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青看着宇文逸,心中百感交集,此时千头万绪却不知从何说起,她原本很喜爱这个弟弟,在家中总是有意无意地偏袒他、照顾他;嘴巴张了张,却没有说什么,叹息了一声,摆摆手,“你走吧,我一个人静一静。”
宇文逸皱着眉看她,然后转身离开。
宇文青想:也许真有些任性了。
“你说……”岑云非懒洋洋地问风妍泠,“君曦冽是用什么法子让冰老将军不同意这门婚事的?要知道,老将军可是想了好久呢!”
“无非是‘婚事无关国家大事’之类的,说不定还说了冰晨烟的幸福,老将军其实很疼晨烟的。”风妍泠靠在马车上歇息。
“哟,‘晨烟’,你这辈子就没叫过我‘云非’!”岑云非瞄了她一眼。
“哟,您这是吃醋了啊!乖,姐姐最疼的人是你,来,摸一下。”风妍泠睁开眼,在他脸上摸了一把。
岑云非被那声“乖”给激起了鸡皮疙瘩,他“娇羞”地说道:“你好讨厌哦!人家掏心掏肺地对你,你就这样……你,你,我不理你了!”说完还背过身去。
“美人,别生气嘛!来,到爷的怀里来。”说完伸手搂住他的腰。
“熙相!”岑云非“气急败坏”。
外面的车夫淡定地赶着车,不可说,不可说啊。
两人嬉笑着回了文清阁,在车夫怪异的眼神中走了进去,边走还边说:“他这是怎么了?”
“哦,受刺激了。”风妍泠淡淡地回答。
“咦?”岑云非表示自己不理解。
“听了一路的打情骂俏,能不受刺激吗?”在旁的暗卫嘟囔了一句。
岑云非看了他一眼,暗卫赶紧低下头。
“人家在想,感情堂堂曦国丞相也好这口啊!”风妍泠说道。
“人家还想,感情堂堂落国世子也好这口啊!”岑云非说道。
两人对视一耸肩,回房。
“事情或许解决了,就要离开虞国去朝国了,倒还真有些期待;听闻朝皇是个不管事的,大权都在丞相手里,不知是否真如传言那般。在京都认识了一个算是朋友的人,是上官的堂侄;我们与朝国的关系向来平淡,不知这次会有什么事发生?你还好吗?”
“晨烟,一味地逃避只会让痛苦更加痛苦,这世间无论什么事,总会有要去面对的那一刻,只是不知是在你的今天还是在你年老的时候;见了,痛苦,不见,还是会痛苦,与其这样,不如见了,消去那心头总是缠绕着不愿离去的苦。”
君曦冽收到了信,将信拿给了冰晨烟,冰晨烟看了之后默然不语。
“去吧。”君曦冽突然说道,“放你到五月,记得回来就行。”
冰晨烟还是不说话,君曦冽也不理他,低头看奏折。
一盏茶过去了,冰晨烟跪在地上喊道:“谢主隆恩!”
君曦冽放下奏折,看着远去的背影。
“青儿已经放下了。”老丞相捻着胡须笑道。
“如此甚好。”风妍泠放下茶杯,“老丞相的心,就跟明镜似的,什么也瞒不过您。”
“呵呵,老夫不过是多吃了几十年的饭而已,熙相才是真正的……哈哈!”
“老丞相既已知晓,那明日熙沣便要启程前往朝国了!”
“一路顺风。”老丞相起身行礼。
“也希望老丞相能够早日解决烦心事,早日隐退!”
“承你吉言。”
曦国使臣在虞国上下的欢送下离开了,北上前往朝国。
“可能会经过落国,要停下来看看吗?”风妍泠拿着书问道。
岑云非摇了摇头,“不必了,他们不一定会来,绕道吧。”
“想家了吧。”风妍泠很肯定。
“……”
“能绕开,但是落帝希望咱们停下来,他说……皇后娘娘想见见离家久未归的弟弟。”
岑云非抬头。
“看看再走吧,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你已经见过父母了,你的姐姐想你想得紧呢!”
岑云非不语,可眼里的欣喜压不住。
“大人,到了。”
岑云非立马冲了出来,一眼便看到正含笑看着他的两人。
使出轻功站到两人面前,紧紧地抱住其中一个,“姐姐!”
岑云思反手抱住他,嗔怪道:“见过爹娘了,就没来看看姐姐,白疼你了!”
“姐姐!”撒娇的语气让风妍泠抖了三抖。
风妍泠行礼,“落帝。”
“熙相免礼,今日没有皇上和皇后,只有两个思念弟弟的姐姐和姐夫。你抱够了没?”落帝温文尔雅,最后一句却对岑云非吼了出来。
岑云非不吃这套,抱着姐姐转起了圈,看得落帝七窍生烟。
风妍泠抬头望天,全家老小包括女婿,个个都是孩子……不过,岑云非的媳妇,呃,相公,会不会也跟他们一样……
岑云非被风妍泠的眼神看得发毛,停了下来。
风妍泠便迎了上去,“姐姐。”
“阿熙,好久不见,可好?非儿有没有给你添麻烦?”岑云思很温柔,就像看着自己的弟弟妹妹一样看着风妍泠。
“我哪有!”岑云非很不满。
“还行,就是花了我许多钱。”风妍泠见岑云非瞪着她,继续说道,“不过,我的身子让师兄调养得差不多了。”
“哎,那哪行啊,老是听非儿说你身子弱,调养得差不多,那就是还没好!让非儿跟着你们去,等你的身子完全好了再让非儿回来。”岑云思一听立马不干了。
岑云非一听乐了,尖着嗓子喊道:“皇后娘娘英明!”
