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秋七月,太阳的位置在翼宿。初昏时捌,斗宿出现在南方中天;拂晓时刻,毕宿出现在南方中天。孟秋于天干属庚辛,它的主宰之帝是少嗥,佐帝之神是蓐收,应时的动物是老虎之类的毛族,相配的声音是商音,音律与夷则相应。这个月的数字是九,味道是辣味,气味是腥气,要举行的祭祀是门祭,祭祀时祭品以肝脏为尊。这个月,凉风来到了,自露降落了,寒蝉鸣叫了,鹰于是把捕杀的飞鸟四面摆开,象祭祀时陈列祭品一样。这个月开始使用刑罚和杀戮。天子住在西向明堂的左恻室,乘坐白色的兵车,车前驾着白色的马,车上插着白色的绘有龙纹的旗帜。天子穿着自色的衣服,佩戴着白色的饰玉。吃的食物是麻子和狗肉,用的器物锐利而深邃。
这个月有立秋的节气,在立秋前三天,太史向天子禀告说:“某日立秋,大德在于金。”于是天子斋戒,准备迎秋。立秋那天,天子亲自率领三公九卿诸侯大夫,到西郊去迎接秋的降临。迎秋归来,于是在朝廷赏赐将军和勇武之士。天子命令将帅挑选兵士,磨砺武器,精选并训练杰出的人材,专一委任有功的将士,去征讨不义之人,追究诛伐凶恶怠慢的人,以表明爱憎,使天下人都来归顺。
这个月,命令主管官吏加强禁令,修缮牢狱,准备刑具,禁止奸邪之事,警戒有罪邪恶之人,务必捉拿拘捕他们。命令负责诉讼的官吏探视察看身体有创伤毁折的囚犯。判决诉讼,必须公正。系戮有罪,从严断刑。这个月,天地开始有肃杀之气,不可以盛气骄盈。
这个月,农民开始进献五谷。天子尝食新收获的谷物,首先要奉献给祖庙。选个月,命令百官要百姓收敛谷物,修缮堤坝,仔细检查水道有无堵塞,以防备水大为害,还要修葺富室,堵高墙垣,修补城郭。
这个月,不要分封诸侯,不要设置高官,不要赐人土地,不要请进金帛之类的重礼,不要派出负有特殊使命的使节。
实行这些政令,凉风就会到来,三旬每旬来一次。
孟秋实行应在冬天实行的政令,那么,阴气就过于浓盛,有甲壳的动物就会毁害谷物,敌军就会来侵扰。如果实行应在春天实行的政令,那么,国家就会出现干旱,阳气就会重新回来,五谷就不能结实。如果实行应在夏天实行的政令,那么,火灾就会频频发生,寒热就会失去节度,百姓中就会流行疟疾。
荡兵
古代的圣王主张正义的战争,从未有废止战争的。战争的由来相当久远了,它是和人类一起产生的。大凡战争,靠的是威势,而威势是力量的表现。具有威势和力量是人的天性。人的天性是从天那里禀承下来的,不是人力所能造成的。勇武的人不能使它改变,机巧的人不能使它移易。
战争的由来相当久远了。黄帝、炎帝已经用水火争战了,共工氏已经恣意发难了,五帝之间已经互相争斗了。他们一个接替一个地兴起.灭亡,胜利者治理天下。人们说“蚩尤开始村造了兵器”,其实,兵器并非蚩尤创造的,他只不过是把兵器改造得更锋利罢了。在蚩尤之前,人类已经砍削林木怍为武器进行战争了,胜利者作首领,只有首领还不足以治理好百姓,所以设置君主。君主仍不足以治理好百姓,所以设置天子。天子的设置是在有君主的基础上产生的,君主的设置是在有首领的基础上产生的,首领的设置是在有争斗的基础上产生的。争斗的由来相当久远了,不可禁止,不可平息。所以,古代的贤主主张正义的战争,从来有废止战争的。
家中如果没有责打,僮仆、小儿犯过错的事就会立刻出现;国中如果没有刑罚,百姓互相侵夺的事就舍立刻出现。天下如果没有征伐,诸侯互相侵犯的事就会立刻出现。所以,家中责打不可废止,国中刑罚不可废止,天下征伐不可废止,只不过在使用上有的高明、有的笨拙罢了。所以,古代的圣壬主张正义的战争,从未有废止战争的。
如果因为发生了吃饭噎死的事,就婪废止天下的一切食物,这是荒谬的,如果因为发生了乘船淹死的事,就要废止天下的一切船只,这是荒谬的;如果因为发生了进行战争而亡国的事,就要废止天下的一切战争,这同样是荒谬的。战争是不可废止的。战争就象水和火一样,善于利用它就会造福于人,不善于利用它就会造成灾祸,还象用药绐人治病一样,用良药就能把人救活,用毒药就能把人杀死。正义的战争正是治理天下的一副良药啊!
