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曦晨脸憋得通红，君曦冽看了暗自感到好笑。

雪溪月定了定心神，正欲开口说话，却被君曦晨抢先一步。

“皇兄说笑了，雪小姐与熙相情投意合，曦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怎能拆散了二位呢？皇兄还是别说笑了，我去藏经阁了。”说完正欲离开。

“坐下！”君曦冽厉声制止，君曦晨只得坐下。

君曦冽不理他，转向雪溪月，问道：“雪小姐，朕还没听听你是如何看待朕说的这件事，你，认为如何？”

雪溪月思绪万千，低头苦笑，“皇上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君曦冽的眸子暗了几分，声音也冷了下来，给人一种压迫感，雪溪月拼命抑制住自己的颤栗。

半晌，君曦冽甩袖离去，边走边说，“雪小姐还是尽快离开吧，省得珞相、熙相担心了！还有你，给朕去抄佛经！”

君曦晨和雪溪月赶紧跪下叩送皇上离去。

君曦晨拉起雪溪月，“没事吧？”

“没事。”雪溪月摇摇头，道，“你还是快去吧，不然皇上又该生气了。”

“你一人行吗？”君曦晨不放心。

“无妨。”雪溪月张嘴想多说些什么，可还是咽了下去，只说了两字。

君曦晨点点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雪溪月离开皇宫，就见风妍泠在门口等着她，对她笑着。

雪溪月也笑了，“怎么就你一人？师兄呢？”

“我没让他来，落尘哥偶感风寒，就留他在府中了。”

雪溪月一听这话，忙问道：“哥哥没事吧？”

“嗯……”风妍泠摸着下巴琢磨着。

雪溪月急了，“你倒是说呀！”

“不逗你了。昨日的声响有点大声，今早师兄跑来跟我抱怨要他们节制点，不曾想哥哥拉着师兄就跑，把我们吓了一跳。经师兄诊断，着了凉，休息几天便好。”风妍泠解释。

雪溪月长出一口气，“吓了我一跳。”后又奸笑，“看来阿熙哥近几日可要清心寡欲了！”

风妍泠抚掌称好，“府中众人无不喜上眉梢，比过了年还高兴！”

雪溪月也笑了。

风妍泠这时却说道：“心情可好些了吗？”

雪溪月一愣，继而笑说：“知我者，阿妍也。好多了。”

“别太早回去，走走吧。”风妍泠邀请，雪溪月接受。

看着熙攘的街道，雪溪月心中的闷气烟消云散。眼见雪溪月眉间往日的神采，风妍泠便开口询问，“觉得皇上如何？”

雪溪月歪头想了想，蹦出四个字，“喜怒无常。”

风妍泠笑了，“确实，这是皇上给人的感觉。可时间久了，你就会发现他是在隐藏。”

“隐藏？”

“一个真正的帝王，是不容许有人知晓他的下一步，只允许他知晓别人的下一步。我初入仕时，也曾这样想过皇上；可日子久了，我发现……我一直跟着他在走。尽管我所有的想法是我自己的，可……我就像是一个在黑暗中的人，看见前方的亮光，就一直走下去……他让我往哪里走，我就往哪里走。”风妍泠回忆，“不过，现在习惯了。”

“你习惯了，我可不习惯！阿妍，他太危险了！他是一个好皇帝，一个心怀天下的好皇帝，这我承认！可对于臣子来说，他是一个猎人，就算你是一只白兔，他仍将你算计在内！”雪溪月急切地说道。

雪溪月预感，皇上这次绝不是一时的兴起，定是谋划已久，说不定是在三年前……

正想着，风妍泠却抚上了她的额头，奇怪道：“没事……你怎么了？”

雪溪月拿开她的手，“趁早离开曦国！”

风妍泠呼吸一滞，“皇上跟你说了什么？”

垂下眼帘，“没什么。”

“我不逼你，我也明确地告诉你，我会离开，可不是趁早。我还有很多事没做，我要做完了……你别生气，我是认真的。我要顾及我的家人还有你的家人，这是灭九族的大罪，你情愿看着我们两家跪在断头台上吗？”风妍泠严肃地说道。

确实不想……雪溪月问道：“你要多久？”

风妍泠望向远方，“不知。”

“你……”

“真不知，许是四个月后吧，我想去见识一下落国的新年。”

“落国？一个……与世无争……的国家。”

“走之前，总要把冰晨烟的事一并解决了，不然，他非怨我不可，我也走的不安心。”风妍泠伸出手，“可愿意与我一起走？”

雪溪月盯着她的手。三年前，她也是这样问的；三年前，因为是青梅，因为志同道合，因为都爱着哥哥，所以，她牵着她的手，一起走了下去……而今……

推开。

风妍泠看着自己的手，没有丝毫地不快，反而笑道：“敢爱敢恨！敢作敢当！不仅仅是曦国才女，还是一个巾帼！”

“你也是啊！”雪溪月调皮地眨眨眼。

于是，街上对着两个笑得喘不过气来的美人儿摇头叹息，今天这二位又是为的哪般？

“其实我不愿离开曦国。这是我的家，再好的地方终究没有家美。”风妍泠对雪溪月叹道，“可若我的离开能让我的家人、我的朋友平安无事，我愿离开。”

“你说，皇上会不追究吗？”

“我了解他。”风妍泠接过飘下来的树叶，看着手掌中的树叶，“其实，我对他……”

