。”
“应洺如今在外城,过几日才回来;待他回来了儿子就让他来看您。”华应卿以华应洺为借口,意在摆脱允郗的“穷追猛打”。
“既然你没带回瑾墨来,是不是该另觅人选?后位悬空,可难以安抚人心。”华应卿稍稍靠近了香炉,“母后又想着为难儿子了。”
“应洺都要娶笑笑了,你说母后是不是该担心你?”他难为地侧着身,“本是要你娶笑笑,可你又不愿,就把她推给了应洺。那你呢?且不谈选妃,立后总要吧?”
“不急。”允郗平淡地相劝,“你不急,皇室子孙总急吧?”
“请母后再给儿子一些时日,儿子能将瑾墨带回来。”允郗有些不悦,“有时对一些事或许太执着,也不大好的。”
“儿子明白母后所说,但请母后多多宽限儿子一些时日。”允郗的脸色稍霁,语气稍松了一些,“你啊,终究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还是要哀家来替你处处斟酌;留下来用膳罢。”
“不如过会儿再传膳吧,儿子让于德诸把大婚细节拿来给您瞧瞧?”华应卿转身就欲唤于德诸进来,被允郗唤住,“算了,哀家就不看了,由你去安排,哀家放心。”
“既然母后相信儿子,那儿子就不让于德诸去取了罢。”允郗默许地点了点头,“当了皇帝就该有担当,母后相信你,不会让母后失望。”
“儿子自当不负母后期望。传膳罢。”随后,华应卿便吩咐了宫女去传膳。
默然,母子心意定是相通的。
午后淡淡日光,叶霜斜倚在榻上,慵懒模样尽现。
“奴婢不懂,娘娘为何要转而和馨妃合作。”木净替叶霜边捶腿边问道,“明茵觉得我和她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便就让她这般认为好了。”木净仍是不解。
“本宫是想和云瑾墨连成一线,但本宫错了。”她没算到,如今南宫倾的心全然都在云瑾墨身上,只是南宫倾不说,她也装作不知道。
“娘娘不用担心,如今皇上的心都在娘娘您的心上,您肯定斗得过云瑾墨的。”木净还以为,叶霜是未雨绸缪。
但叶霜已是火烧眉毛、岌岌自危。
“斗不过了……”正因为觉得斗不过了,才会出此下策,“主公那给本宫瞒好了,知道吗?”
木净面露难色,“娘娘,纸总是包不住火的。”木净不知道这样偷摸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瞒得了一时是一时。派人给本宫盯紧了明茵,若有半点风声,立刻格杀勿论。”眼光中尽露凶狠,“是。”
她始终是咽不下南宫倾给她的那股气——除了敷衍,就是不屑。
她是猜错了南宫倾的心意,还是疑心了?
这时替叶霜捏肩的木汐开口问道:“娘娘为何这般说?”叶霜闭上了眼,心里变得七上八下。
“你们这些个婢子,还是少知道些为好。”她又以这句话搪塞了过去。
木汐和木净皆是唯诺地道了一声“是”,便默默地继续为叶霜捏肩捶腿。
包括武功高深的叶霜,也没有听到屋檐上移动瓦片的声音。
树欲静,而风不止。
傍晚黄昏破,南宫倾驾临玮凌殿。
“来了?怎么不去凤霜宫。”云瑾墨本是没有什么意思,但这话听在南宫倾的耳里竟是满满醋意。
“怎么,倒还不希望朕来似的。朕走了便罢。”说罢南宫倾竟真的转身欲走,不过还回头瞧了一眼。
“你走罢,我也不会拦你。”云瑾墨坐了下来,低头玩弄着护甲,“嘿,当真是吃醋了。”他转身,从她的身后抱住了她,耳语道。
“没有。”她扁着嘴,“还说没有,这张嘴何时变得如此硬了?”他的双手就一直环在她的胸前。
“倾,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可要如实回答。”沉默,静止,深屏呼吸。
“好,我定会如实相告。”他爽朗地答应了,“可不准为难我。”他侧身坐了下来,坐在了她的旁边。
他轻抚着她的柔荑,待着她问他,“青梅竹马和萍水姻缘,你觉得哪个更重要?”其实她也不愿问他,但是不得不问。
手突然僵住,“瑾墨……”他为难地开口,“这个问题我能不能不回答?”他为了尊重她,亦为了尊重叶霜。
“你若真的不想回答,那便不回答了罢。我不强求你的答案。”她真的希望,他能够对她坦率地对她说“我更看重你一些”。
但这毕竟是奢望。
“从前,我以为我遇到了她,她就是我的结发妻;但她终究连我的妻都不是,虽然如今是了,但我还是满心的介蒂。”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而你从始至终,都是我的结发妻。”
他想,若没有华应卿,他会更加好好地待她;结发之妻,同枕之思。
她想,原来他只是觉着,身归了他,心归不归他都是无所谓的了,于他,她还能以自己的公主身份替他稳固皇位;而叶霜,因为爱,所以恨,所以才介怀的吧。
既然明白了,就不再开口提任何。
“怎么了?”他看着她似是有些郁闷,“没事。我想喝酒。”他一脸讶异地看着她,“好好的,怎么想着喝酒了?”
“没事,我只是突然想喝了。”他以为他是让她伤心了,“别喝。”
“我少喝点就是了……”南宫倾架不住她的撒娇,便吩咐珺宁去拿了壶酒来。
过了一会儿,珺宁拿了两个酒杯和一壶酒来,放下便出去了。
“少喝点!”南宫倾没想到云瑾墨一来就是拿着酒壶直接灌,“南宫倾,你让我好好喝行么?”全然没了平时的矜持,“不晓得你在胡闹些什么!”
“我没胡闹……”她继续又拿起酒壶灌了起来,“别喝了!”他实在抑制不住心里的火气。
“我只想好好喝酒……你给我!”半壶酒下去,不胜酒力的她早已有些上头,“有你这般好好喝酒的么?直接喝死了不成!”他死活都不肯给她剩了的半壶酒。
“你若是气朕刚刚说的那番话,那你就朝朕发火,别苦了你自己,明白吗?”他伸手揽过她的腰,把她抱在了怀里,“我没有气,我只是……”
泪若梨花烂漫,她实在是抑制不住心里深埋已久的悲苦。
“别说了……”他轻抚着她的背,又将怀中的人儿抱得更紧了些。
“南宫……”倾还未出口,她的唇便被封住了。
不知为何此刻她的心里竟是满满的苦楚。
唇齿相依,之前积下的爱恨交缠不休;坦诚相对,他解开了他们身上所有的束缚,一件一件的扔了出去。
从上到下,每一处的如雪肌肤都没漏下;他抚摸着水蛇一般的腰,内里犹如翻江倒海,心海翻波。他的节奏一刻都未曾迟缓过,她的腰肢一刻都不曾停下扭动过。
她迷迷糊糊地发出阵阵娇吟,浑身软弱无力地任他摆弄。交颈相欢,身影浮动。
帐暖辗转到天明,她的醉意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