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
我愣愣地站在李默森消失的地方,像是瞬间失去了目标,下一步不知道该迈向何方。
空空落落地心,要用什么样的慰藉才能填满?
他消失了,永远也不会再回来,永远也不会再站在我身边度过漫长的岁月。
他的笑,他的话,他的姿态,他的恼怒,都不会再出现了,永永远远,永永远远地成为记忆了。
那么还剩下的一个我呢?
我该怎么办?
铺天盖地的黑色蔓藤还在迷乱挥腾,慢慢地等待下一个自动送上门来的猎物。
如果可以,我宁愿成为那第一个猎物,而不是李默森。
他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高帅富,他还有大把如花般娇艳的年华在等待着他。
我只是一个吊丝,没有高帅富的扶持,我的未来,在哪里?是不是和过去一样的绝望和悲伤。
所有故事的结局都是高帅富和白富美齐心协力排除万难打倒了大魔王,从此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了一起,吊丝只能在一旁跪舔吃翔。
可是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我的心里一片空白,再也不想思考任何事情,因为只有这样,我才不会悲伤,不会痛苦。
刀疤脸慢慢地走了过来,看了看那满墙壁从裂缝中伸出来的藤蔓,粗则宽如象腿,细则宛如拇指,大小不一。他面带恐惧与害怕的看了半天,才拍了拍我的肩膀,低声说道“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节哀顺变吧!你还年轻,每个人都是必须要经历过痛苦才能成长起来的。放心,你刚刚救了我们所有人的命,不管我们之前有多少的隔阂与猜忌,但知恩图报这一点我们还是懂的。我们不会再对你怎么样呢?”
我看着手上还残留着李默森温度的高仿C4愣愣出神。
“我该相信他么?我该相信他们么?若是你在我身边,我大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一切都听你的。虽然说你想的东西有时候天马行空,完全不着调。但是,风大雨狂,前路漫漫长。有个人能陪你一起闯也是好的,不是么?可是你在了,我该怎么办?”我的心里,有一个声音低低地回响着。
“为什么你临死地时候,满脑子惦记的都还是我的安危?你叫我,该怎么办才好?”我都脑海里,又浮现起李默森那最后挣扎出来的艰难笑脸,我的心一下子疼痛的不能自己。只好蹲下了身子,死死地捂住胸口,以期望这样能够减缓痛苦。
说好的来西藏散心呢?你就这么没了,我一个人还搞个JB蛋啊!
“快走吧!这地方真地不是人呆的地方,我们赶紧拿了那东西,逃离这地方。”刀疤脸的语气明显有些不耐烦,他东张西望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但还是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到底是什么东西,已经失去了这么多条人命了,还值得你们流连不返,执迷不悟?
若不是因为你们,李默森,他会死吗?
满腔的怒火焚烧在我的心间,我把所有的过错都怪到了他们的身上。语气麻木冷漠地问道“你们到这里来到底是找什么东西?都这步田地了,你们还不肯放弃?”
背后沉默了许久,才听到刀疤脸充满了憧憬而又奢望地声音“黄巢剑。我们要找的是,黄巢剑。”
“黄巢剑?”我微微地回过了头,疑惑地问道。
“不错。”刀疤脸点了点头,脸上一片狂热和痴往。“黄巢杀人八百万,在树一人也难逃。这不可能是人力所为的,因果全出在他手中的剑,黄巢剑的身上。他的剑,有借阴兵的力量。你想想,走私,贩毒,杀人,放火,抢劫。虽然利润让人眼红,但这全都是有风险,要人命的买卖。你想想,有了阴兵以后,你就可以在家陪着老婆,孩子。再也不用漂泊流离,担惊受怕,钞票还如流水般滚滚流入你的囊中,你想想,这样的生活,谁不想要。”
黄巢剑?我痴痴地笑了笑“世界上真的会有这种东西么?这难道不就是人们空虚时候所臆想出来的吗?”
