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对付奸人
十二·对付奸人

嫁为妖妻,自是要住在瓷骨的府中。我在瓷骨的府宅里住了下来,又不好意思在这妖界之中白吃白喝,便在瓷骨的族长府旁开了家药铺。

我先前在羌城的事迹也算小有名声,药铺开张第一日生意兴隆,不过自打我将瓷骨赶到铺子外迎客后,来客便登时少了些。

我写好方子拿给伙计,放下笔到了铺外,对瓷骨叉着腰质问道,“怎么你一迎客,来客便少了呢?”

瓷骨道,在其他妖面前,必须叫他相公,以免被发现了假婚事。

我想起瓷骨先前的话,挑了挑眉,又支支吾吾道,“相……相公。”

瓷骨摊了摊手,耸着肩头满脸委屈,“娘子啊,我堂堂族长在外面迎客,族妖畏于我的威严,自然便不敢进药铺了。”

我掐起瓷骨的脸,不轻不重地拉了下,凑到他的跟前道,“我怎么不见你平日有多威严?”

瓷骨的眸眼往边上瞟了瞟,我顺着他的目光朝街上看去,见路过的姑娘捂着嘴偷笑,登时老脸一烧,把手收回了袍袖里。

瓷骨笑出声来,我低下头扯着他的袍袖进了铺子,在门边站定,“那你便在铺里帮忙做事吧。”

药铺又进了客,我放开瓷骨匆匆替了伙计的位子,望闻问切一番后,提笔书好了方子。

铺中走进一名男子,一见瓷骨便恭敬地俯身跪在瓷骨身前,想来应是跟在瓷骨身边的兵士。

男子面色阴沉,低首道,“族长,乌札城中阴气愈来愈重,已无妖愿居其中了。”

瓷骨满面的喜色登时暗了下去,拂袖让那男子退下,站在门边紧皱眉头。

我走到瓷骨身前,抬手不轻不重地拍在他的脸上,指尖舒了舒他的眉头,笑着说道,“你本来就不招妖待见,再这么一副阴沉的模样,还不把我的生意搅黄了。”

瓷骨握住我的手,紧贴着他的面容,勾唇轻轻一笑,“我哪敢搅了娘子的生意,明日我有事要前去乌札城。若是忙不过来,便从府里抽调人手。”

我怔了下,没有收回手,任凭瓷骨握着它,欣然地咧开唇角,重重地点了头。

夜半时分,理应就寝。

我坐在床边晃着脚,全然没有想起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新房里只有一张床。

门被推了开来,瓷骨穿着一身白袍,衣带随意的束着,裸露的白肤挂着未干的水珠,依旧是那般诱人。瓷骨进屋褪下外袍,穿着里衣毫不生疏地坐在我的身际,脸不红不热,一副我与他似乎已是老夫老妻的模样。

我自然不像他那般淡然,脸有些发烫地转过头去,指了指地面,“我睡那。”

毕竟是他帮了我的忙,我总不好让他睡地上吧。

我盯着床柱发愣,等着瓷骨的回应,膝下却伸出一只手来,我忙乱地回首,身躯已经被瓷骨抬起,平放在了里榻。

我忙起身,看见瓷骨正穿着外袍,不知所然地想要下榻,却被他的手挡了回去。

瓷骨将衣带束紧,理好了衣裳,这才在榻边躺下,翻过身子枕着手,看着我满脸严肃,“在榻上好好睡,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愣愣地点了点头,躺下身子,瓷骨已闭上了眸眼,白皙的面容近在咫尺。我翻了个身,抓起被子紧裹着自己,紧贴着枕的耳边阵阵心跳响得极快,快得我慌了神,脑海中浮现出许多从未经历过的幻境。

幻境之中,总有一个一身青衫的男子,衫上满是翠竹,笑声恍如盘铃,却独独看不清他的面容。

隔夜醒来,天只是蒙蒙亮,瓷骨却不见了身影,应是已去了乌札城。

听那兵士所言,乌札城中阴气极重,已经无妖愿住在其中,想来与魔界的异变,许是有所关联。

我揉眼半晌,总算是清醒过来,正想起身,却听见门外有着极为细微的步声。

果不其然,门被打了开来,我半闭眸眼假装还在睡梦之中,想看来者到底想做何事。

来者一身黑衣,身上带着疾风一族的气息,径直朝我走来,手中没有兵刃,应不会威胁性命。我闭上眸眼,鼻下传来一阵幽香,想来应是什么迷药,但我体内的血乃是剧毒,任何毒于我来说都是毫无作用。我装作被迷晕的模样,任凭身躯被抬起,故作无力地一手垂在身际,头歪在一旁,口中发出轻轻的呼声。

我歪着头偷瞟了眼,身下的地砖是院落中的纹路,显然我已被带出了新房。那妖并没有立刻带着我出府,而是在府中蹑手蹑脚地七拐八拐,由此看来,抓我的人应在府中。

抱着我的妖不知怎么回事,走得好好的却忽然绊了下。我的身躯登时脱了他的手,重重地摔在地上,疼得我咬紧牙关,险些哼出声来。

这妖行事真是莽撞得不可理喻!

