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初渺的感情，或许顾小潼并不是一无所知。她觉得，初渺很想跟自己亲近，很想被自己关心，很想做什么都跟自己在一起，很想迎合自己的喜好。

顾小潼觉得，她和初渺的相处模式，不像是普通的朋友，也不像是闺蜜，反倒，更像是情侣。这样的认知让她觉得害怕。

顾小潼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初渺，不知道该对她好，还是该对她无情。看到初渺，顾小潼总会觉得很困扰。

一方面，顾小潼想遵从自己的内心，而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这种感情羞于启齿。甚至顾小潼觉得，初渺想要的那些，她都难以做到羞于表达。

在这种纠结的心态下，顾小潼每天和初渺说的，大概就只剩下了一个叫做“程铭”的人，顾小潼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其实，时间久了，也许有喜欢吧？但是，对他的喜欢，和对初渺的喜欢，终究，不是一种。

顾小潼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她现在，离不开初渺，却又不想离初渺太近。大概还是接受不了这种感情吧？

“渺，程铭说，他想见我。”米线店，初渺和顾小潼点的米线还没煮好。

初渺听到这话，愣住了。沉默了一会儿，她问顾小潼：“他是说，想来这边看你吗？”

顾小潼点点头，没有否认。程铭确实说过，想来找她，之后奔现。他说，他喜欢她，想真真正正地和她在一起。而她，也有一点点心动。

“什么时候？”初渺强行压住自己心底的难过，又问，“潼，你要知道，咱们还有半年多，就要高考了。就算他真的要见你，也得等考完试再说吧？”

“我也是跟他这么说的。”顾小潼又点了点头，“可是我其实挺怕跟网友见面的，倒不是因为担心他是坏人。”

“我怕他会觉得我和照片上差太多。我们两个通过电话，有些事情，他骗不了我的。他说，等我考完试，七月份，他会过来。”这时候，米线已经煮好端上来了。

顾小潼顺手把靠近自己手边的醋递给初渺，她知道，初渺吃米线或面的时候，喜欢加很多醋。

“渺，我初中的时候，就有认识一个网友。说实话，他长得还挺帅的，也是一个城市的。后来又一次，我们两个见面了，之后他觉得我和网上差太多，就再没联系过……”

“潼，其实你没必要这么想。”初渺打断了顾小潼的话，“你也说了，程铭和别人不一样，对吧？那他应该就不会是那种人。”

顾小潼看着初渺的眼睛，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初渺又说：“潼，如果到七月份，他真的来看你，你一定要告诉我。”

“我想陪你一起去。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初渺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虽然你相信他，但是，我不了解他，没办法让你一个人……”

顾小潼突然抓住了初渺的手：“好。渺，我答应你。如果去见他，一定会带上你。”

初渺和顾小潼谁都不知道，这是她们高中阶段的，最后一个约定，而且，是一个永远都不会完成的约定。

初渺写的小说第二次被班主任发现，已经快到期末了。这也是初渺最后一次被班主任发现写小说。初渺还记得，那天中午，她还和顾小潼一起吃了冰淇淋面条。

那天，是下午的一节数学课。原本要讲的题，老师早早地讲完了，便让大家自习。

那节课，本来应该是班主任给其他班级上语文课的。想到班主任不会回到班级里来，初渺便有恃无恐地把本子拿了出来。

班主任那节课，和别的老师换了课时。她回到教室时，教室里很乱，初渺的小说，也恰好也到一页的中间。

初渺发现班主任在门口的玻璃看她时，慌了，一下子把本子从桌子上收了下去。她知道，自己这么做并没有用，以为班主任已经看了她好一会儿了。

班主任示意她出去。初渺只得乖乖地走出了教室。

“上次我问你，你说是你以前写的。那这次呢？”班主任面无表情地问着，初渺看得出，她很生气。

初渺低着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事实上，她已经没有办法解释了。高三，高考复习最重要的一年，所有人都在努力学习，只有她，居然把心思放在写小说上。

她知道自己做得不对，没再辩解，拿出了自己写的所有的小说，交给了班主任。班主任看着手里三个厚厚的本子，把初渺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那时候，是下午的第二节课。班主任走了以后，就没再回来。初渺一个人在办公室站着，偶尔也会有别的老师出入办公室，没有一个人和她说一句话。

她感到很无助，也有点后悔。为什么要上课写呢？如果没有抱着侥幸心理，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到了晚上放学的时候，班主任终于回到了办公室。这期间，她严肃地处理了班级的几率问题，罚了几个上课睡觉和说话的同学。这时，初渺已经在办公室站了三个小时了。

班主任翻了翻手里的几个本子：“都写了这么多了，说吧，什么时候开始写的？”

“就……这学期的时候。”初渺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她没有再隐瞒什么，她知道自己错了，她也知道，自己的心血，大概是白费了。

“不到一个学期，就写了这么多了。”班主任说着，“初渺，你自己说说，这一学期，你都做了些什么。都写到第五十章了，你到底还想不想好好学了？”

“以前你的成绩有多好？从来没出过班级前十，最好的时候还考过第四名。你看看现在呢？每次都是十一二名，十三四名！”

班主任对于初渺，有点恨铁不成钢。尽管初渺已经保证不会再写了，她还是给初渺的家长打了电话。

还有两天，这学期就结束了。初渺被妈妈带回了家，被狠狠骂了一顿。

这个假期，初渺没再参加学校的补课，这一整个寒假，初渺都没再见到顾小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