再说,战争的由来相当久远丁,没有一刻不用。人们无论贵贱,长少、贤与不肖在这一点上是相同的,只是在使用上有大有小罢了。考察战争的细微之处:争斗之意隐藏在心中,尚未表露出来,这就是战争;怒目相视是战争,面有怒色是战争,言辞傲慢是战争,推拉相搏是战争,踢踹相斗是战争,聚众殴斗是战争,三军攻战是战争。以上这八种情况都是战争,只不过是规模有小大之差罢了。如今世上极力鼓吹废止战争的人,他们终身用兵,却不知道自己言行相背,因此,他们的游说虽然有力,言谈虽然雄辩,引用文献典糟虽然广博,仍然不被人听取采用。所以,古代的圣王主张正义的战争,从未有废止战争的。
如果战争确实符台正义,用以诛杀暴君,拯救苦难的人民,那么人民对它的喜悦,就象孝子见到了慈爱的父母,象饥饿的人见到了甘美的食物;人民呼喊着奔向它,象强弩射向深谷,象蓄积的人水冲垮堤坝。在这种情况下,一般的君主尚且不能保有他的人民,更何况暴君呢?
振乱
当今的社会混乱极了,人民的苦难无以复加了。周王室已经灭亡,贤人被弃隐匿,昏君恣意妄行,与人民离心离德,人民无处申拆自己的苦难。世上如有贤明的君主、优秀的士人,当明察这个道理,那么他们的军队就会申张正义了。天下人民,将死的会因而得以新生,将蒙受耻辱的会因而得以荣光,将遭受苦难的会因而得以安逸。昏君姿意妄行,一般人都将逃离他们的国君,不能顾及他们的父母,又何况那些不肖的人呢?因此,正义之师一到,昏君就不能保有自己的人民了,作父母的就无法阻止自己的子女了。
凡给天下人民作君主的,考虑施政大计莫如扶植有德,消除暴虐,奖赏正义,惩罚不义。如夸今上研习墨家之学的人多反对攻伐。反对攻伐就必然选取救守;如果选取救守,那么方才所说的扶植有德、消除暴虐、奖赏正义、惩罚不义的方针就无法实施了。给天下人民作君主的,其利害全在于是否明察这个道理。
攻伐与救守,其实质一样,而或取或舍,人各不同。如今世上的墨家之徒企围靠论辫排斥攻伐,最终也不会有结果的。论说事理,如果自己本来就不知道,那是糊涂;如果自己知道却自欺欺人,那是欺诈。搞欺诈的人,头脑糊涂的人,纵然善辩也没有什么用处。反对攻伐的论调白相矛盾,这种论调虽想给人民带来利益,结果却反而害他们,虽想使人民安定,结果却反而使他们处于危险之中。因此,给天下带来探重灾难、使人民遭受极大危害的事物中,要数选种论调危害最探了。那些把为天下人民谋利益作为志向的人,不可不仔细地弄清这个道理。
攻伐之类的事,无一不是攻击无道、惩罚不义的。攻击无道、讨伐不义,自己获福投有比这更大的了,人民得利没有比这更多的了。禁止攻伐,这是摒弃有德,惩罚正义。这是阻挠商汤,周武王的事业,助长夏桀、商纣的罪恶啊。人们之所以不敢行无道、不义的事,为的是免遭惩罚,人们之所以祈求有德、行正义韵事,为的是求得奖赏。如今行无道、不义的人安然存在,安然存在无异干奖赏他们,而有德的人、主持正义的人却陷入困境,陷入困境无异于惩罚他们。赏恶惩善,想要用这种办法把人民冶理好,不也太难了吗?所以扰乱天下、危害人民的事物中。要数反对攻伐这种论调危害为最大.
