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个人的求生
第十一章 一个人的求生

感觉自己像是处于一个巨大的搅拌机里,不停的翻滚,搅动,挤压。

这巨大的失重感和分不清东南西北的迷茫让我头晕目眩,苦不堪言,恶心反胃。

这样难以忍耐的痛楚经历,何时才是尽头?

时间像是在我身上停驻,好奇的打量着我,流动的十分缓慢。我现在所经历的每一分,每一秒,像是比任何时间都要漫长。

巨大粗糙的藤蔓勒得我的皮肤生疼,它们用力摩擦着我的皮肤,让我动弹不得。

我勉强睁开眼睛,四处打量着,满眼都是涌动,交缠的蔓藤。它们就如同大蛇体内的血脉筋络,挤压在各个角落里,像是无穷无尽一般。

我看不到李默森。

深陷在这巨大恐怖纠缠的无尽漩涡里的,仿佛只有我一个人。

我再也不敢去想以后,只怕自己想得越深,就会越陷入自己编织的绝望中,不能自拔。干脆闭上了眼睛,硬生生的忍耐着。

把痛苦的感情或内心的感受控制住不让其表现出来;经受困苦或艰难。这样的事情,我已经不知道经历过多久了,现在只当是,重温旧梦。我自我安慰般的想到。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手中的剑太过于锋利,也或许是我太过于紧张以至于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握紧的剑柄上。

古剑竟将那条水桶般粗细的藤蔓干净利落豪不拖泥带水的斩断开来。

那粗壮的藤蔓像是受到了疼痛的刺激一般,迅烈地颤抖着,竟缩了回去。

其他的细小藤蔓一下子再也经受不住我的重量,攀附在我身上的力道渐渐减小,抓不住,开始滑落。

我脱离了遍布各个角落的藤蔓,从巨大的墙壁缝隙中掉了下来。

额头重重的摔倒地上,一时间头昏脑胀,疼痛的不能呼吸,一刹那见失去了全部的直觉,只能隐隐的听到头顶上方挥舞的藤蔓动作更加张狂猛烈起来,像是因为丢失了到手的可口食物一样。

我软软的瘫坐在地上,只觉得全身无一处不是酸痛,手上的古剑像是有千斤重一般,分毫提不起来。

我摸了摸额头上痛苦传来的源泉,不碰还好,一碰到更是一股钻心的疼痛。还好,掉下来的时候撞到的只是平实坚硬的地面,并没有什么尖锐锋利的东西在等待着我,只是肿起来了一个鸽子蛋大小的包,并没有流血。

我轻轻地抚摸着额头上的包,开始打量着四周,却是目不能视,什么都看不到,我从一片黑暗中掉入了另一片黑暗里。唯能听到头顶上方缠绵交织的巨大蔓藤相互交错挤压发出来的声音。

一时间我还没有从那巨大落差中回过神来,站起身子只觉得整个天地都在摇晃,腿脚打颤,又一屁股坐了下来。

一个坚硬的木棍状的东西埂到了我的屁股。

我心中惊异,忙将它从我的身下拿了出来,细细摸索着,以期望能得知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的心瞬间就凉了,这分明是一块光洁润滑的骨头。

除了人类,我再也想不到会是什么其他的生物了。

我赶紧爬开,可是还没后退几步,我的右手又碰到了一块不一样的大小的头颅,圆圆的,足足有皮球那么大,上面还有两个深邃的孔眼。

头颅,人类的头颅。

我惊慌四措的四处摸索着,满满都是,堆积成一叠的骨头,没有一处没有它们的地方。

这是,他们进食后将不能消化的东西吐出来的地方吗?我恐惧地想着。

“李默森?你在吗?喂!李默森?”我双手捂成喇叭状,放在口边大声地呼喊道。

没有人回应我,凉飕飕的空气就如我此时的心境一般并无二异。

我彻底地绝望了,放弃一般呈大字状倒在了地上。

我还能怎么办?

我还能怎么办?

我已经没有办法了。

距离昨天晚上离开火车以后,我已经将近有二十个小时没有吃东西了,刚刚还不觉得,现在一静下来,一停下来只觉得无比的空虚和饥饿。包也在刚刚的藤蔓群里不知道被扯到哪里去了。我现在除了手中的这把铁剑,便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对了,我的铁剑呢?

我赶紧坐了起来,四周看看,到周遭环境太过于黑暗,即使是眼睛已经适应了但仍旧是看不见东西。我别无他发,只能硬着头皮摸索取来。

寂静无声,只有我寻找东西时不小心碰到骨头架子发出的清脆撞击声,在这无边的黑暗里,显得无比的恐惧幽闭。

我心底飞快地念叨道“亡人莫怪,不要再有执念了,快快奔向天国,进入极乐,期待来生吧!你们害我也没有用,冤有头债有主,又不是我害你们丢掉性命的。我死了你们的怨念也不会有半分消散。”

但越是这样想心里就越是害怕,我只觉得身后像是有无数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冷冷地漠然地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我不敢回头,心跳越来越快,只能更加迅速的翻动着。初时的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什么声响的姿态也全都不见了。

我的手,忽地停了下来。

我摸到了一块布,一块破碎撕裂得十分严重的布。

我细细的搓揉着,这触感明显是人类衣物上的布料。底下的一层鼓囊囊的,像是装着什么东西,我掏出来仔细一捏,这分明就是一个残损严重锈迹斑斑的手机。还是十多年前使用的那种老式大哥大。

我的呼吸一下子停顿了,骨头是这些东西不能消化的,就连丝绸它们也不能消化,所以铁具一类的金属它们肯定也是不能消化的。这里这么多的尸骸,不可能,不可能没有一个不会随身带着探照灯的。

