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看着这两人剑拔弩张，大有针尖对麦芒的发展趋势，我虽然冷汗直流，可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还是硬着头皮上去劝了一句，“呃，夜语你也先别急着下定论嘛，毕竟人家刚才说的你也听到了，那个……”

“嗯，是啊，她说得不假。”夜语点头，瞥了沉默不言的碎玉一眼，轻笑一声继续道，“怪不得……我想你单单一介凡躯怎么能安然无恙地待在幻境里，原来是已经和那柄妖兵合二为一了……倒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你能不被它反噬。梦，你知道她事后做了什么么？”

“诶？！”被突然叫到名字的我一阵着慌，刚想开口应他一句，话到喉头却又生生咽了回去。

今天下午所看到的那厢场景，当真是……太过触目惊心。

“不用他说了，我来告诉你。”意识到我在犹豫什么的碎玉轻哼，不咸不淡地承认了自己的罪行，“没错，我把那富豪全家都给杀了个干净，上至老人下至幼童一个都没有放过。我不过是一介杀手，可杀手也有自己的原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反之……”

她这话分明是对夜语说的，可是却回过头深深看了我一眼，复才接上一句，“——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知道她在说什么的我微微一惊，夜语眼光颇有些复杂地瞄了我一下，脸上却仍是带笑的，“我是不知，你这般做法和他们所为有何区别？那孩子没有继承任何一点他们家狠毒的血脉，干净得像一张白纸……你倒真也忍心。”

“是啊。”碎玉冷笑，并没有反驳他，而是定定指着我，“那你为什么不让她知道所有的事实呢？你真的敢说如果我追杀的那人和你没有任何牵连，如果他不是乖巧到让你忍不住想要占有，如果他不是心性纯洁到触动了你的保护欲——如果没有这些，你还会为他说情么？那天我为什么会被追杀的原因，你对她实话实说了吗？我本意只是想灭了他们家最后一条血脉，是你为了护着他，带着他在人群中四处逃窜，甚至不惜以其他同族的生命来换取他的安全，这样的你也有资格来质问我么？到现在都还没告诉她你在外头有情人的事情，公子的心计我可是尚且不及万分之一呐。”

此言一出，我不由怔住，那天夜语分明是和我说是碎玉二话不说就冲进人群大开杀戒，这说法……和事实差得倒也是有点远啊。

而且，现在想来，那天他回来之后身上的红痕……

怎么看也不像是受了伤，倒像是……倒像是，与谁情事过后的痕迹……

许是注意到我望向他异常的眼光，夜语面色微微一沉，不知想到什么，却又忍不住笑了出来，“原来如此，你从那天就开始怀疑我了吗，怪不得原本根本不擅长说谎的人那天却是拼了老命不想让我发现她啊……你以为真的可以瞒得过我？”

被他这么一质问，我顿时觉得有些愧疚。毕竟那次确实是我对他撒谎了，只是这跟怀疑不怀疑有什么干系，我只是单纯不想看到这女人受伤啊，这也有错？

然而，就当我正在绞尽脑汁想要组织几句尽可能委婉点的语言让这两人暂时平息一下心头火气，突然听到那边夜语不紧不慢问了一句，“我就随口一问，你似乎跟我提到过你父母已经……？该不会，因为这女人跟你情况差不多就心头一软同情上她了吧？”

“我……”我有心想趁此跟他解释一下，只是还没等话来得及开口，就被夜语冷冷打断，“不要跟我扯什么这女人很可怜的事，她再可怜也没资格因为自家一点破事就随便牵连别人……本来我对她家世半点兴趣也无，还以为是什么惨烈到极点的事情，不过是为了‘他’的安全才在门外头听了一会……”他停下来，定定看着我，依旧是眸含春水，黛染青山，只是那姣好的朱唇此刻却是轻启着一字一句吐出了残忍的话语——

“没想到，就这么丁点大的事情……非要闹得人家鸡飞狗跳的才肯罢休，真是肤浅至极，要怪，就怪自己家没权没势，就怪父母无能不能自保罢，这种事情难道发生得还少了么？就为了这点破事还把他给牵连进去，那孩子真是可怜……”

啪嚓！

这一瞬间，我清楚听到了脑筋里某根代表理智的弦被生生烧断的脆响，不知哪来的勇气，原本都已经打算息事宁人的念头这刻不知道被抛去了哪里，猛然开口对他吼道：“你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