禁塞
救守的本心,无一不是卫护无道之君,救援不义之主的。卫护无道之君,救援不义之主,祸患没有比这更大的了,给天下百姓造成危害没有比这更深重的了。
凡主张救守的人,最先是用言辞劝说,其次诉诸武力。用言辞劝说,就聚徒成群,日夜思虑,费心劳神,起来就陈述它,睡觉还梦着它,把自己搞得唇焦肺燥,神损魂伤,上称三皇五帝的功业取悦于人,下举春秋五霸、知名人士的谋略证明自己的主张,从早上朝会到晚上退朝,都在劝说对方的主帅,宣扬自己的主张,晓谕众人,以阐观自己的道理。一旦道理讲完,话语说尽,自己的主张仍然不被采用,就必然转而诉诸武力了。转而诉诸武力,势必就是战争。战争本身,必将杀人。这是屠杀无辜的人民,以扶持无道之君和不义之主。无道之君和不义之主得以生存,这是助长天下的祸害,毁弃天下的利益。无道之君,不义之主虽想侥幸取胜,祸患却由此开始滋长。
先王的法典说:“对行善的人给予奖赏,对作恶的人给予惩罚。”这是自古以来的原则,不可更改。如今不区分正义与不正义却力主救守,没有比述更不义的事了,给天下百娃带来危害的没有比这更严重的了。因此,一概采用攻伐不可,一概反对攻伐也不可,一概采用救守不可,一概反对救守也不可,惟有正义之师才可以。军队如果是正义之师,那么攻伐可以,救守也可以,军队如果是不义之师,那么攻伐不可,救守也不可。
致使夏桀,殷纣荒淫无道达到如此地步的是侥幸之心,致使吴王夫差、智伯瑶侵暴掠夺达到如此地步的是侥幸之心,致使晋厉公、陈灵公、宋康王作恶达到如此地步的也是侥幸之心。假如让桀、纣知道他们目日样作的后果定然是国亡身死,断子绝孙,我不相信他们荒淫无道会到如此地步,假如吴王夫差、智伯瑶知道他们那样做的后果定然是国家成为座墟,自身遭到杀戮,我不相信他们侵暴掠夺会到如此地步;假如晋厉公知道他那样做必定会死在匠丽氏的家中,陈灵公知道他那样做必定会死于夏微舒之手,朱康王知道他那样做必定会死在温邑,我不相信他们作恶会达到如此地步。
这七个国君恣意作恶,他们残杀的无辜百姓多得数也数不清。青壮年,老人,儿童以及母腹中的胎儿死去的遍及原野,填塞了深谷,流入大河,战火的积灰填平了沟洫险阻。人民冒着飞矢,踏着利刃,再加上受着冻饿饥寒的熬煎,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现在,愈演愈烈。所以暴露在野外的尸骨多得无法计数。积尸封土筑成的高冢象高大的山陵。世上如有奋发之君、仁义之士,深切地想到达些,也足以感到痛心了,也足以感到悲哀了。
考察这种情况产生的根源,在于有道之人被废弃,而无道昏君恣意妄行。无道昏君恣意妄行,全是由干心存侥幸的缘故。所以,当今世上的祸患不在于教守本身,而在于不肖的人心存侥幸。救守的论调产生之后,不肖的人越发怀有侥幸之心了,贤人越发恐惧了。所以,大乱夭下的,在于不管正义与否,而一味力主教守。
怀宠
凡君子出言,都不苟且辩说,士凡议论,都不苟且言谈。君子一定符合道理然后才出言,士人一定符合大义然后才议论。所以,听了君子和士人的言谈议论,王公贵族越发喜好道理了,士人百姓越发遵行大义了。理义之道彰明了,暴虐,奸诈、侵夺之类的行径就会止息。暴虐、奸诈、侵夺与理义截然相反,其势不能两胜。不能并存。