我的心里一下子充满了惊喜,恐惧与害怕全都被紧紧地摔倒了脑后,不管不顾加快速度继续摸索翻动起来。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样,在你处于穷途末路再无一丝生机的时候,悄悄地打开一丝门缝,告诉你,希望就在那里,接着静静看着你东奔西走,劳累如狗,到头来却还是一场空,什么也得不到。它就那么微笑的看着你又再次陷入绝望,戏耍着叼丝。

很久很久以后当我回想起这一刻时,我每次都会忍不住想,如果当时我就那么坐以待毙,再也不挣扎,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是不是会更好?虽然不会再有色彩斑斓,多姿对彩的以后。但是同样也不会有,更加痛苦,更加悲伤的未来。

可惜没有如果,上帝在这个时候给了我希望,让我活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摸到了一包破损得看不出本来面貌的冷烟火。它们被绳子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外面包裹着的牛皮纸已经腐蚀掉了,显然是落在这里年月已久,无人问津。

我怀着害怕与憧憬地满满打开了它,不知道过了这么久,它还能不能发挥出原来的作用。

我很害怕,非常害怕,这最后一丝希望都是我幻想出来。

“嗤。”

冷烟火终于还是被打燃了,冷冷地苍白的亮光瞬间通明了整个天地。

我举起了冷烟火,在一片支离破碎的骨骸中找到了那柄古剑,满满地站了起来,打量着四周。

四周满是破碎洁白的骷髅架子和残损陈旧的衣裤碎步。细细估计,如果凑成完成的骨骼人形,绝不会低于一百具以下。远方的路,还是一片黑暗,灯火照不到。头顶上方那原本涌动挥舞的藤蔓也都不见了踪影,想来是等待我重新上钩等待得不耐烦,失去了兴趣,又去往了别处寻找新的猎物。只剩下一个个巨大深邃而又仓夷的洞悬挂在上方,阴森寒冷。

我对这里没有了兴趣,咽了一口口水,只觉得嗓子干燥得快要冒烟了,我举着冷烟火,提着剑,慢慢地往未知的黑暗深处移去。

是出路,还是绝路!没有人知道。

我只知道,这里的衣物都是破旧不堪,有些甚至轻轻一碰就化为了灰层,完全没有李默森那全套班尼路的影子。

我要找的人不在这,这里便没有了我继续停留下去的意义。

即使有再多的食物,再多的装备也挽不回我的决心。我要去寻他。

我举着灯火,慢慢地走着,小心的打量着灯光照不到的阴暗里,深怕又窜出什么更加恐怖怪诞的东西。我已经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摸样了。

书中所写,大蛇腹中,乃是真正的修罗地狱,万物归一。当真是字字珠玑,解释得分毫不差,一字不错。

管你是吊丝还是高富帅,在这里全都是一视同仁,没有丝毫区别待遇。

走着,走着,我突然听到前方响起了一阵怪异的响动,像是撕咬啃着骨头的声音。

我的汗毛一下子全都竖了起来,我又咽了一口唾沫,慢慢地往后看了看。

没有退路了,按照原路返回,就是我刚刚来的地方,埋骨,怨灵徘徊栖息索绕之地。

未知的一切,或光明,或无边的黑暗。或希望,或无穷的绝望。都在这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身后。

你跨不过去,你就永远也看不到未来。

我咬了咬牙,壮起胆子,有点燃了一根冷烟火,扔了过去。

看不清楚的黑暗里一下子变得通明。

一个狼犬般大小的白色虫子正匍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咀嚼着一句腐尸,那身体的主人看上去早已死去多时,发出阵阵恶臭。估计是和我一样,也是被那巨大浪潮般的蔓藤群携带着经过,不小心在这个地方掉了下来,正好被这个小虫子捡了个正着。

那小虫子看上去像是就有点像我们初时遇到的初时吞噬人命的巨大虫子,浑身雪白肥腻。但是这只虫子看上去不及那些虫子四分之一大小,直立起来估计也只有我的一半高。而且它的外形也有所不同,还有着四条腿支撑在地上,不像那些虫子完全靠身体的蠕动前行。而且他的大嘴上方还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此时这双眼睛散发着恶毒,恐惧,仇恨等等交杂不清的目光看着我。

它佝偻着身子,像是在做着准备进攻的动作。但他触地的四肢,却在分明的颤抖着。

我看着它,冷冷地笑了笑,举起了剑,低声自语到“狗一样的东西,还敢对我叫嚣。你的父母我干不过,但难不成我还怕你这小东西不成?你的父母留下的血债,我要你用命来填。”不知怎的,我的心底此时充满了异样扭曲的快感。我仿佛已经看到了它的躯体在我的剑下支离破碎,血流成河的样子。

它看到了我举起了剑,眼中的恐惧更甚,竟低声呜咽了一声,弱小而可怜。它从那去残破的已经不成人形的腐尸上撕扯下一般,小心而又缓慢地往前推着,推到我和它原本的距离一半的时候,又飞快的退了回去,谨慎而又恐惧的看着我。

它在退缩,它在恐惧,它在害怕着我。

原来,不管是多么强大无敌让所有生物胆寒的怪物,它的曾经,都会有胆怯,害怕,弱小的那一刻。是环境让它们成长起来,坚硬如铁。

这一刻,我心中的杀意全部消失殆尽,再也提不起任何兴致。

我朝着它举着剑摇了摇,表示我没有恶意,然后又往它身后指了指,示意我要到那边去。

它竟像是听懂般点了点头,慢慢地退到了一边,但还是十分警惕胆寒的看着我,像是在看着一个无比强大的怪物。

我摇了摇头,在它不动摇一分的视线里走了过去。

我现在只想找到李默森,不管是死是活,至少能断了我的念想。

其它的,我都不想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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