落帝打了他一下,岑云非剧烈地咳嗽。
风妍泠笑比哭还难看呐,原本指望着岑云思思弟心切,将岑云非拎回家,可是……皇后真是善良啊。
“快些赶路,走吧。”岑云思开始赶人了。
“姐姐……多注意点,孩子都两个月大了!”岑云非担心地看着她,“我写付安胎的方子给你,记得要喝。”
落帝咧嘴笑道,“你终于说了句人话!”
岑云非怒瞪,只听落帝又说道:“我亲自熬药,不会让人有机可乘的。”
岑云非点头,拉着风妍泠上了马车。
落帝和贤后看着他们的车消失在视线内才离开。
风妍泠一直盯着岑云非看,岑云非受不了了,粗声粗气地问道:“看什么?”
“我在想……”风妍泠摸着下巴,“你要是不笑不说话,就这样站着,人人都会觉得你是仙人,你性情冷漠……”
话被岑云非打断,“老子本来就冷漠。”
风妍泠不理他,继续说道:“可是呢,你一开口,立马破碎了;跟你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你这人性情耿直,看不惯的就是看不惯,也不懂得变通。”
岑云非扭头不理她。
“可是很多人喜欢你,我也是,因为你这样的人,是所有人都想做却做不到的;因此才会这么包容你。”风妍泠低声说道。
“什么叫做‘都想做却做不到的’,我不懂。”岑云非迷惑。
“除了医术,你有什么是你想要的吗?”
“嗯……没有。”
“真的不想要吗?”
“要那么多干什么?老子不愁吃不愁穿的!”
风妍泠摇头,“要是你不是你爹的儿子,你不是皇上的小舅子,你不是师傅的徒弟,你什么都没有,你也不想要吗?”
岑云非低头想了想,“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你说的这些我每一样都拥有;如果硬要我说,我只求吃饱穿好。”
“嗯,其实我说的那些都是废话。”岑云非怒瞪她,风妍泠继续说道,“你就没发现在你的身边,你所亲近的人个个都是一个样子的吗?”
“嗯……有。”
“这就对了,你生长在官宦世家,你接触的人,包括风雪两家,也都是官宦世家;在蝶翼谷,师傅虽跟你打打闹闹地,可他心思重。还是不明白,换句话说,除了你,所有人都或多或少扛着些责任,都没有你活得自在;他们都希望跟你一样,活得潇洒,因此他们护着你,就是怕有一天你也不潇洒了。”
岑云非疑惑,“你直接说‘他们想跟我一样做自己喜欢的事,可却做不了,所以他们希望我能一直这样下去’不就行了,干嘛乱扯一通,听得我晕;你是不是做丞相做太久了连说话都不会了?”
“……我要睡了。”风妍泠看了他一会儿,躺了下来,蒙住头,暗骂自己是猪。
岑云非笑着扯开,“好啦,其实我不是不懂这些,我懂得你们的苦心,阿妍,我可是背负着你们这么多人给我的责任呢!”
风妍泠呆呆地看着他,是啊,我们的希望也是给了师兄压力,他其实是跟我们一样的。
风妍泠突然上去掐住他,“你给我去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过下半辈子!”
朝国还是很冷的,岑云非怕风妍泠着凉,愣是给她穿了三件厚衣服外加一件厚的斗篷。
风妍泠气煞,可以无奈,见岑云非端着药进来,开始发泄,“你也太抠了,连煮药的砂锅都用我家的,路上买一个会怎样?”
“路上的不安全,从府里带来的用惯了又不会有人下毒。”
“下不下毒你会不知道?还有,是我府里,不是你的!”
“行了,别生气了,喝药。最多,你见朝国人的时候,得穿着一件厚衣服和一件斗篷。”
“要你说啊!”风妍泠夺过药一口气喝完。
到朝国后,一下马车,风妍泠郁闷了。
上官老丞相穿着一件适中的官服,老当益壮、精神抖擞地站在那里;而她,里面还穿着一件厚衣服,外面穿着官袍和披着斗篷……一个年轻人和一个老人家站在一起,世人只会感慨后生不足惧!
狠瞪了岑云非一眼,风妍泠笑着行礼,“上官丞相,一别许久,您老还是精神得很哪!”
“哈哈,熙相依旧是光彩照人哪!”
“哪里哪里。”损老娘呢,老娘现在这样哪里光彩照人了?
“朝国在西北,还是冷得很,熙相是江南出生的,定然不习惯。”上官丞相笑着说。
风妍泠冷眼一看,哼,朝国的人一听到是江南人受不住寒冷,个个不屑一顾。
“还行,习武之人可运功抗寒,这点冷,不算什么。”
“哦,熙相会功夫?”上官丞相惊讶地问道。
风妍泠更惊讶地反问,“老丞相难道不知道?我的功夫可比冰晨烟高多了,冰晨烟也说他不是我的对手。”
仔细看众人的脸色,不屑已经不见了,多了几分敬畏。
上官丞相笑道:“将军嘛,自然是要懂得战术,武功之类的还是比不上战术的。”
风妍泠笑了笑,没有说话。
“请吧,皇上已经等急了。”
朝皇今年十七了,自幼登基,大权接掌握在太后和丞相的手中,即使亲政了,丞相还是不乐意放手。
岑云非又跟风妍泠咬耳朵,“太后和上官是什么关系?”
“堂兄妹,太后未出嫁前是上官家的人,听说兄妹俩感情极好,在上官这种大家族中,多年来一直互帮互助。太后当年能当皇后上官丞相可没少帮忙,当了皇后之后也没少帮上官丞相。”
“在尔虞我诈的大家族中,找到一个结盟者自然是在家族中活下来最好的方法。听说先皇娶了很多妃子,如今剩几个了?”
“……”风妍泠比了一个手势。
“一个!”岑云非震惊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