所以,正义之师进人敌国的边境,敌国的士八就知道保护者到了,百姓就知道不会死了。正义之师到了国都及一般城邑的四郊,不祸害五谷,不刨坟掘墓,不砍伐树术,不烧掉财物粮草,不焚毁房屋,不掠夺六畜。俘获敌国的百姓都送他们回去,以此表明自己的爱憎,诚信正与人民愿望相合,以此争取敌国的民众。象这样,如果还有顽固不化、妒嫉、坚持错误.不归顺的人,那么即使对他们动用武力也是可以的。
用兵之前,先发布檄文,檄文说:“太军到此,为拯救百姓的生命。昏君在上,荒淫无遭,傲慢自大,迷乱怠惰,贪婪暴虞,残害民众,狂妄凶狠,自以为是,屏弃圣王法制,诋毁先王,排斥毁谤先代法典,上不顺承天意,下不爱护百姓,征敛不止,责求无度,刑杀无辜,奖赏不当。象这样的人,是上天诛灭的对象,是人们共同的仇敌,根本不配作国君。如今大军到此,要诛灭不配作国君的人,除掉人民的仇敌,顺应上天的意旨。士民百姓中如有违背上天意旨,救助人民仇敌的,一律处死,井杀死全家,绝不赦免。有能率领一家归顺的,赏给他一家作为俸禄;率领一里归顺的,赏给他一里作为俸禄,率领一乡归顺的,赏给他一乡作为俸禄,率领一邑归顺的,赏给他一邑作为俸禄率领国都士民百姓归顺的,把国都赏给他作俸禄。”
所以,攻克敌国,不罪及士民百姓,只杀所当杀的人罢了。还要举荐敌国德才优异的人,赐给他们土地、爵位,选拔敌国贤明有德的人,授与他们高官显位,寻找敌国的孤儿寡妇救济他们,会见敌国的老年人,尊重他们,以礼相待,全都增加他们的俸禄,级别。审理敌国的罪人,赦免释放他们,分发府库中的财物,散发仓廪中的粮食,用以安抚敌国的民众,不把敌国的财物占为己有,并询问敌国人民所不愿意废弃的草木繁茂的社宫以及大庙,恢复祭祀,井多方设法增加祭祀的礼仪。因此,贤人为自己名声显扬而荣耀,老年人为自己受到礼遇而高兴,人民为自己受到恩德而安定。
假如这里有个人,能够使一死人复生,那天下的人一定争着服侍他了。正义之师救活的人也太多了,人们谁不喜欢?所以,正义之师一到,邻国的人民归向它就象梳水一样,被伐国家的人民盼望它就象盼望父母一样。正义之师走得越远,得到的民众就越多,兵不血刃人民就迅遗归服了。
仲秋八月,太阳的位置在角宿,初昏时刘,牵牛星宿出现在南方中天,拂晓时刻,觜巂星宿出现在南方中天。仲秋于夭千属庚辛,它的主宰之帝是少皞,佐帝之神是蓐收。应时的动物是老虎一类前毛族,相配的声音是商音,音律与南吕相应。这个月的数字是九,味道是辣味,气味是腥气,要举行的祭祀是门祭,祭祀时祭品以肝脏为尊。这个月凉风发生,候雁从北来,燕子向南归,各类鸟儿都养护增生它们的羽毛来御寒。天子住在西向明堂的中央正室,乘坐白色的兵车,车前驾着白色的马,车上插着白色的绘有龙纹的旗帜,天子穿着白色的衣服,佩戴着白色的饰玉,吃的食物是麻耔和狗肉,甩的器物锐利而深邃。
