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波生谲,云变诡(一)
第五十章:波生谲,云变诡(一)

从太和楼回来之后,这几天叶霜就一直板着个脸,也不怎么开口;大病将愈的她却因茶饭不思,整个人又消瘦了许多。

“娘娘,该喝药了。”木汐她们是看在眼里,愁在心里,“这药,喝来到底有什么用?”

她望了一眼那碗药,失望之意溢于心上;这几天,都是如此,“奴婢明白,娘娘要的是心药;可心药,也只能治心病。”

能治心病的心药,不一定是良药。

“拿来吧。”她利落地将整碗药都灌了下去,“这病要好了,这境况却要又回当初了。”她哀叹了一声,“莫不过就是想让他陪在身边罢了,竟是这般困难。”她知道,如今的一切都是奢求。

叶霜挑了挑眉,“去吩咐木净她们,让她们寸步不离的守在外面。我同你商量商量正事。”

“娘娘,那华应洺可为难了你?”叶霜太息一声,“算是,却又不算是。”

称了他的心,如了她的意;但她如今捧在手的,是个烫手山芋。

“我倒是成了他们华家的棋子了;华应卿想的是让我把云瑾墨弄到华国去,可我如今……”木汐转念一想,“娘娘您大可不必亲自动手。”

“我现下连自保的本事都没有,可是再耗费不起精力去磨一把钝得厉害的刀了,更不想伤及自身。”再置身事外,她也始终是局中人,“娘娘,您要想置身事外并不难。对皇后娘娘,您可以置之死地而让她后生,然后隔岸观火。”

置之死地而后生,也许可行。

“说来听听。”叶霜的紧张神态稍稍舒缓了些,“奴婢也是灵光一闪,具体的计策还没想的透彻。”木汐赧然了一下,“不要紧,从长计议;华应洺算是给了我充裕的时日能供我们慢慢筹划。”

已是忘怀当年事,岂知早种孽因果?

外殿,不服气的三人正在悄悄言恶语。

“主子真只把木汐推心置腹,还把我们给屏除在外了。”木芜的阴阳怪气其他两人也没听进去,“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呢……”木婉嗟叹了一句,“我们还是守好本分吧,别干出越俎代庖的蠢事惹主子生气就行了。”木净的辈分是最高的,两人也最听她的话,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既生瑜,何生亮。

北辰适一下朝便被墨汐的随侍怜杉给叫去了梧华殿。

“母后,可有什么要紧事?怜杉这丫头慌慌张张地跑到朕跟前,儿子还以为您这出了什么大事呢。”墨汐假意呵斥一声,“你这丫头服侍哀家那么久还这么不懂规矩!下去!”怜杉悻悻地退了下去。

“这许久没过问,如今朝中倒是如何了?”北辰适皱了皱眉,“母后……您不是说不再过问吗?”前朝有不少眼睛倒是她的。

“哀家问问你也是为你好,你那皇叔的野心你也不是不清楚;整天就把主意打在哀家的兵权上,倒也不晓得好好辅佐你。”北辰适长舒一口气,“母后别担心,对皇叔,儿子自有主意。”

原来,他还是没有得到完全的信任。

“皇儿也大了,什么事都要自个儿做主了。母后只希望你能知道些分寸就好了。”

“儿子明白母后的苦心;儿子尚且在谋划,一前一后都要拿捏妥当,请恕儿子现在暂时不能告诉母后。”

“万事小心。”墨汐也只是单单叮嘱了一句。

他并不打算让墨汐知道自己四面楚歌的窘境。

夜阑人静、万籁俱寂,无人打扰之时正适合“偷鸡摸狗”。

“大人难道不觉得是良机吗?大人若是能助本王一臂之力,于你自己于本王都是双赢,何乐而不为?”北辰博悠然自得地呷了一口茶,“改霓虹王把宁霖茶带来给许大人您尝一尝;这茶实在是难喝。”北辰博嫌弃地摇了摇头。

“下官谢王爷美意,只不过下官觉得不必麻烦王爷了;下官早就习惯了粗茶淡饭,若是此刻有山珍海味摆在下官的面前,下官怕是也没法下筷子。”许昌基一甩袍袖,眉目紧锁。

“大人可愿意永世屈居兵部侍郎之位?在本王看来,大人之才可不该屈居区区兵部侍郎的,依本王所见,许大人您出任丞相一职也不为过。”眉头一松,可许昌基的脸色依旧沉重,“王爷谬赞了,下官能够当上这兵部侍郎已属不易;丞相一职,怕是下官不能胜任吧。”

“大人可真是谦虚了;不是大人您不能胜任,而是您不愿意当这个丞相吧?”他下了狠心——若是不能将文武双全的许昌基收入麾下,让他心甘情愿成为自己的亲信,大事实在难成,“本王相信大人是个识时务的俊杰,让大人那么快的做出决定也是为难大人了。希望大人能够好好考虑,本王就不多加叨扰了,三日后再登门拜访。”