这地也硬得不可理喻……疼死我了……

我闭着眼浑身瘫在地上,那妖走到我的身旁将我再度抱起,过了半晌总算出了声,“长老,属下已将族长夫人带来。”

“好,退下吧。”

抱着我的妖将我在一张椅上放下,边上不远处传来那个紫冠老妖的声音。我听见那老妖的脚步愈来愈近,待那脚步声已到身边时便立刻睁开眸眼,掐住了那老妖的脖颈,“说,想对我做什么?”

紫冠老妖横眉怒目,见周遭的兵士围拢上来,脸涨得通红,却硬是眯着眸眼一脸奸笑,“杀了我,你也走不出这。”

“看来,你还是不明白我的底细”,我勾起半边唇来,另一手的袖中抽出数根极细的绿藤,在那些兵士面前开出数朵白花,散出一片白粉,“迷花。”

一个个兵士瘫软在地,我看见紫冠老妖惊愕的面容心中暗爽,手却不知被什么忽然弹了开来。紫冠老妖顿时精神焕发地一掌朝我打来,我忙抓住他的手用兰灵的术法断了筋。紫冠老妖的手瘫软下去,止在我的身前。

我松了口气,不想那老妖另一手竟一掌打在自己的胸口,唇角拖出一条血痕,朝后重重倒去。

我站在原地不知所然,一看周遭倒了一片的妖,有了种不祥的预感。为保安全,便将兵士的记忆一一消去,完事后蹲在殿中发愣。

这怎么看起来不像是我被抓走,像是我自己来这大开杀戒了呢?

我起身奔回新房中想好对策,趁着天还未亮,忙奔出屋去找了救兵。

劳累奔波一番,总算是完了事,我阴着脸回了新房,坐在榻上叹了口气。

偷鸡不成蚀把米,今日也真是事事不顺。

我疲累地和衣躺在榻上,不知过了多久,急促的敲门声将我惊醒过来。我揉着惺忪的眼坐起身,迷迷糊糊地朝屋外大声发问道,“何事?”

“夫人,傅容长老之女菁桐求见。”

我用力地揉了揉额边的穴位,迷迷糊糊地更好衣,这才想起昨夜的事,顿时精神过来。

走出屋去,那菁桐正跪在院里,拥着那紫冠老妖哭天抢地,一见我出了屋,便哭得愈发厉害,手抹着泪,眸眼刻意地瞟向我。

我故作吃惊的模样,匆匆奔到傅容的尸身旁,捂着嘴眸眼颤抖,“这是怎么回事!?”

“你竟也好意思问?”菁桐话里带着哭腔,眸眼瞪着我,将那尸身拥紧,“就是你!杀了我爹!”

我倒退一步,紧皱着眉头,不明所以地望着她,摊开手来满脸的不可置信,“菁桐姑娘……你我素未谋面,你怎么会如此想?”

菁桐发疯般地丢下尸身,起身冲到我的身前给了我一巴掌,拉开自己的衣袖,露出她缠着绿藤的手肘,“若不是爹为我找了青剪一族的药师,我这手早已废了!”

我捂着自己火辣辣的颊,眸眼里滑出几滴泪来,面朝着菁桐哽咽道,“我不明白……你到底在说什么……”

菁桐抬手又想扇我一掌,我闭紧眸眼挤出一滴泪来,缩着手装作毫无还手之力。那巴掌却没有落下来,我缓缓睁开眸眼,见一兵士抓住了菁桐的手,将她硬拉到一旁,“这是族长夫人,岂容你如此无礼!”

周遭看热闹的家丁兵士开始议论纷纷,怀疑的眼神纷纷看向菁桐,妖群之中,不知是谁突然喊了声。

“以前便听闻菁桐小姐喜欢族长!如今竟敢对族长夫人如此蛮横!看来是真事啊!”

菁桐一听这话,顿时面色通红,气急败坏地挣开那兵士的手,家丁里又响了声。

“那也不能拿我们族长夫人出气啊!”

家丁兵士们纷纷点头,对着菁桐指指点点,气得那菁桐又想冲到我的身前,却被兵士拦了下来。

菁桐这回算是丢尽了脸面,面红耳赤地指着我,半天才说出话来,“你可敢随我去冥界!见了我爹的魂魄!我定让你名声扫地!”

“嗯……既然姑娘如此说,我随你前去便是”,我拈袖抹去面上的泪,朝菁桐勾唇轻笑,又朝那些家丁兵士一脸笑意道,“我没事,大家都散了吧。”

身正不怕影子斜,纵然那傅容之死与我有关,也算不得我的过错。

菁桐,你能想到的,我亦能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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