这个月,要赡养衰老的人,授予他们几案和手杖,施与他们稀粥饮食。命令主管服制的官吏,准备并整饬衣裳,祭服的文饰有固定的规格,大小长短有一定的制度,祭服之外的服装也有一定的尺寸,必须依照旧有的规定。随着服制的不同,冠带也有相应的固定规格。命令司法官重申严明各种刑罚.斩杀罪犯一定要恰当,不要曲法冤枉人。如果有曲挂冤枉人的事,执法者会遭受灾祸。
这个月,命令主管牺牲和祭祀的官吏巡视将用来祭祀的牺牲,看看形体是否完整,喂养的情况如何,是肥是瘦,毛色是否纯一,这些一定要符合旧例;再量量它们的大小,看看长短,送些也都要符合要求。形体、肥瘦、毛色、大小、长短都完全适当,上帝就享用这些祭品。天子于是举行傩祭,御止遂除疫疠,以通达金秋之气。
这个月,可以修筑城鄣,建置都邑.挖掘地窖,修葺仓虞。命令主管官吏督促百姓收敛谷物,努力储藏过冬的干菜,多多积聚柴草。要鼓励百姓及时种麦,不要错过农时,如果错过农时,一定要给以处罚。
这个月,日夜的时刻相等,雷声渐渐消逝。蛰伏的动物都藏在洞穴口。冬阴之气渐渐旺盛,阳气日新衰触,水开始干涸了。日夜时刻相等,要在此时统一和校正各度量衡器具。
这个月,要减轻关市的税收,招徕各地的商旅,收纳财物,以利于百姓的生产和生话。四方之人前来聚集,连偏远乡邑也全都到来。这样,财物就不缺乏,国家用费就充足,各种事情就都能成功。作各种事精不要违背自然规律,一定要顺应天时,按照事情的类别,什么时侯该作什么就作什么。
实行这个月的政令,白露降落,每旬一次。仲秋实行应在春天实行的政令,那么,秋雨就会停而不降,草木就会重新开花,国家就会有大的恐慌。如果实行应在夏天实行的政令,那么,国家就会出现干旱,蛰伏的动物就不再藏伏,五谷就重新萌发生长。如果实行应在冬天实行的政令,那么,风灾就会屡屡发生,雷声就会提前收敛,草木就会过早死亡。
论威
义,是万事的法则,是君臣、长幼、亲疏产生的根基,是国家治乱,安危、胜败的关键。胜败的关键,不要向其它方面寻求,一定要在自己身上寻找。
人的本性都是想要生存而厌恶死亡,想耍荣耀而厌恶耻辱。死生、荣辱的道理统一于义,就可以使三军将士思想一致了。
凡军队,人数应该众多,军心应该一致。三军思想一致,就可以使号令畅行无阻了。号令能够畅行无阻的君主,他的军队也就无敌于天下了。古代的正义之师,人民尊重号令,看得比天下还重大,比天子还尊贵。号令藏于民心,感干肌肤,深切牢固,不可动摇,没有任何东西能够使它改变。象这样,敌人自然不战而溃,哪儿还值得一击呢?所以说:号令不可冲犯的军队,它的敌手必然软弱,号令畅行无阻的军队,它的敌手必然屈服。在朝廷中发布命夸时就已经胜过了敌手,因此,在原野上战胜敌手就是必然的了。
凡兵器都是天下的凶器,勇武是天下的凶稽。举凶器,行凶话,是由于不得已。举凶器必定耍杀人,杀恶人是使人民得以生存的手段,行凶德必定要显示武力使人畏惧,使人畏惧是叫敌手屈服的手段。敌手最惧屈服,人民获得生存,这是正义之师兴盛的原因。所以,古代的正义之师出征,士兵尚未交锋,而威力就已经显示出来发挥作用了,敌手就已经降服了,难道还一定用得着冲锋厮杀吗?所以,善于显示威力的,他的威力在他尚未发挥、尚未显示之前就已经产生作用。他的威力深远难见,没有谁知道它的真实情况,这就是威力达到顶点的情形。
