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你能多讲讲你们家族的事吗?”风妍泠看着他,“我知道这很越礼。”

“无妨。上官世家有直系和旁系,太后和我的堂叔,也就是上官丞相,他们是直系的;我父亲是旁系的,只是因为直系的一个亲戚没有孩子,就将我父亲过继给他了。你也知道,只要是个大家族,那肯定是不太平的,从小就要勾心斗角。姑姑和堂叔是他们那一辈的佼佼者,他们深知,与其孤军奋战,不如寻找同盟者,所以他们便在了一起。”

“那你父亲呢?”

“父亲……我那位爷爷算是直系中最淡泊名利的人了;他不管任何事,只要不伤害到他,他都无所谓。父亲把爷爷的性子倒也学了个八成像,再就是他是旁系的人,成不了什么气候,大家都跟他相处得还行。”

“别说,你的祖父倒是聪明。”风妍泠赞叹道。

“是啊,祖父那辈的人都跟他处得不错,反正该有的他都能有,不该有的……我听爹说,你们曦国的紫墨很难有的,价钱也高;可有一位长辈专门买来了送给我祖父。”

“你祖父人缘不错,你爹也不错吧。”

“爹就不行了,我爹性子急,看不得欺负人。当时姑姑和堂叔还是很弱的,天天被人欺负,爹看不过去,跟他们打了一架,还闹到长辈那里去了。自此以后,三人就都黏在一块了。后来,我爷爷走了,我爹也回到旁系去了,姑姑和堂叔都有出息了。”

“你爹回旁系就没发生什么事?”

“会有什么事?哦,你是说……没有,旁系比不上直系,我爹在那里呆到十七岁,一回来娶了妻,没过几年就成了旁系的族长了。”

“……”

上官尚继续说道:“我娘在我七岁的时候没了,我爹又只顾着做生意;当时堂婶还在,我和广儿还有黎儿一起,只是后来堂婶也走了,姑姑就把我们接进宫了……”

“等等,那是先皇还在吗?”

“在啊,那时候,皇上是姑姑抚养的,当时啊,我们四个……”上官尚似乎陷入了回忆。

风妍泠问道:“太后和皇上的感情好吗?”

“挺好的,太后很疼皇上的,皇上也很喜欢太后。”

“你觉得……太后对你们四个中的谁,最好?”风妍泠试探地问道。

上官尚想了想,“应该都挺好的。”

风妍泠摇了摇头,“总有个最疼的,你居然没注意!”

“呵呵!”上官尚抓了抓头,“还没说完呢?”

“您请。”

“我们四个感情挺好的,但是呢……因为我和皇上是最大的两个,所以我和皇上最好。”

风妍泠挑眉,朝皇是太后自小养大的,感情应该不错,爱屋及乌应该也得对上官家还行才对,怎么一付要杀人的模样?莫非真是因为上官丞相紧抓着权力不放而起了杀意?

“恕我越礼,你的姑姑和堂叔近几年是否做得有些过了?”

上官尚皱眉。

“朝皇亲政许久,可你的堂叔依旧无动无衷,你的堂姑甚至还为了你特意叫了一大堆官家女子到我曦国的接风宴上来;上官兄,你们朝国的内政我管不着,可光凭昨晚的那出闹剧,曦国可是失了脸面了啊!”

上官尚眉毛皱得更深了。

“我看得出,朝皇不好惹,你也是看得出的。尽管你是旁系,但以后要是犯了事,不管是直系还是旁系,可都是……你还是规劝你的堂叔和堂姑吧。”风妍泠语重心长地说道。

“好歹也是朋友,可不想看着自己的朋友将来除了什么事!”

“你就不会吗?”上官尚严厉地看着风妍泠,“你也是丞相,在曦国你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你就不怕曦皇将来也这样对你吗?”

风妍泠盯着他,突然笑了,“那就拭目以待吧。就看看是你上官家会出事,还是我风家会出事。”

“是吗?”上官尚挑眉,“你就那么自信,你们曦皇不会动你们风家,不,说不定还有雪家。”

风妍泠靠近他,在他的耳边悄悄说道:“你以为曦皇跟朝皇一样啊?曦国就没有哪个官摄政过,曦皇可不是窝囊废!”

“你!”

“我什么?没看出来啊,老子生气了!”风妍泠冷冷地看着他,自己走了。

上官尚正想破口大骂,可仔细一想,自己还有事得靠人家,于是笑着追了上去。

“熙相,你渴不?忍一会儿啊,山上的清泉十分甘甜,解渴又好喝!”

“……”

“呀,到了,看到岑公子了!”上官尚看到岑云非,眼睛一亮,走了上去。

“你们先等着,我去找住持!”说完,屁颠屁颠地跑了。

岑云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转头看风妍泠。

风妍泠将刚刚的事说了一遍。

岑云非托着下巴深思,“朝皇是不讨厌太后的,可讨厌上官家,看来朝皇挺有野心的!”

“有野心是一回事儿,能不能治好国家是另一回事儿。”

“看来你挺偏袒上官家的。”

“我这不是偏袒上官家,这里面牵扯甚多。你想,上官丞相将朝国治理得不错,至少还是强于陵国和落国的;上官家倒了,朝皇就算亲政了,国力肯定是大不如前,到时内外交困,百姓们怎么办?如果上官丞相肯放手,朝皇也不铲除上官家,朝国说不定会相安无事。”

“你觉得朝皇如何?”

“不知道,可总觉得比不上曦皇。”

“在你眼里,谁比得上曦皇?”

“……无人。”

“……对了,你不是要跟我说那个妃子吗?”

