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殿下?”雪溪月说不出话来。
君曦晨依旧涨红着脸,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明……明日,跟……跟……我一起……去……去见……二哥。”最后两个字说得如同蚊子般小声。
雪溪月瞪大眼睛,“殿下?您刚刚说什么?”
“我说……”君曦晨鼓起勇气,大声地喊道,“明日跟我一同前往皇宫去见我二哥,他想见你!”
正巧,来找雪溪月的风妍泠和岑云非听到了这句话,一起来的雪珞和贺隽也听到了,包括……左相府的影卫、暗卫以及右相府的、晨王的还有君曦冽的。
众人对视一眼,赶紧找地方躲起来偷听。君曦晨功夫虽厉害,可此时心乱如麻,不顾周围的变化;雪溪月本就不会武功,自然不知有如此多人在听着……
雪溪月听到他喊,反而镇静了,用平常的语气问道:“为何?”
“没……就是想见见你,知道我明天要入宫觐见,特意命人告诉我要带你一起去。”君曦晨撒着谎。
“可知皇上见我有何要事吗?”
“不知。”
“这恐怕不妥,我只是一介民女,充其量也是右相之女,应该先禀明父亲才对。”雪溪月婉拒。
“呃,你也知道,皇兄素来不讲究这些规矩。”
“可阿熙哥说皇上注重这些。”
“我比他更了解我二哥。”
回头看了风妍泠一眼。
风妍泠摸摸下巴,“其实皇上对三品以上的官员不讲究这些而已。”
回头继续听。
“可是……”
“别可是了,明天我在右相府门口等你,你一定要去啊!”君曦晨急切地说道。
雪溪月盯着他,直到君曦晨头皮发麻才问道:“为何是你带我去?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我?”
君曦晨下意识地摇头。
雪溪月却说道:“明日可去不了,阿熙邀我去左相府品茗。”
风妍泠刚想说“没呀”,却听君曦晨的回答。
“品茗什么时候都行的,你明天要是不去,你就再也见不着我了!”
大吃一惊,难道君曦晨得了不治之症,临走前想要让自己的哥哥见见自己心上人?
“啊?”雪溪月也吃了一惊。
“皇兄说明日没看到你的话,就要我抄藏书阁的佛经五十五遍!五十五遍哪,佛经就已经一半以上了,再一本五十五遍,我就要在藏书阁过下半生了!”
皇上够狠、够绝!
“殿下何必哀怨?抄上五十五遍,您出来后可就跟现在大不一样了!”雪溪月半假半真地打趣道。
“你不会真要我抄吧?月儿,你这么善良,跟熙相那只狐狸不一样,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君曦晨求着。
风妍泠咬牙,说谁是狐狸?!
雪溪月抿嘴一笑,说道:“怎么不当着她的面说?”
君曦晨干笑,心里想着:得了吧,别说当着她的面说,说都说不得,让二哥知道了有我受的。
“明日何时?”
“嗯?”
“明日何时去皇宫?”
“未时。”
“行。”
于是君曦晨笑着离开了右相府,经过风妍泠、雪珞他们,看都不看一眼。
见他离开了,风妍泠和岑云非赶紧跑到雪溪月身边,“月儿,你真去啊!”
“当然,听说藏书阁的佛经很多呢!晨王才刚回来,需要休息,不得过度劳累。”
岑云非吐槽,“你看他那样,像个奔波劳累的人吗?”
风妍泠则说道:“我以前天天处理政事到三更半夜,怎么没见你替我分担啊?”
“就是呀,阿溪,为父也很累的!”
唯有贺隽不同意,“去去去!都闭嘴!阿溪,明日表现好一点,知道吗?”
“为何?”四人异口同声。
“得让皇上对你这个弟妹有个好印象呀!”
“说得好!”
“没错!”
“娘!”
嬉闹了一会,岑云非和风妍泠告退离开。
两人在美食街蹭吃蹭喝。临近除夕,可美食街依旧热闹非凡。毕竟家都在京都,自然不会收了摊子。
平日里有风妍泠和雪溪月,今日没有雪溪月,可换了个胃口比两人大的岑云非;商贩们心痛,可也无奈。
“原本想带月儿来的,不过看她也不想来了!”
不来才好呢,这一天的钱得少赚多少!
“算了,师兄。有咱俩在就好了,少说多吃啊!”
这是一个心系曦国百姓的丞相该说的话吗?
“老板,会付钱的!别跟只饿狼似的瞪着我们。”
老板回过神来,干笑,“瞧二位说的,你们尽管吃,不收你们的钱!”
风妍泠还是把钱放下了。继而走到下一处,老板来不及说什么。
师兄妹两人吃得直打饱嗝,小憩一下,才想起要给家人带点吃的。
回头又走了一遍,再沿着原路来到右相府,将吃的留了些下来,就走了。
正打算回左相府,却看见冰晨烟,风妍泠叫岑云非先回去。
走进冰晨烟,拍了他一下,“好长时间都不来看我,害得人人以为我俩吵架呢!”
冰晨烟笑道:“忙。”
“忙什么呢?都见不着人影。”
“也不知是哪位大人静养在家,害得我被一大堆的军务压着?”
“得了吧,本就是你分内职责。”
“是,大人教训的是!”
风妍泠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说道:“你有心事!”