凡用兵打杖,应该行动迅速,先发制人。要想行动迅速,先发制人,方法在于明辨迟缓、落后与迅速、抢先的区别。行动迅速,先发制人,这是决定正义之师胜利的因素。因而布可滞留一处,懂得军队不可滞留的道理,那就知道哪些地方是该迅逸避开的死绝之地了。这样,纵有江河之险也可以凌越它,纵有大山险塞也能够攻陷它。要克敢制胜,只要精神专一,心中没有疑虑,目不旁视,耳布旁听,把心力,眼力、耳力都集中在军事上就行了。冉叔发誓一定要杀死齐侯,齐国君臣都十分恐惧,豫让决心要刺杀赵襄子,赵氏上下都裉惊恐。成荆跟韩主拼命,周人都十分敬畏。一个人决心拼命尚且如此,又何况拥有兵车万辆的大国决心要达到目的呢?那还有什么人能够跟他抗衡昵?士兵尚未交锋而欲望就已经满足了。敌人恐惧害怕,精神衰竭、动摇,已经达到极点了。他们吓得都象是精神错乱一样,魂不守舍,行走不知目标,奔跑不知去处,纵有险阻要塞、坚甲利兵,心里也不敢依托,精神也无法安宁,这就是夏奘之所以死在南巢的缘故啊。假如用木头击打术头,后者就会裂开。把水注人水中,后者就会散开,把冰投向冰面,后者就会沉没,把泥抛向泥中,后者就会下陷,达就是快慢先后的必然态势。
用兵有它的关键,如果懂得攻其无备,出其不意,那就掌握了用兵的关键了。专诸就是这样。他不过是独自一人手举剑落罢了。专诸仅一举就成全了阖闾,使他当上吴王。又何况正义之师呢?正义之师人数多的几万,少的也有几千,所到之处,足迹布满道路,在敌国畅行无阻,象这样的武士,专诸怎么就跟他们相提并论呢?
简选
世人有一种言论说;“驱使市人作战,靠他们可以战胜敌手禄秩丰厚的武士和受过训练的士兵;靠老弱疲惫的百姓可以战胜敌手精壮、熟练的武士,靠散乱无纪的囚徒可以战胜敌手行列整齐的军队;靠锄櫌木棒可以战胜敌手的长矛利刃。”说这种言论的根本不通晓用兵之道。假如有一把锋利的宝剑,由于技艺不精,拿它来刺却刺不中敌手,拿它去击却击不着目标,这同手持劣剑没有什么分别,但为此在搏斗时就使用劣剑却不可。经过选拔的.装备精良的军队,发动它们总不合时机,使用它们总不得适宜,这同统率劣等军队没有什么分别,但为此在战争中就使用劣等军队却不可。象王子庆忌、陈年那样的勇士,尚且还希望宝剑锋利,更何况一般人呢?经过选拔的、装备精良的军队,让有才干的将领统率它,古代有借此成就王业的,有惜此成就霸业的,商汤、周武王,齐桓公、晋文公、吴阖庐就是这样。
商汤率领精良的战车七十辆,不怕死的勇士六千人,在戊子那天与夏桀在郕地交战,抓住了桀臣推移、大牺。商汤进军鸣条,接着进入巢门,于是占有了夏的天下。夏桀已经逃跑了,在这时商汤发扬仁慈的美德,以抚恤百姓,一反桀的所作所为,拔举夏的贤人,顺应人民的意愿,远近的人都归附了他,所以扬称王天下。
周武王率勇士三千人,精选的战车三百辆,甲子那天,在牧野打败了商封的军队,纣被擒获。武王把贤人提拔到显贵的位置,举荐殷朝的遗老,询问人民的愿望,行赏及于禽兽,惩罚不避天子,亲近殷的士民百姓就象亲近周的士民百姓一样,看待另别人就象看待自己一样,天下赞美他的德行,万民喜欢他的仁义,所以武王立为天子.