“有,肯定有的。”刀疤脸恼怒地瞪了瞪我,他在害怕我怀疑的他话,他怕说的破绽太多,连他原本坚定如铁的决心都会露出缝隙。“起初我也是不信的,但是连这么大深渊恐怖的东西都存在,他们一出去,绝对就能统治整个世界,但他们却一直守在这个小小地幽长石道里,哪里也不去,他们一定是在守护着什么东西,一定是在守护着黄巢剑,错不了的。”刀疤脸像是着了魔般,冲着我大吼道。
“即便是为此搭上了这么多条人命,也在所不惜?”我喃喃地问道,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在所不惜。就是为了这么多条人命,才在所不惜,一往无前。如果我们就此返回,那这么多条人命就白白牺牲了,没有半点意义。他们是死了,但他们还有老婆,还有孩子,还有亲人。这些人失去了丈夫,失去了父亲,他们该怎么办。如果我拿到了黄巢剑,我一定可以保证他们的一生都是幸福繁华。再说,我们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搭了进来,已经堵上了一切。我们已经,不能回头了。”刀疤脸沉痛地说道。但他的声音却斩钉截铁。
余音未袅,他又轻声念叨了一句,像是说给所有人听,又像是只说给他自己一个人听“我们已经,无法回头。”
他身边还仅剩下的五六个人全都低头沉默不语,微微叹息,全当默认。
疯了,疯了,全都疯了。
我看着这些人,他们已经全然不像人类了,他们已经是一个个无可救药的疯子了,都是疯子。
“你们走吧!不要管我了,我已经不想再往前走了。”我默默地看了看幽深地尽头庞大的黑暗一眼,又看了看李默森消失地那群魔乱舞地地方,摇头说道。
“那你怎么办,不和我们在一起,灯火一暗,你便只能等死了。”刀疤脸惊异地看了我一眼说道。
“你们走吧!已经没有什么力量,能够支撑我走下去,我已经,没有力气了。”我边说着边盘坐到了地上,如枯僧入定般,再也不动。
刀疤脸摇了摇头,轻声说道“那把你的火借我们一点。”他说着便随手撕下一片衣条绑在枪管上,做成一个简陋的火把。
“你们拿走吧!我已经不需要了。”我看也不看他们,无力地说道。
“我们只分一半,还是给你留下一点希望,若是你想通了,后悔了,便拿着这火花来前路找我们,我们不会走太快的。唉!若是你的兄弟还活着,他也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的。”刀疤脸默默地举起他的火把,微微一点头,便领着那些人离开了。
小心谨慎地前进着,他们手中的火光,慢慢地,越来越黯淡,一直消失在黑暗地深处。再也看不到。
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对着一个忽明忽暗地熹微火花木讷地坐着。
恐怖未知的黑色迷醉在我的身边,像是蔓延开到了全世界。
蔓藤挥舞的力道和幅度渐渐减小,它们像是感觉到这里再也没有了可口的食物,失望至极,准备离开前往别处。
光亮也越来越小,原料快要燃烧殆尽了,再过不了多久,这里,又会和过往的不知几万年的时光一样,恢复一片无声沉默地黑暗。
很久很久以后,会不会人有人知道,在这里,曾有一个人,守着他的悲伤与顾忌,一直等下去,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等下去,没有光明?
我思绪飘绕,漫无目的地想着。
“我是一个人吗?”我看着那星点徐徐燃烧的火焰,默默地问道。
“我是一个人吗?”
“我是一个人吗?”
“我是一个人吗?”
声音在这封闭紧凑地通道里来回回响,发出无数回音。震震荡荡,传到了我看不到的黑暗里,还一直传了下去。
却没有任何声音回应。
“刀疤脸他们害怕这只有一个人,孤寂沉默冷淡幽深地生活,我可是不怕呢
!”我自嘲地笑了笑。
他们第一次经历这样的生活,难免会害怕恐慌,但是对于我来说,已经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了。
在我认识李默森之前,到我爷爷疯掉之后这之间两千多个夜晚里,我都是这么一个人度过的。
这些已经习以为常的东西,又再一次的经历,会有什么可怕的呢?
