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焉见那“厉鬼”闪身离去,忙问道:“时候到了吗?”秦勿怀道:“沉住气,再稍等片刻”陆之焉“哦”了一声,表面虽然顺从,但内心却是蠢蠢欲动。
正当二人蓄势待发之时,陆之焉忽地感到脚踝一阵瘙痒,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的缠绕蠕动,她心中好奇,低头看去,借着微弱的月光,只见一条长约半尺的黑色水蛇,正在她的脚边来回蹭动。
天下间任何女子,一见此物,大概都只有一种反应——大声惊叫,陆之焉自然也不例外,她一见到脚下水蛇,心中早就将刚才秦勿怀的嘱咐抛到了九霄天外,张口便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
秦勿怀猝不及防的被她这一声尖叫惊得全身一颤,连忙转身问道:“怎么回事?”陆之焉用手指了指脚下,声音带着哭腔道:“有……有蛇。”
秦勿怀低头一看,见只是一条寻常的无毒水蛇,心中这才稍安,他挥起长剑,“刷”的一声便将水蛇劈成了两段,蛇身一断,水蛇兀自扭动了一阵,便立即死去。秦勿怀拍了拍陆之焉的肩膀,柔声道:“别怕,蛇已经死了。”
忽然,只听得刘驯之的声音传来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秦大侠竟也是个风流雅士,身负重伤,却还携带美人来此赏月。”说着哈哈一笑,王错为人谄媚,见状也不禁附和的笑了起来。
陆之焉此时心神稍定,听到刘驯之一行正在嘲笑他们,心中顿时来气,她啐了刘驯之一口,道:“有什么好笑的,我与秦相公清清白白,自不必说,倒是你,深更半夜带着几个男人在野外闲逛,我还怀疑你是不是有断袖之癖呢?”
姚虚绵闻言,大叫了一声:“大胆。”刘驯之笑着摆了摆手,道:“姚先生不必动怒,这位美人伶牙俐齿,倒是有趣得很呐。”陆之焉俏脸一板,道:“淫贼,我不和你啰嗦,我今晚要找的是他。”说着向站在一旁的符照指去。
夜色之中,众人的相貌原本都看得不甚清楚,但符照和陆之焉一路纠缠,早已将彼此的声音刻在脑中,因此,当陆之焉刚一开口,符照便已将她认了出来。
符照冷笑了一声,道:“姑娘真是阴魂不散啊,追了我这么久,还不死心吗?”陆之焉道:“死心?除非你把我师兄的环佩交出来,再让我小师弟的狗死而复生。”
符照笑道:“一条狗命,我也要陪吗?”陆之焉咬牙怒道:“那是我师弟生辰之时,他父亲从东瀛带回来送给他的礼物,那份心意,又岂是仅仅一只狗那么简单。”
符照满脸不屑的道:“那又如何,死都死了,还能怎样?”陆之焉虽然明知狗死不能复生,但他眼见小师弟为此哀伤,心中便感到愤懑不平。
刘驯之在一旁听得莫名其妙,便问道:“符护卫,这位姑娘在说什么,我为何一句也听不明白。”
符照侧身说道:“回公子,属下在梅山驿站换乘马匹之时,看到这位姑娘的师兄腰间,悬吊着我符家失踪多年的碧玉环佩,属下眼见家传之宝落入他人手中,一气之下,便想要去夺回,不料他们蛮不讲理,甚至还放狗来咬我,我一时心急,便拔剑将狗给杀了。”
他顿了顿,续道:“可这位姑娘为了想我寻仇,竟一路直追了我数十里,还用毒针杀了我的马匹,我为了不和她纠缠,只好绕道而行,以致延误了时辰,还差点让公子命丧贼人之手。”
刘驯之听完了符照的这一番陈述,不禁叹道:“符护卫忠心可嘉,这一路,你辛苦了。”