齐桓公率领精良的兵车三百辆,训练有素的士兵一万人,作为大军的前锋,纵横驰骋于四海之内,天下没有谁能够阻挡。他率领军队向南到达石粱,向西到达酆,鄗,向北到达令支、中山攻陷了邢国,狄人灭亡了卫国,桓公在夷仪重建起邢国,在楚丘重建起卫国。
晋文公训练出具有五种技能的甲士十五人,让他们率领精锐的步卒一千人作为前锋,先同敌人交锋,没有任何诸侯能够抵挡。晋文公命令毁掉郑国城上的女墙,以便随时攻取,命令卫国的田垄一律东西向,以便自己的兵车通行无阻,并率领诸侯在衡雍尊奉周天子。
吴壬阖庐选拔力士五百人,善跑的士兵三千人作为军队的前锋,跟楚国交战,五战五胜,接着占领了楚国的国都郢。吴王阖庐率军向东征伐一直打到庳庐,向西征伐一直打封巴,蜀,向北逼近齐国、晋国,号令在中原华夏各诸侯国榜行无阻。
所以,凡战争形势,山川险阻,用兵的人都希望它对自己有利,兵甲器械,都希望它锋刺坚固;选拔、训练武士,都希望他们精锐强壮,统率士卒,都希望他们训练有素。这四个方面是正义之师的辅助,是适应时势变化的凭借,不能没有,也不能一味依赖它,这是取胜的一种策略。
决胜
用兵之遭有它的根本;一定要符合正义,一定要善用智谋,一定要勇猛果敢。符台正义,敌人就孤独无援,敌人孤独无援,上上下下就缺乏斗志,人民就会瓦解离散,孤独无援,父兄就怨恨,贤人就非议,叛乱就会从内部发生。善用智谋就能知道时势的发展趋势,知道时势的发展趋势,就会知道虚实盛衰的变化,就会知道关于先后、远近、行止的策略。勇猛果敢就能临事果断,能临事果断,行动起来就能象雷电、旋风、暴雨,就能象山崩,溃决、异变、星坠,势不可当,就象猛禽奋击,搏击禽兽,禽兽就会毙命,击中树木,树木就会碎裂。这是靠勇猛果敢达到的。
人民的勇放不是永恒不变的,人民的怯弱也不是永恒不变的。士气饱满就充实,充实就会勇敢,士气丧失就空虚,空虚就会怯弱。怯弱与勇敢、空虚与充实,它们产生的缘由十分微妙,不可不知晓。勇敢就能奋力作战,怯弱就会临阵逃跑。打仗获胜的,是凭恃自已的勇气而战,打仗败逃的,是心怀胆怯而战。怯弱与勇政变化不定,变动疾速,没有谁知道其中的道理,惟有圣人知道它之所以这样的缘由。所以,商、周由此而兴盛,桀、纣由此而灭亡。用兵巧妙与笨拙的结局之所以彼此绝然不同,是因为有的提高人民的士气,有的削弱人民的士气,有的善于使用民众作战,有的不会使用民众作战的缘故。后者军队虽然庞大,士兵虽然众多,但对于取胜没有什么益处。军队庞大,士兵众多,如果不能战斗,人多还不如人少。人数众多造福大,但如果带来灾祸,为害也大,这就好象在深捕中捕鱼一样,虽然可能捕到大鱼,但如果遇难,灾害也大。善于用兵的人,四境之内无不参战,即使是方圆几百里之内的奴仆以及没有受过训练的百姓都来参战,这是态势使他们这样的。态势的取得在于审慎地选择战争时机,并且有办法辖制引导他们。
