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国边陲叛乱之事已有回信。
南宫倾不由得担心——明日便是云瑾墨的生辰,举行过寿宴之后,他还要带云瑾墨去见云令城夫妇;若是现在亲自去边城,所有的事情都会耽搁。
“我们查到那批叛军的首领原是华国大将李中信的旧部。”如今若是要处理这事,定要推迟寿宴,“旧部?呵,这样,先让当地官员出兵镇压,再就近调兵援救。”他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想着先让“近水”把近火给救了吧,“对了,他们的首领给朕活捉回来。”
“是。”风邦立刻退了下去。
风邦一走,南宫倾就扔下了御笔,斜倚在龙榻之上,整个人顿时就放松了下来。
“皇上,贵妃在外求见。”余溪明掀开了幕帘进来躬身道,“宣。”他坐了起来,大手一挥。
“臣妾叩见皇上。”叶霜进来,余溪明行了个礼又识趣地退了下去。
“过来……”他朝着叶霜招了招手,“到朕身边来。”
她一坐下,他便单手揽过她的肩,低声耳语道:“怎么想着过来了?”逗得敏感的她直直发笑。
“当真是要‘无事不登三宝殿’吗?”她缩回了身子,反将双手搭在他的双肩上,就这么捏了起来,“我知道你最近为瑾墨的寿宴辛苦极了,所以特来慰劳慰劳你。”
“还是霜儿知朕心意。”他皱着眉扭了扭身子,“倾,你为妹妹的生辰如此劳心劳力,可还记得我的生辰吗?”
“嗯……”他假意嗅了嗅,“御膳房的一缸醋似乎打翻了。”
“没有没有,我可没吃妹妹的醋。”叶霜急忙辩解,“我只希望你记得我的生辰便好了。”
“那是自然的。你的生辰,朕永不会忘。”他抚了抚她的柔荑,给予她安心之感,“那一日,我不求举国同庆,我只求与你共度一日;我不求与你白首偕老,我只求与你鸳鸯帐暖。”
“你在说傻话。执子之手,便会与子偕老。”她的眼神迷离,激动地抓住了他的手,“你说执我之手,那你为何一直不愿与我行我周公之礼?”她不想再委婉!再委婉……恐怕她就抓不住南宫倾的心了。
“我们……能不能暂时不说这个?”南宫倾闭上了眼,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放当初之情景,“为何不提?倾,我不懂,我不懂你为何一直逃避?”
“不提了行吗?”他一下推开了坐在身边的她,“朕既然不问你,你也不要逼朕!”
“我明白了……我什么都明白了……”她站在一旁哭笑不得;口中所说的明白其实是不明白,“臣妾告退。”这一句告退,她竟说得痛心疾首。
转身,眼泪潸然而下。
“霜儿……”他唤了她的名,却还只能呆在原地怨恨自己那所谓的介怀。
会不会有那么一日,一切都会变得覆水难收。
或许从现在开始,他便已后了悔。
但真的,他好难摆脱那莫名的介怀。
举国同庆,盛世空前。
寿宴席开,文武百官纷纷陆续入席;待众臣坐定,南宫倾举杯:“今日乃是皇后之寿辰,你们就不用拘那些束缚人的礼数了。”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众臣举杯恭声道。
觥筹交错,笑声融融。他望着她的一脸微笑,心里也有阵阵暖意。
“微臣祝娘娘寿与天齐,福寿绵延。”户部尚书柳景诚起身举起了酒杯。
“虽然本宫已有些不胜酒力,但柳大人的好意难拂,本宫就饮了这一杯!”她正欲饮下那杯酒,却被南宫倾挡了下来,“既然已经醉了就别喝了,朕替你喝。”
他将酒杯握在手里,对还站着的柳景诚笑道,“你可别难为了皇后。朕替她喝了便是。”
“娘娘和皇上的鹣鲽情深让臣望尘莫及。臣啊,可不敢难为娘娘咯。”柳景诚仰头灌下那杯酒,爽朗大笑,也惹得众人也跟着放声大笑起来。
明茵皱了皱眉,抵了抵身旁的叶霜,“莫慌……”叶霜安慰道。
其实她才是最着急的——迷香丸最初的效用就如同蒙汗药一般,使人昏沉,而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则会迷其心智……
她不敢再想,其后果甚至连她这个自立门中人都难以想象。
她必须去挽救!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南宫倾以为自己是醉了,撑着迷离的意识让余溪明宣布散席,自己则是拥着云瑾墨的腰先离了席去。
两人是单独出来的,奈何云瑾墨身单力薄,支撑南宫倾不过一会儿就已有些气喘吁吁。
“倾……”她拍了拍他的脸,“嗯?”他昏沉沉地应了一声,“怎么了?”
她把南宫倾扶到一旁去,“站稳,让我休息休息,快到玮凌殿了。”她开始后悔把珺宁她们都给支开了。
“嗯……”他歪歪扭扭地靠在长廊的柱子,心里忽然一阵阵绞痛。
“杀了云瑾墨,杀了云瑾墨……”站在不远处的叶霜正用千里传音之术指使南宫倾,“谁?”他四下望了望,发现这周围只有他们两人。
过了不一会儿,南宫倾发现他的四肢不听使唤,他已难以控制缓缓抬起的右手,直直发抖;突然他的脑海里灵光一闪,大吼一声:“瑾墨,快走!”他使出气力意欲推开她。
“什么?”云瑾墨更靠近了他一些,扶住了他的身子,“倾你怎么了?”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杀了云瑾墨!杀了云瑾墨!”叶霜越发激动了起来,口中念念有词,“谁?给我出来!”头痛欲裂,他快坚持不住了。
“倾,你怎么了?”她只能在那干着急,对南宫倾的奇怪行为也只感到了一片茫然。
“别逼我!”迫于无奈,处于崩溃边缘的他推开了云瑾墨,朝自己的胸口拍了一掌。
“倾?!”她万万没想到会产生眼前之景,“倾你醒醒!”她跑了过去扶着意识迷离的他,“皇上晕了,传御医!传御医!倾你撑住!”她用尽浑身气力歇斯底里。
“瑾墨……”他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像个孩子般咧开了唇。
功未成,却要身退。叶霜的双手都捏成了拳头,气冲冲地离去,也顾不上昏迷的南宫倾了。
此时此刻,她不能离开,要好好守着他。
爱恨纠杂难叙,乐愁缠绕难伸;一切全因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