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结伴而行
第六章 结伴而行

秦勿怀乘着月光,一步一步地又再向小酒馆走去。夜幕之下,崎岖的羊肠小道变得尤为难走,而且兼之自己有伤在身,因此原本并不算长的一段路,秦勿怀却整整走了半个时辰。

到了酒馆,秦勿怀害怕对头尚未离去,于是屏息凝神,蹲下身子,慢慢的挪移到酒馆附近,细心的倾听着馆里的动静。

他全神贯注的听了一会,但闻店内除了风吹入窗的呼呼声之外,再无半点声息。他内心稍安,将身子靠到窗户下方,探头向屋内望去。

酒馆里早已人去楼空,除了桃煊的尸首和那个一直躺在地上的小酒保外,哪里还有半个他人的影子,秦勿怀见到对手离去,一直悬着的那颗心这才稍稍落地。

他定了定心神,闪身入屋,见小酒保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不禁纵身上前,叫唤了两声,可无论他如何呼叫,小酒保却始终不予作答。

他心中疑惑,忙伸手去探他鼻息,只觉鼻端静寂,已无呼吸,敢情这小酒保早已死去,他怔怔的看着地上的小酒保,心中怒火更盛:“这帮人当真泯灭人性,连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他将小酒保抱起来放到了桌上,又将酒馆里里外外搜寻了一遍,不想竟在厨房和后院发现了厨子和掌柜夫妇二人的尸体。

秦勿怀自后院找来了一把铁楸,在酒馆外随意挖了个大坑,便将桃煊五人和那三匹死马草草的掩埋了,他向五人鞠了一躬,道:“事情仓促,还请见谅,等此间事了,我必会回来为各位另迁宝地。”说完又向坟地看了一眼,便就此转身而去。

秦勿怀手执铁楸,将其当做拐杖来使,有了这件物事的支撑,他走起路来当真快了不少。一路上,只听得寒鸦嘶鸣,蛙声咕咕,秦勿怀只身独行,心中不由的感到一阵悲怆凄凉。

他走了一会儿,身后忽地传来了一声高亢的马嘶声,秦勿怀闻声一凛,寻思道:“难道是敌人去而复返吗,还是说他们一直躲在这里等我出现?”他越想越惊,脚步不禁加快起来,可惜身上有伤,只走了二十来步,便觉得胸闷气短,头晕目眩。

此时,后方的马蹄声已是越来越近,秦勿怀自知逃无可逃,举起铁楸便往土里一插,心想:“罢了罢了,大丈夫死即死耳,又怕个什么?”

正当他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时,耳边忽地响起了一个娇嫩的声音,道:“这位相公,还请留步。”秦勿怀听见是个女子的声音,心情顿时放松下来。

他转过身子,见眼前的一匹白马上,正骑着一个长眉入鬓,目光水灵的少年女子,那少女身着湖水绿衫,腰上束着一条银色缎带,带子迎风飘动,直如落尘仙子一般。秦勿怀痴痴的看着少女,半天回不过神来。

少女被他这么一瞧,不禁感到浑身不自在,她黛眉微敛,喝道:“你这汉子,好生无礼,难道你一见到女子,便是这副模样吗?”

秦勿怀被她一喝,顿时醒悟过来,他知自己久视对方,确实失态,于是连忙拱手作揖,道:“在下一时无礼,还请姑娘恕罪。”

那少女见他态度诚恳,便也不再与他计较,笑了笑,道:“你这人还不赖,知错能改,敢作敢当,嗯,还算是条汉子。”秦勿怀道:“姑娘过奖了,在下不敢当。”

那少女游目四顾,又道:“请问阁下可有见到一位面皮白净,年约二十五六岁左右的男子吗?”秦勿怀听了她的描述,觉得此女口中所说的,似乎便是符照,他心中不禁犯疑,不知这少女深夜出外来寻符照,究竟所为何事?

低头沉默了片刻,道:“姑娘要找之人,是不是姓符名照?”那少女咦的一声,道:“对,就是此人,你知道他在哪?”秦勿怀点点头,道:“知道。”

那少女眼放亮光,催促道:“劳烦阁下带我去找他。”秦勿怀道:“姑娘何事找他?”

那少女忽地哼了一声,道:“那天杀的杀了我小师弟的爱犬,还抢走了我六师兄的环佩,我从梅山一路追赶至此,为的便是要找他算账,只恨这坏人狡猾,半路上竟让他使计逃脱了。”

秦勿怀听她找寻符照是为了寻仇,心中这才放下了戒备,他笑了笑道:“看来我与姑娘是同道中人了。”

那少女一呆,道:“什么同道中人,莫非你也在找那姓符的坏蛋吗?”秦勿怀道:“对,我正找他呢。”那少女笑道:“那真是太好,我还怕我单身匹马会落下风,如今有你同路而行,我的胜算便多了几分。”

秦勿怀见这少女心思单纯,且不惧强敌,想来必是初出江湖。他笑道:“即是要相伴而行,那就得先认识一番。在下秦勿怀,乃凌绝山庄弟子,不知姑娘芳名?”

那少女“哎哟”一声,瞪着一双大眼,道:“你是凌绝山庄的弟子啊,我常听师父说过,凌绝山庄乃是武林中剑法第一的门派,对了,你认识‘珺卿’吗?听说他可是武林中最为厉害的后起之秀呢。”

秦勿怀见她对自己的门派如此仰慕,心中不禁略感得意,他笑了笑,道:“‘珺卿’是我家师父的爱子,我自然认得。”

那少女一脸艳羡之色,道:“是么,那你以后见了他,能给他引荐引荐我吗?你就告诉他,枯云派陆之焉很想跟他交个朋友。”说完脸上一红,半天抬不起头来。

秦勿怀得知她是枯云派的弟子,不禁大吃一惊,吃吃的道:“姑娘原来是枯云派的,在下有礼了。不知皓灵真人近来可好?”陆之焉点头道:“多谢关心,掌门一切都好。”

秦勿怀听她称皓灵真人为掌门,心中已知她并非皓灵真人的徒弟,于是问道:“不知陆姑娘尊师是哪位高人?”陆之焉道:“我师父是宣曜道长。”

秦勿怀道:“原来是‘醉月天尊’的高足,失敬失敬。”陆之焉道:“好了,大家也认识了,我们快去寻符照吧。”

秦勿怀仰头看了看天空,见此时月已中天,心知时候无多,忙上前两步,道:“陆姑娘,在下有个不情之请。”陆之焉道:“请讲。”秦勿怀道:“在下有伤在身,行走颇为不便,不知可否……可否与姑娘共乘一骑。”

陆之焉“啊”的一声,羞的耳根通红,许久方道:“这……这……”只说了两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了。秦勿怀见她为难,只好作罢,道:“姑娘不必为难,我另想办法便是。”

不料陆之焉忽地说道:“不不不,不为难,相公有伤在身,自要另当别论,我又岂能碍于世俗,而耽误了大事。而且师父也曾说过,君子贵人而贱己,先人而后己。”

秦勿怀笑道:“姑娘深明大义,真乃女中丈夫。”陆之焉摇头逊谢,道:“事不宜迟,还请相公上马。”秦勿怀点头道:“好。”说着一跃向前,翻身上马。

陆之焉背后忽而多出一人,只觉颇为不适,但她一心寻敌,是以这份不适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便渐渐的淡了下来,而秦勿怀为人豪迈洒脱,且又身负重任,更是不将眼前一切放于心上。

他取过陆之焉手中的缰绳,双手一拉,只听白马长嘶一声,随即四蹄撒开,便径自向前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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