凡用兵,贵在善于凭借。所谓凭借是指利用敌人的险阻作为自己坚固的要塞,利用敌人的谋划达到自己的目的。能够明察所凭借条件再采取行动,那胜利就不可穷尽了。胜利不可穷尽叫作“神”,达到“神”的境界就能不可战胜了。用兵贵在不可被敌战胜。不可被敌战胜的主动权掌在自己手中,能不能战胜敌人在于敌人是否虚怯谋失。圣人一定把握自己的主动权,一定不依赖敌人的过失,所以,掌握着不可被战胜的策略,以此同可以战胜的敌人交锋,象这样,用兵就万无一失了。凡用兵获胜都是敌人犯有过失的缘故。战胜犯有过失的军队,一定要隐蔽,一定要潜藏赢,一定要蓄积力量,一定要集中兵力。做到隐蔽就能战胜公开的敌人了,做到潜藏就能战胜暴露的敌人了,做到蓄积就能战胜力量零散的敌人了,做到集中就能战胜兵力分散的敌人了。各种依靠齿角爪牙抓取、顶撞、撕咬猎物的野兽,在它们使用齿角爪牙的时候,一定先要隐身缩形,这是它们成功取胜的原因。
爱士
给人衣穿是因为人们在受冻,绐人饭吃是因为人们在挨饿。挨饿受冻是人的大灾,拯救挨饿受冻的人是正义的行为。人的艰难窘迫比起挨饿受冻来灾难更为深重,所以贤明的君主对人陷入困境必定怜悯,对人遭受困厄必表痛惜。做到这一步,君主的名声就显赫了,国士就会归附了。
从前,有一次秦穆公乘马车出行.车坏了,右侧驾辕的马跑了,一群农夫抓住了它。穆公亲自去寻找那匹马,在岐山的南面看到农夫正在分食马肉,穆公叹息说:“吃了骏马的肉而不马上喝酒,恐怕马肉会伤了你们的身体。”于是穆公给他们一一喝了酒,才离开。过了一年,秦、晋在韩原展开激战。晋国士兵已经包围了秦穆公的兵车,晋国大夫粱由靡已经抓住穆公车上左边的马,晋惠公的车右路石举起长殳击中了穆公的皑甲,穆公的七层铠甲已被击穿了六层,在这危急时刻,曾在岐山之南分食马肉的农夫三百多人,赶来在车下竭尽全力为穆公拼死搏斗。于是秦军大胜晋军,反而俘获了晋惠公带回秦国。这就是《诗》中所说的“给君子作国君就要平正无私,借以让他们施行仁德,给卑贱的人作国君就要宽容厚道,借以让他们竭尽全力”啊!君主怎么能不务求施行仁德、爱抚人民呢?君主施行仁德,爱抚人民,人民就爱戴他们,人民如果爱戴他们的君主,那就都乐意为他们去死了。
赵简子有两匹白骡,简子特别喜爱它们。一天夜里,任广门邑小吏的阳城胥渠来到简子的门前,叩门申述说:“主君的家臣胥纂病了,医生告诉他说:‘如果弄到白骡的肝吃了,病就能好,如果弄不到,就必死。’”负责通报的人进去禀告赵简子。董安于正在一旁侍奉,恼怒地说;“嘿,胥渠这个家伙!竟算计起玻们主君的白骡来了。请允许我去把他杀掉!”简子说;“杀人为的是使牲畜活命,不也太不仁义了吗?杀掉牲畜为的是救活人命,不正是仁爱的体现吗?”于是呼唤厨师杀掉白骡,取出肝,送给阳城胥渠。过了设多久,赵简子举兵攻狄,广门邑的小吏,左队七百人,右队七百人都争先登上城头,并斩获敌方披甲武士的首级。由此看来,君主怎么可以不爱士呢?
凡敌人来犯,都是为了追求利益,假如来犯而遭到覆灭,那将把退却看作是有利了。如果敌人都把退却看作是有利,那就用不着交锋了。所以,如果敌人从我们这里获得生存,那我们就要死在敌手;如果敌人死在我们手下,那我们就从敌人那里获得了生存。或是我们从敌人那里获得生存,或是敌人从我们逸里获得生存,这其中的道理难道不该仔细研究吗?这是用兵的精妙所在,生死存亡就取决于是否懂得这个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