“什么?”冰晨烟一惊,说道,“我能有什么心事?你别瞎猜了。”
“说吧。”
“……”
“就是特意来听你说的,才叫师兄先回去的。以前就知道你藏了事情,可政务繁忙,没找你谈过;今日时间颇多,说说吧,说出来痛快了,我也能帮你解决。”
冰晨烟就这样一直走着,也不说话。到了将军府,邀请风妍泠,“进来喝杯热茶吧。是你最喜爱的铁观音。”
风妍泠笑着进去了,不久之后,耷拉着脸出来了。走前还恨恨地瞪了一眼将军府的牌匾骂道:“交的都是些什么人哪?交友不慎!交友不慎!”
冰晨烟亲自泡了铁观音,见风妍泠满足地喝了一口后,才娓娓述说着他的心事……
你也知道,我是将军的儿子,从小便耳提面命如何的保家卫国、如何的不能对敌人有半分的仁慈……于是,我从小就觉得只要非我曦国之人,都不能手下留情。
百姓无罪。
这话我听你说了不下百遍。可我不是因为你才知道的,是因为一名女子……她很漂亮,当然,比不上雪小姐;她很善良,医术也很好。我遇到她时,正是我从战场上下来,受了重伤而昏迷不醒之时;我醒来后,便见她为我换药。看她的打扮,我知道是虞国人;我想杀了她,可她毫不畏惧,我就放弃了。我养伤了一个月,好了就又重回战场……
你喜欢她吗?
我是喜欢她,喜欢她的笑容,喜欢她的善良,就像妹妹一样的喜欢。我在战场上遇见了一个人,我与他打得不尽兴,就相约二更在小树林相见。那一天……我们打了不下百个回合……阿熙,你知道吗?在战场浴血杀敌,一刀一个,远不如棋逢对手来得兴奋。我与他谈天说地,原来我们有着共同的志向……到了天明,我们才不舍地分开。
我更好奇他长得什么样?他与那个姑娘比起来如何?
你这句话问到点子上了,他长得挺英气的,不过与那位姑娘有些相似之处。
兄妹?
姐弟。那人在家中是排行老四,是家中的次子。每天我都会与那人在战场上厮杀,到了晚上,我便与他在树林里相会。直到有一天……他带来了一名女子,是那位姑娘。原来啊,两人是姐弟。那位姑娘很高兴地投入我的怀中……于是,每晚我们三人都会娓娓而谈,只是,从那日起,他的话语少了许多。
那位公子?
是的,我不知为何,只道他身体不适,也只是问了几句便作罢。时间久了,皇上与虞皇和谈,停止了战争。我与他们告别,并邀请他们去我府上一叙。可是,我等了一个月,只有那位姑娘来了,他没来;也就是那时候,我才知道他们是虞国丞相的儿子和女儿。父亲想让我与那位姑娘成亲,姑娘也说喜欢我,可我拒绝了。
拒绝了。嚯,老将军想得真好,这样的话曦虞两国就是友邦,百姓就暂时不会受战争之苦了。
是啊,我也知道。姑娘伤心地离开了,父亲大怒,罚我在祠堂跪了一天一夜,我仍是不同意。最后是皇上解了围,说我是有了心上人,他可作主替我赐婚。可我哪来的心上人哪,我只是不爱姑娘罢了。
你还没看清自己的心吧。你若看清了,定会去找她的弟弟。
你知道了。我也是苦苦思虑着也才知道我喜欢的人是他。他来找我了,说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可是我们被姑娘看到了。姑娘大惊之余,落荒而逃。我们前去追她,她要我们分开了。就在僵持之下……
怎么了?
有人射中了姑娘,她掉入河中,顺着急湍的河水而下……我们找了很久,还是找不到。我愧对于他,就想着与他分开较好,他苦苦哀求;我还是狠下心与他分开了。后来听说是虞国丞相的敌人因自己的孩子死了,就想让他也尝尝丧子之痛……死得很惨。
这是本就与你无关,何必挂意在心呢?
“阿熙,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冰晨烟问道。
风妍泠看着他,冰晨烟也算得上是个美人了,跟师兄是一样的。
风妍泠笑道:“你的事与我有何干系?”
冰晨烟拉下脸,“喂,是你要我讲给你听的,你不能这样!”
“哪样?”风妍泠摆摆手,“只是听听罢了,我能怎样?放心,不会让第三人知晓的。”
冰晨烟拉住她,“不管,你听了就得管!说,给我个解决的办法!”
“不知道。我现在忙得很,等我哪天得闲了,我再慢慢想想。”风妍泠急忙挣脱。
“风熙沣,你都被皇上闲置了,还有什么可忙的?你要是不说的话,我就在街上大喊,‘熙相与我冰晨烟同床共枕过’,你想想,当下男风如此盛行……”
风妍泠听到‘闲置’二字,大怒,又听到‘同床共枕’、‘男风’,死命地掐住冰晨烟的脖子摇晃道,“他***,不想活了?不想活的话说一声,我送你一程!”
“别,别!快放手!你要是……掐……死……我了,曦国的边疆可就……”
“哼!当老子吃素的啊?当欧阳诚吃素的啊?”
“多一个多一名虎将嘛!放手!”
风妍泠不情愿地松开。
“走吧,等哪天有空了就告诉我一声吧。”冰晨烟恢复了从前的痞子样。
风妍泠回了一句,“等四个月的期限到了再说!”
走出将军府,狠狠地盯着牌匾,嘴里念念有词,“都是些妖孽,个个不让人省心!我上辈子一定是个江洋大盗,杀了他们,下辈子来找我讨债了!”