“管家,送客!”许昌基松了一口气,待北辰博走远后,为难之色尽显,“夫君,王爷可为难了你?”娇媚之音远来,许昌基心下一松,“豺狼之心,虎豹之行。以高位相诱于我,也无事。夫人你不必担心。先回房去罢,我过会儿就来。”

跫声渐渐消弭。

心中大石怕是一时难以落下了。

祭祀大典过后,云瑾墨在南宫倾的陪同下先行匆匆赶回玮凌殿。

“皇上,卑职有要事禀报。”见着是侍卫副统领拦了去路,南宫倾无奈停了下来,“说。”

“卑职等发现了一名宫女和一名侍卫出逃未果,被卑职拦了下来。卑职见宫女似是璃贵人,觉得事关重大,这才来禀报皇上您。”南宫倾的拳头一紧,“璃贵人?如今在哪?”

“侍卫所。”副统领恭敬答道,“把他们带来廷政殿,朕要亲自审问。”

“诶,不必。带去玮凌殿就好。”云瑾墨插了一句,“瑾墨!”南宫倾皱了皱眉。

“皇上,臣妾是后宫之主。于情于理这事是应该臣妾处理的。还请皇上成全。”南宫倾无奈大手一挥,“赵统领,把那两人带去玮凌殿!”

待侍卫副统领远去之后,南宫倾便质问她,“瑾墨你为何要插手此事?”南宫倾想她这么一来,就是惹火上身,“难道皇上是觉得臣妾不该吗?身为后宫之首执掌凤印却不能帮助皇上您肃清后宫,不知那些朝臣们会怎么看臣妾呢……”

回到玮凌殿,南宫倾便扶着她坐下, “咦,你何时会怕那些老匹夫们了?罢了罢了,”南宫倾唤了余溪明过来,“去把贵妃和馨妃给朕叫来。”

明茵是带着害怕和恐惧去的,毕竟犯事之人是诺谨,是她的心下腹;万一她无法熄灭南宫倾的雷霆之怒,她也会遭受灭顶之灾。

玮凌殿殿门以前,不知是不是时机太巧,叶霜迎面走了过来,“妹妹最好还是自求多福吧,也不知皇上会不会迁怒于你呢。”

“妹妹不用姐姐操心了。”叶霜打量了明茵一眼,“看来妹妹是不识好歹了。我可是好心劝妹妹一句,没想到还没讨到好。”叶霜转身先了明茵一步进去。

“都来了;赐座。”明茵一坐下去就犹如芒刺在背,“把人给朕带上来!”话语中透露出隐隐怒气。

看着嘴角带有青紫的诺谨,明茵愈发坐立不安起来,“诺谨,你怎么那么糊涂!”她以为这声数落说的非常及时。

诺谨没有理会明茵,只是埋着头一言不发。

“说吧,你为何要冒死出逃后宫。”云瑾墨向南宫倾示意,开口问道。

“没有为何。”诺谨一副云淡风轻的轻松样让南宫倾更加大为光火,“你若不从实交代,朕也能让你身首异处。”坐在一旁的明茵也急了,“馨至,你快向皇上说实话啊!秽乱宫闱可是大罪啊!”

诺谨看了高祯一眼,高祯转眼又直视着南宫倾道:“全因卑职挑唆,与璃贵人毫无相干,璃贵人是听了卑职的教唆;请皇上、皇后、贵妃娘娘、馨妃娘娘勿要追究璃贵人的罪责,一切罪责由卑职一力承担。”

“谁知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呢;本宫依稀记得你俩是一对青梅竹马吧?你包庇她也是理所当然。”坐在一旁的明茵明显急了起来,“请姐姐勿要咄咄逼人!”

南宫倾打量高祯良久方才缓缓开口道:“你以为仅凭你的一面之词,朕就真会相信这事与诺谨毫无关系?诺谨,你若在不肯说实话,朕就让你死无全尸!”

“皇上,手下留情!”云瑾墨赶紧制止了南宫倾,“诺谨,你有什么为难的地方不便说的,可以单独对本宫说。本宫……可以保你全尸。”

“臣妾无话可说。臣妾死而无憾,谢皇上对臣妾的恩宠,是臣妾辜负了皇上。”诺谨一心赴死,南宫倾咬紧了牙关,一字一句往外蹦出。

“余德诸,传令下去,程诺谨、高祯二人秘密处死;程诺谨赐毒酒一杯,高祯赐五马分尸。这二人罪大恶极,请皇后勿要再为这两个罪人求情!”

云瑾墨不忍地闭上了眼,沉默不语;“拖出去!别脏了皇后的眼睛。”他无情地说道。

此刻明茵深感自己是处在了绝路之上,难以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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