风妍泠用下巴指了指跑过来的上官尚,“他,他可是朝皇最好的玩伴。”

上官尚领着人走了过来,疑惑地看着二人。

“这位是?”风妍泠笑着问。

“哦,这位是镇国寺的住持——智善大师。”

“两位施主有礼。”

“大师,这位是……”

“唉,不必不必,来者即是客,不问姓名,不问家世。”

顿时有了不少好感。

“大师果真是淡泊名利,得道高僧。”风妍泠双手合十。

智善大师行了礼,问道:“上官施主来此多次了,就让上官施主和元清陪你们逛逛吧。恕贫僧失礼了,贫僧告退。”

“是你请大师出来的?你有跟他说我们是谁吗?”风妍泠见大师走远,问道。

“没有,我只说有贵客到,却听他自语了一句‘终于来了’,便随我出来了。”

风妍泠跟着三人来到智善的房门前,对他们说道:“你们先去吧,逛完了回这里,我在这里等。”说完,也不敲门,便推门而入。

“不知施主有何要事?”智善盘腿打坐,闭着双目问道。

风妍泠坐了下来,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大师就不必打哑谜了,我看这镇国寺挺大的,他们一时半会儿是还回不来的。”

智善大师睁开眼,幽幽地说道,“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短点,说不定你还没说完,他们就回来了。”

“我让元清拖延了。”

风妍泠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是你师父要我告诉你的,与你们无关的一个故事。”

风妍泠表示不解。

“我与你师父是多年的好友。当年我还是镇国寺的小沙弥,你师父已经是谷主了,名声在外。每天到蝶翼谷的人很多很多,即使进不去,但也让你师父不胜其烦,于是你师父便跑了出来。”

“师父来到了镇国寺,与你成了知己。”

“应该……算是知己吧。因为他什么事都跟我说,也让我等你。”智善大师感到有些迷茫。

风妍泠笑道:“是知己了,让您等我,万一我一辈子都不来镇国寺呢?让您用您的一生来等我,只为了告诉我一个与我好不相干的故事……师父这人……有够缺德的。”

“呵呵,我注定一生都在这镇国寺常伴青灯,等不等你,你来不来,我无所谓。”智善大师笑道,接着说,“我的师父让我云游,你师父便陪着我……这是他一生的悔啊!”

“遇到我师娘了?这是他一生的幸吧?”风妍泠笑道。

智善摇摇头,“你师父从未娶妻,她……不是你师娘。”

风妍泠一挑眉,有些吃惊地看着他。

“她是天下最美的女子,细看之下,你与她有五分相似,可你比不上她;那时的她,已有一子,很是幸福。你师父喜欢她,你也知晓,你师父想要的便会千方百计地得到,至此便犯了错。女子的夫君误会她,杀了他们的儿子,女子疯了。”

“……”风妍泠挤出一个笑容,“我宁愿我从没来过这里。”

“来之安之吧。”

“我和师兄一直以为那是我们的师娘……师父要我做什么?”

“告诉那名女子,对不起。他一直不敢去找她。”

“有些错,犯了,便再也永远无法纠正。佛教总说‘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您说,有人杀了很多无辜的人,他悔改了,可那些人的家人能还有以前的心境吗?”

“……”

“女子是谁?”

岑云非和上官尚有说有笑地回来,就见风妍泠在门外发呆。

岑云非走上前摸着她的头,担心地问:“怎么了?”

风妍泠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笑道:“没事,你们看完了?啊……小师傅,能否带我们去五观堂?”

“好的,请随我来。”

“镇国寺的斋饭很出名呢!”上官尚笑着说。

风妍泠笑了一下,岑云非皱着眉看她。

正是用膳的时辰,饭菜极好,上官尚吃得津津有味,风妍泠却有一下没一下地扒着饭。

岑云非夹了一筷子的青菜放到她碗里,“别老吃饭,多吃些菜。”

上官尚抬头看了一眼风妍泠,又看了一眼岑云非,然后继续吃饭。

离开时,智善大师亲自送到了门口,“施主慢走,上山容易,下山难,请务必小心。”

“是啊,下山的路难得很哪!”风妍泠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智善大师,转身就走。

智善大师对着她的背影行了礼,“愿佛祖保佑你!”

一路上无话,也多亏了上官尚,不至于气氛沉闷。

“对了,上官兄,我听说冷宫里有个妃子,是先皇最疼爱的妃子,怎么疯了?”风妍泠突然开口。

上官尚猝不及防,愣了愣,开口,“是晨妃吗?”

“晨妃?”

“是啊,冷宫里好像就她一个先皇的妃子,现在应该是晨太妃了。”

岑云非凑过去,“讲讲吧,反正你也在宫里呆过一段时间。”

“我没见过晨太妃,但我见过她的画像,美极了。堂姑每个月都会去看她,她们感情很好,情同姐妹;听说她以前犯了事,堂姑还为她求过情呢!先皇原本是要处死她的,多亏了堂姑,才没死!”

“每个月去看她?何时?”

“十五。”

对视了一眼,今晚。

“哦,对了,我好像听姑姑说过,皇上好像是她的亲子。”

“什么!”

“什么!”

“当时皇上已经被立为太子了,姑姑就是凭这个才救下晨太妃的,皇上也就给了姑姑抚养。”

风妍泠低头想事。

“啊,对了!”两人看向上官尚,“晨太妃的画像上,跟熙相有三分像呢!”

风妍泠抬头望天,岑云非托着下巴。

打赏投票 书评
自动订阅下一章
A-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