“李默森,你可真是该死啊!你这一走,可是把我全部的希望与动力,都一并带走了呢!”我笑着笑着,不知不觉流下泪来。
没有声音。
我呆呆地坐着。
看着那火苗越来越小,即将化为灰烬。
可是,不知为何,我的心里有一股莫名的火种,却反而越来越到,燃烧了我的整个胸膛,让我再也静不下来,沉不住气。
我不甘心。
“李默森,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死掉?”我在无人的黑暗通道里,大嘶哑地大吼道。
我像是发疯一般地翻动着我的背包,一定会有什么东西,现在能派上用场的,李默森不会不给自己留下一条退路的。他往我的包里装过东西,就像那玩具C4,虽然是不起眼,但关键时候还是派上了用场,一定,有什么东西,现在能给我指明一条出路的,一定。”我神神叨叨地念着,翻动地速度也越来越大力,越来越快。
我愣住了。
那柄两面都印着铭文[越王鸠潜,自乍用剑]的古剑进入了我的眼帘。
我的脑海里像是有一道闪电飞快而又撕裂地划过,我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这是勾践的佩剑。
我不由自主的拿起了那柄剑,低声念道“是希望我忍下去吗?”
“我已经忍了啊!”
“我已经忍了将近十年了,我还能怎么忍?你还要我怎么忍?”
“就连这唯一出现了的希望消失了的时候,也还要忍下去吗?”
“假装没看见,没听到,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种时候,李默森消失的时候,你还要我忍?我还可以怎么忍?”
“勾践都只忍了十年,便击溃了夫差,光复了故国。”
“可是我呢?我还要忍多久?”
“我已经忍不下去了啊!”
我声嘶力竭地说道,握在我右手的那柄剑,突然和我有种血脉相连的亲切感。
“我已经忍不了,也不想再忍下去了。”
我提着那柄剑,站了起来,紧紧地盯着那些吞噬了李默森地蔓藤,长时间的没有捕获到新的猎物,它们已经萌生了退却的心理,正在渐渐往回缩。
我全身所有的血脉都像是开始沸腾了起来,右手的手心又开始微微发烫,就像出来的那夜它第一次显形的那般。
但我已经没有经历再管它。
李默森,从前你没有放弃我。把我从黑暗与恐惧泥潭里拖了出来。
今天,这一次,我要把你从恶魔的手中救出来。
你可不要多想,仅此一次而已,再也不会有下一次了。
我心底暗暗想到,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我将左手,轻轻地触摸到了那巨大飞舞蔓藤上。
那蔓藤像是突然受到了刺激一般,从四面八方翻腾了过来,用着无穷的力气将我勒紧,捆住,生怕我逃掉。
我咬着牙,忍住全身骨头都要断裂般的痛苦,狠命将手中的剑插入缠绕在我身上最大的那条藤蔓上。
那藤蔓像是受到了巨大疼痛一般,用力收缩,将我飞快地拖了进去,不在让我挣扎。
巨大动作卷起地冷风,将那最后一丝光亮,也都吹灭了。
又陷入了浑浊稠泥的黑暗里,但今次,却与以往又所不同,心中再也没有了痛苦与绝望,反而是充满了希翼与光明。
我死死的握紧手中的剑,不松开。那剑也紧紧地插在那藤蔓上,不动摇。
我的记忆很好的。
在打DOTA的时候,我虽然没有李默森那逆天的FARM能力,惊人的意识。但我能准确的记得什么时候该插眼,该控符。其他的英雄更新了什么装备,我都能一眼记下,过目不忘。
李默森消失的时候我清楚的记得,缠在那身上无数条枝蔓里,用力最大,缠绕最深的那一条,正是我用剑死死插住的这一条。
不管有多艰难,有多少痛苦,有多少悲哀。
我都要和你走上同一条路。
请你在前方,千万要停下步伐,回头,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