君曦冽走进藏书阁，狠狠地对着君曦晨的后脑勺拍了下去，疼得君曦晨龇牙咧嘴的。

“二哥！很痛啊！”

“有心痛吗？”君曦冽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君曦晨摸着脑袋不说话。

“捣什么乱啊你？”君曦冽又想打，君曦晨拿手挡着。

君曦晨解释，“二哥，我说没说话都一样的。就算雪溪月说了，你听到的也跟我说的是一样的。”

君曦冽横了他一眼，君曦晨赶紧低头抄书。

“晨，你想让她成为你的王妃吗？”

手中的笔顿了顿，“二哥，我更想带她走，让她成为我的盟主夫人。忘了我之前说的话了吗？我说过我一定会带她走。”

“你是想说我欲速则不达吗？晨，你觉得二哥是那种心急的人吗？我做什么都有自己的道理。”君曦冽停了一下，继续说，“等了一样，不等也一样，不如不等。不等的话，什么事都会迎刃而解。”

“什么？”君曦晨不解。

君曦冽却不愿再说，“抄你的书，只能说你说的那番话会让雪小姐以为你对她无意。派人去告诉大哥，随时准备着。”最后一句话是对影卫说的。

“是。”影卫领命下去。

君曦冽离开，只留下君曦晨和一些影卫、暗卫。

“你说，晨王喜欢不喜欢我？”雪溪月锲而不舍地追问。

风妍泠将到口的美食放下后，无奈地回答：“月儿，这话已经问的不下百遍了。我最后一次告诉你，喜欢。”

“为什么？”

风妍泠深吸一口气，“这话也问了多次了。我呢，说一些话，你听完就别再问我了。”

雪溪月洗耳恭听。

“还记得三年前你在宴会上跳的舞吗？那日我吹萧，你跳舞，从此名扬天下。那日你可能没注意，晨王在里面，可风王不在。晨王应该是在那时注意到你的，我想他当时谈不上喜欢你，只是觉得惊艳。后来，他也知你是幼时就已成名的才女，那时多的是敬佩。再到后来，这三年里，他该是收集了很多关于你的消息吧，也读了你的诗作，越发地喜欢你了；不过，现在应该是爱了，如果只是喜欢，是不会忘了皇上命他做的事，陪了你几天的时光。月儿，他爱你，不是喜欢你。”风妍泠一本正经。

雪溪月眯着眼睛问，“喜欢与爱有何不同？”

“不同的是，有很多人喜欢你，可爱你的人只有那么几个。你遇到了你爱的人，那么爱你的人只有一个，因为别的爱你的人终究会爱上另外的人。”

“你呢？”

“我喜欢你。”

“那……”

“别问了，别问了。”风妍泠捂住耳朵跑远了。

雪溪月抿嘴，就是想问问要不要去她家吃饭而已……哼！

除夕。

街上人山人海的，卖着灯笼，剪纸，还有面具，一块块的鞭炮。

风妍泠在心中大骂，她不喜欢这种与人摩肩接踵的感觉，偏偏家里的那对老顽童说什么要与雪珞他们喝酒，硬是把所有年轻的赶出来了。家里的奴仆大都回家过年了，只有少数几个无父无母的在家呆着，与影卫、暗卫一起。

风熙沣和雪落尘平日不怎么出门，今晚出来了，就像没见过世面一样的东看西看，惹得众人心疼，也就不管他们了。反倒是岑云非和雪溪月，在那里玩闹，气得风妍泠好几次差点破口大骂。

刚刚风熙沣和雪落尘与他们失散，这会儿，风妍泠自己一个人在街上逛着。看着每个人幸福洋溢的笑容，风妍泠的心感到十分的平静。

“姑娘，你自己一个人吗？不如一起吧，等结束了我便送你回府。”一个很好听的男声传来。风妍泠心里有些期待，可是一转头却有些失望。

这人生得极好，只是看惯了皇上等人的风妍泠毫无感觉，只是笑着。

旁边就有一人接腔了，“公子，难为你看错了！你是外乡人吧，不然怎会把熙相看成了女子呢？哈哈！”是街边小贩。

那个人有些尴尬，风妍泠笑着说道：“无妨。公子是哪国人？看公子的穿着打扮和身后的人，想必非富即贵。”风妍泠觉得他是商人的儿子，毕竟各国的皇亲国戚、重臣都见过她，没见过的也看过画像了；只有平民不知道她长什么样。

“熙相果然厉害，我是商人，这几日奉家父之命前来送货，顺便就在京都游玩一番。”那人抱拳，“我叫上官尚，是朝国人。”

“朝国上官，可是享誉天下的世家。”风妍泠颔首，“不知你与上官丞相是何关系？”

“他是我堂叔。”上官尚回答。

“难怪不认识我。”听说上官丞相的堂弟一派是做生意的，自然不会告诉他们这些政治上的事情。

“不知熙相能否赏脸与我一起？”上官尚邀请。

风妍泠摇头，“承蒙上官公子抬爱，只是我与人有约，只能先走一步了。改天请务必到左相府来做客，家父与上官丞相有些交情，想必你前来，家父定会高兴的。”

上官尚也是个豪爽之人，当下便应下了。

风妍泠继续看着这些小摊，突然身后一道声音传来，“不知熙相与谁有约，我是否可加入？”这道声音满是戏谑，可却让风妍泠勾嘴一笑。

风妍泠转过身，笑着邀请，“无约。一起吧，尹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