陆之焉见符照颠倒是非,竟把自己强抢而来的环佩说成是自己的传家之宝,只觉又气又恨,她狞笑了一声,道:“姓符的,你好不要脸,竟敢狂犬吠日,我今天与你没完,快还我师兄环佩。”
符照道:“环佩是我的,如今物归原主,你别来无理取闹了。”秦勿怀这时也已对符照的所作所为感到不满,道:“符照,你再怎么说也还是独秀门的弟子,如今这般强取豪夺,未免太令江湖中人所不齿。”
符照冷冷道:“姓秦的,你少废话,刚才你从我剑下逃走,我心里可是很生气的。”秦勿怀道:“你待怎样?”符照软剑一摆:“你说呢。”
这时,忽听刘驯之开口说道:“秦大侠,你来此是想阻止我们和‘厉鬼’见面吗?”秦勿怀道:“我有伤在身,岂有能为阻止你们,我到此,只想知道一件事。”
刘驯之疑惑道:“何事?”秦勿怀笑道:“我是想知道,你们到底想请‘厉鬼’去杀谁。”刘驯之道:“那你肯定已经知道了?”秦勿怀道:“不错。”
刘驯之深深的看了秦勿怀一眼,道:“我原本还想,要不要放你一马呢?可如今看来,是没这个必要了。”
秦勿怀早已料到刘驯之会对自己狠下杀手,他笑了笑,道:“刘公子,多谢好意了,你也别客气,尽管上吧。”刘驯之见他面对死亡,毫无惧色,竟不由的对他敬佩起来。
陆之焉和秦勿怀虽是萍水相逢,但当她与秦勿怀经历了共骑白马,携手追敌之后,她便已然将秦勿怀认作是自已的深交好友,此时眼见好友有难,她又岂能袖手旁观,只见她向前踏上一步,娇叱道:“好呀,你们想以多欺少是不是?那可要先问问我了。”
秦勿怀道:“不关你事,你快走。”陆之焉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不,别说你如今遇难,便是你平安无事,我也不能走,因为我师哥的环佩还没拿回来呢。”
刘驯之笑笑道:“姑娘一直和秦大侠在一块?”陆之焉道:“是。”刘驯之道:“那我与‘厉鬼’的对话,你也是听到了咯?”陆之焉道:“没错,本姑娘听得一清二楚。”刘驯之嘿嘿一笑:“那姑娘便也留不得了。”
秦勿怀急道:“刘驯之,你别牵连无辜。”刘驯之道:“对不住了,有威胁的人,我通通不能放过。”陆之焉道:“废话少说,你当我们怕了你吗?”
符照一听刘驯之想要杀了陆之焉,忽地向前说道:“公子爷,这个女子是枯云派的人,杀了恐有不妥。”
刘驯之“哦”了一声,道:“原来是枯云派的,听说枯云派掌门皓灵真人乃是武林之中的泰山北斗,便是当今圣上也要对他礼让三分。”
陆之焉得意一笑,道:“不错。”刘驯之叹了一声,道:“秦大侠,不然我们来做笔交易如何?你看这么有趣的女子,死了也未免可惜。”
秦勿怀哼了一声,转头看了看站在身旁的陆之焉,刘驯之笑道:“我知道秦大侠为人重情重义,这样吧,你若肯说出你是何人的手下,并且将你是如何得知我今晚会来与‘厉鬼’见面的消息尽数说给我听,那我便放这姑娘一马,如何?”
陆之焉长剑一指,喝到:“要动手便尽管过来,休要拿我来威胁秦大哥。”
秦勿怀听她改口称自己为“秦大哥”,心中不禁一热,深深的望了她一眼,道:“陆姑娘,在下有你相伴,便是死了,也是死而无憾了。”他顿了顿,续道:“刘驯之,你要秦某出卖好友,真是妄想。”
刘驯之点头道:“有骨气,你不愿和我做这笔交易,那就和你的陆姑娘一起共赴黄泉吧。”说完他大喊了一声“杀”,便率领着身后三人,挺剑向秦陆二人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